箫小杞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抬头看了眼房间里挂着的壁钟,从她进入别墅到现在只不过过去两个小时,那么……箫小杞看着约翰的背影,不假思索地就把心里想着的问题问了出口:“完事了?”
约翰整理衣服的动作停下了,他转过头来,下巴微微仰着,高拔的眉骨下那双深灰的眼眸带着不加掩饰的挑剔,上上下下地审视着箫小杞,思索着眼前这女孩是真蠢还是假呆。睍莼璩晓
迎着约翰的视线,箫小杞执拗地看回去,面无表情的,等着约翰的回答,“你看什么啊?我问刚才我们是那啥了么?”
约翰如梦惊醒,点头,“嗯嗯,是的,是的。”
“哦。”得到意料之内的答案,箫小杞失望应声说,垂着头,大脑一片混沌,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被人下药,然后还被人那啥了,那么她现在应该要有什么样的反应。
约翰很高兴,本来以为这次准会在朋友面前丢脸了,想不到运气这么好,这个女孩比他还要蠢,他开心跪坐在床沿,一把抓住箫小杞的手腕,然后他就愣住了。
本来呆坐着的女孩被他一扯,迟钝地抬起头,眨巴眨巴黝黑眼睛,一滴眼泪就落在了他手背上。
“叮——约翰好感度+1,总好感度1。”
灯光昏黄,约翰的表情有点微妙。
箫小杞偏过头,挣扎开他的手,不看他,她怕她再看到他这张英俊的脸会忍不住一脚踹上去。
约翰这时倒没大少爷脾气了,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安静凑到箫小杞身旁,有点坐立不安,“你怎么了?”
箫小杞不理他,她怎么了?她能怎么了?扇他一巴掌然后走吗?他是任务目标。
约翰等了一会儿,显然他还年轻,对女孩子哭这类的事还不擅长处理,他的左手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慢慢的顺着箫小杞的鬓角去摸她的长发,昏黄的灯光下,女孩头发的黑色不那么明显,但看上去光泽更加温柔了,因为刚才躺在床上而有些凌乱的垂在脸颊侧。
约翰的手指不自觉地就想去触摸那脸庞,然后,就顿住了……因为她扭过头盯过来,眼睛里还含着灿灿的泪光。
约翰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有点尴尬。
这尴尬和之前做坏事被父母抓住时的感觉,还不太一样。
他虚咳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正了起来,认真的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箫小杞赌气的道:“你平时就是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骗女孩上床的吧!”本来挺有气势的一段话,但因为声音压低,还带着鼻音,就像撒娇不成要哭一样。
约翰听闻,毫无愧疚之心,有点不平道:“是你说喜欢我的啊。”
箫小杞堵着一口气,不知该爆发还是咽回去,尼玛,“我喜欢你”这样的话她在这一年里说过的次数就算不能按车算也能按斤算,敢情这家伙以为她喜欢他就能下手了。
“你……我……你……”箫小杞坐在床上,气得语无伦次,约翰顿时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好吧,下次我会先你打声招呼的,现在,我们先出去和我的朋友们打声招呼。”他说着去拉箫小杞的左手,一面抓起他的黑色西服外套。
箫小杞顺从站起来,低头瞧瞧自己一身和入门之前无差的装扮,懵了。
“不对啊……约翰,你是不是搞错了?”箫小杞犹豫道,就算她再怎么没常识,也知道那啥啥她之后,女生身体会酸痛的吧,可她完全没不适感啊,她在床上跳了几下,一身轻松,虽然起来的时候衬衫的纽扣都解开了,可是浑身清爽,怎么也不像刚那啥了。
她抬头询问似的望向约翰,却见约翰根本没注意她,正搓着手沾沾自喜呢,箫小杞疑惑道:“约翰,我们真的那啥了吗?”
“是的,我们上床了!”约翰肯定道。
“可是……”箫小杞正想提出自己的疑问,约翰就坐到了床边,右手撑过箫小杞腿侧的床被,俯低头去观察她的神情,声音轻而低:“你不相信我?”
约翰实在靠得太近了,鼻息都撒在了箫小杞的脸上,箫小杞身体后移拉开和他的距离,迟疑道:“额……”
箫小杞刚要张口,她的嘴被捂住了,约翰突然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低吼:“安静!”然后看向地大门。
箫小杞也紧张地看着门口,几乎动都不敢动的乖巧地伏在约翰肩上,她刚才还含在眼睛里的泪水悄悄的滴在了约翰颈窝里,门外传来男女的嘻戏声,还有特意压低音量的调笑声,她轻轻把约翰的手拉下,配合低声问:“怎,怎么了?”
“他们在偷听,快叫。”约翰紧张下达命令。
“叫,叫什么啊?”
