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两点,箫小杞躺在床上,可是怎么都睡不著,午夜,天边火红的太阳刚刚落山,黎明日出景象就呈现在眼前,午夜的太阳让箫小杞有一种梦幻中的感觉,侧过身,静静地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睡颜,他很累了吧,从训练基地连夜开车过来,箫小杞在愧疚的同时心中却不可抑制地涌上一种快感,一种知道自己真实存在的感觉,阿尔弗雷德好看的眉拧在一起,箫小杞忙半坐起,狠狠地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为了半夜里那亮着的天空不要打搅到他的美梦。睍莼璩晓
……
就像俄国人不能没有伏特加,芬兰人则是食不可无鱼,芬兰有着蜿蜒漫长的海岸线,又有着大大小小数千个湖泊,水产资源得天独厚,三文鱼,波罗的海青鱼,鲑鱼,淡水鳕鱼各具风味,炮制方法也五花八门,有烟熏、明火烤、蒸等等。
夏季是品尝三文鱼、白鱼和波罗的海青鱼的最好季节,芬兰人宴会上首选的是烟熏马哈鱼。他们用特殊的纸将鱼包起来烤。白鱼、鲷鱼和波罗的海青鱼也可以被熏制或烧烤,用桦木夹板把一排青鱼整齐地夹住烧烤,这样的烤鱼不仅肥嫩异常,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桦木清香。
7月至9月是芬兰人品尝一种名叫“蜊蛄”的小龙虾的季节,他们常常举行“小龙虾聚会”。而冬季最馋人的莫过于刚刚从冰窟窿里打捞出的江鳕、白鱼和其他鳟、鲑类鱼,在冬季,这些鱼类的肉质变得异常纯嫩鲜美,最适合生吃和盐渍。
第二天,和阿尔弗雷德颇为熟练的酒店老板建议他们尝试一下芬兰当地著名的烟熏马哈鱼,箫小杞一听,不知哪根筋不对,非喊着要亲自去钓鱼,美名其曰自己钓的吃起来更美味。
在老板和阿尔弗雷德多方劝阻无效后,阿尔弗雷德只好把箫小杞带到了一个养鱼场内,因为拉普兰四分之三在北极圈以内,全年平均气温在0度以下,所以就算现在正处在盛夏8月,这里的湖面都结冰了。
芬兰的土地平坦而广阔,虽然拉普兰低地给它带来了凹凸感,但与北欧其他国家的强悍山脉地貌相比,芬兰的地形变化是非常缓和温柔的,单车骑行在森林山水间别具韵味,为了方便单车骑行客,大部分地区单车线与机动车辆是分开的,租了两辆自行车,两人骑行到附近的养鱼场。
在前往的途中,阿尔弗雷德还在妄想劝解箫小杞,可是箫小杞属于一根筋到底的人,你不让我去做我非要做的折腾星人,阿尔弗雷德说多几次后,箫小杞直接发飙喊着要回法国,阿尔弗雷德无奈,只好叹气道:“反正钓不到你不要哭,也不用责备自己,我们买一条回去就好了,或者直接到餐厅品尝。”
箫小杞一听这话更气了,你这是瞧不我的实力!遂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喊道:“你别小看我,我从小就跟着我爷爷钓鱼了,那技术,可是高手级别,我一会肯定钓得到!哼,今晚我们的晚餐由我一手包办了!”
阿尔弗雷德没多说什么,只提示箫小杞骑车的时候,不能放开把手,到了养鱼场后,偌大的一大个池子,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老板是当地的拉普人,拉普人长得很像亚洲人,他们身材矮小,皮肤棕黄,颧骨高,黑发浓密,有人甚至认为拉普人的祖先是亚洲迁移过来的,所以箫小杞对这位老板充满着好感,但在阿尔弗雷德向老板说明他们的来