“呻吟,你不懂啊。”约翰气急败坏道,见箫小杞还是一脸不解,只好以身作则,轻轻地,“嗯”了一声。
箫小杞在大学的时候小说没少看,里面当然少不了肉文,但是嘛……
“不懂。”箫小杞一脸正气道。
“白痴!”约翰惨叫。
箫小杞保持着小百花般懵懂无知的表情,45度仰头看他,“为什么要骗你的朋友我们在上床,明明这是没有的事啊。”
“你管我!你不是喜欢我吗?如果你这次帮了我,我给你成为我女朋友的机会。”
肿么?肿么这么像脑残言情剧的场景,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场景,箫小杞被雷到了。
箫小杞的一脸受惊模样被约翰理解为箫小杞对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而感到不敢置信,他得意洋洋地从箫小杞身上翻下来,躺在一边,一脸大爷模样吩咐道:“好了,你可以开始叫了。”
叫你妹,这样无耻的话你还好意思说出口,但,好吧,任务是大爷,箫小杞撇撇嘴,有气无力地开始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干什么!”最后那句拖长音调的是因为她脸上的肉被约翰给狠狠掐住了,约翰黑色的眼珠凝视着她,话里带着似若有若无威胁的意味:“给我认真点!”
箫小杞乖巧点头,只求他赶紧放手,她的脸现在一定红了。
约翰哼了一声,放开手,坐在一边冷眼看着箫小杞扁着嘴揉自己的脸,“快点,呆会他们就怀疑了。”
“啊啊啊,噢,噢,啊哦……”箫小杞叫得欢,这时想起点什么,她一边保持着呼喊的节奏,一边凑到约翰的耳边,抓住呼喊的间隙,压低音量道:“难道你不也应该喊点什么吗?嗯……你知道,这或许会比较逼真,你说对吗?”
箫小杞已经大概知道要用怎样的语气技巧和约翰谈话了,约翰这样从小被宠坏的小霸王,和他说话就要语气谦卑,句前句尾时不时地加上句“你认为”,“你觉得”,让他以为你凡事以他优先。
果然约翰听闻,觉得有道理,不再大爷般躺在,也配合发出一些“噢,喔”类似的急促短声词。
箫小杞很满意,这样一来,他们两也算是认识了,按着这节奏,只要花点时间,攻略约翰是不成问题的,不过她现在不爽啊,想她箫小杞出来都一年了,什么时候吃过大亏,现在被这小屁孩给又是下药又是胁迫的,她哪咽得下这口气啊。
箫小杞眼珠子转了转,想着怎么能整整约翰而不让他生气的,这不,约翰停了下来,低声道:“应该差不多了吧。”
箫小杞狡黠一笑,乖巧点头,然后出其不意一拳揍在了约翰的腹部上,约翰闷哼一声,好,表演完美谢幕。
约翰弯腰捂着肚子,就算疼痛难耐,他也不忘抬起头,眼珠子恨不能瞪出眼眶,“你!”
箫小杞优雅跪坐在床上,双手叠在膝上,弯了弯曲线优美的脖颈,道:“这是表演需要,你知道,嗯,最后这下才是表演的精华所在。”
这时,门被撞开了,一群男男女女戴着三角帽,拿着酒杯争先恐后闯进来,“砰”地一声,香槟打开了,白色泡沫随之喷流出来洒在四周年轻疯狂的脸庞上,“whoops!恭喜小处男正式成为大人。”
“你给我等着。”他笑道,笑容可真温柔,但也够冷的,就好比密西根湖上的风一样,然后他就起身,风骚地去迎接他的兄弟们。
这个时候刚才在大门迎客的男人也穿着他风骚的睡衣走了出来,看到坐在床上的箫小杞时他愣了一下,进而夸张地叫道,“约翰尼,我的兄弟,啊哈……”
“嗨,老兄,她究竟如何?”
“怎样?我们的小约翰技术如何?”
“很激烈噢!”
“这小美女是我们学校的吗?亚裔姐妹会的人?”
“……”
箫小杞坐在床上,听着他们一群人的污言秽语,有一些男的甚至对着她做出各种下流的姿势,箫小杞感觉难受极了,这样的一群人……她对着在那群人中笑得各种傻逼的约翰散发出怨念的深沉眼神。
约翰走过来,俯首在箫小杞的唇上印下一吻,不得不说,这真是糟糕透了,约翰的接吻技术简直烂透了,箫小杞感觉她的牙都快被磕裂了,约翰的五官在一瞬间也皱在了一起,嗯,箫小杞猜想想必他的鼻子也不好受。
约翰维持着一副潇洒不羁的情场浪子模样,模仿着朋友的那些语调对箫小杞道:“你先回去罢,我有空会去找你的,我的小母狗。”
你妈才母狗,箫小杞虽然也适应了一些欧美的骂人的话,但这句“小母狗”不在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她想了不想,直接把约翰正在抽离的脑袋按回来,上半身坐直凑上来,装作深情道:“我会想你的。”然后巧笑倩兮地突然狠狠咬住约翰的鼻头,用尽吃奶的力气,恨不能直接在上面咬下一块肉来。
约翰挣扎着推开,就想捂住鼻子,但不好在朋友面前示弱,只好强作无事,说:“好了,别粘着我了,我会去找你的,嗯,明天。”
“那我先走了,记得来找人家。”箫小杞一脸娇羞穿过重重人墙离开。
……
出门天已黑,因为箫小杞不想住学校宿舍,早先便在学校的附近租了个房子,很小的一间,屋内只有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还有和房东据理力争得来的椅子,外加一张书桌兼饭桌,尽管如此,这样的一间小破屋每个月还要交上等同于国内一个月薪水的房租。
晚上洗完澡,整理了一下行李箱,坐在房间的飘窗上,箫小杞按惯例和大卫视频聊天,她这边窗外灯火万千,大卫那还是一片艳阳,英国现在应该是下午四点。
箫小杞把电脑放在膝上,靠着上任租客留下来的抱枕,大卫忙着做他的art,work,打开视频后对箫小杞也爱搭不理的,正眼也不瞧上一眼,但箫小杞丝毫不受他态度的影响,等画面一出来,就立马热情道:“亲爱的大卫,你无法想象我今天有多么的想念你的绅士风度。”
这一听,大卫感觉满意了,当下作业也不做了,立马微抬下巴,道:“哼,你还能对粗鲁的美国人抱有什么希望呢?我早就说过。”
你们英国人对美国人到底是有多大怨念啊,果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贬低美国人的机会,箫小杞一脸黑线了。
大卫对美国人总是有不重叠的措辞来表达对这些人的不屑,“我希望你就算是身在美国,也要保有你的理智和控制力,不要被他们粗俗的语言,粗鲁的举止,不健康的食品,哦,当然,还有可笑的英语发音所影响。”
“虽然我不太喜欢只凭一些主观的认识和片段就来贬低任何一个国家的人,但我现在无法更加赞同你所说的这些话了。”箫小杞说,她现在真心觉得字字斟酌地和大卫咬文嚼字也比听兄弟会里面那些人的污言秽语来得轻松。
“哦?我很高兴能看到小姐你修正了你以前的一个错误的观点。”大卫看着箫小杞露出一丝略带得意的笑,但转瞬就抹去了,他只是用惯常的神气和语调继续道:“既然我们达成共识,那你还有什么理由非要在美国学习不可呢,我不知道你过去的这几个月都在忙些什么,以至于你现在都还没能入学,但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让你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好让你继续修正你的错误。”
“老天大卫,原来你还没死心,如果每次和你视频的时候你都要数落我一番,那么我不得不减少我们视频的次数了。”箫小杞哀叹一声,不得不感叹大卫的毅力,他都劝说她差不多有半年之久了,居然还没放弃。
“如果你走错了路,我想我有这个职责提醒你,并督促你改正。”大卫摊开右手,“你我都知道,美国人愚蠢,肥胖,暴力,粗俗,我想你今天之所以会同意我的话是因为你今天也遇到了这样的令人不快的美国人。”
箫小杞是很乐意离开美国的,经历了今天被人下药,被人围观,还有那些污言秽语,那些下流的行为举止,现在就算让她冒着秃头的危机搬去伦敦,她也是甘愿的,但,如果一切能够如她所愿,那么她现在就应该身在中国了。
“噢,不,亲爱的大卫,尽管人们都有这样那样的荒谬和缺陷,但我坚信人们内心的最深处都是真正善良而美好的,这才是我在亚特兰大的第一天,我相信,明天会是美好的。”箫小杞言辞之恳切,语气之诚挚,任谁都挑不出这位淑女一点毛病,活脱脱就一圣母在世的模样。
大卫撇嘴,他当然喜欢箫小杞现在这样无法挑剔的言行举止,还有偶尔的智慧的话语,但这并不包括为美国人说话这一点,他又开始埋头做作业,期间随口问道:“这年的圣诞节快到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箫小杞有些困了,这折腾的一天让她很累,她忍着打哈欠的冲动,保持着淑女形态道:“噢,抱歉,大卫,我不能去伦敦找你,你知道,我才刚来美国,这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可不是件什么幸福的事。”
大卫捂了下额头,按捺着情绪,道:“嘁,我也没让你来,这年的圣诞我依旧会在比利时度过。”
听闻,箫小杞掩着嘴巴的手顿住了,大卫的这话,让箫小杞想起了上一年海德堡的圣诞市场,自从上次在芬兰和阿尔弗雷德道别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等安定下后会给他写信的承诺也一直没有兑现,箫小杞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下意识地就排斥,以至于一直没有行动。
大卫在那边喊了好几声,箫小杞这才回过神,对着大卫黑着的脸,敷衍地笑了笑,道:“那我就提前祝你圣诞快乐咯。”
大卫“哼”了一声,“那你圣诞要和谁过?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呆在美国。”
“我是中国人,不过圣诞。”箫小杞平淡说道,“好了大卫,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我再找你。”
通话结束后随手给奥利维尔发了个短信报平安后,箫小杞上床睡觉,在美国的第一天,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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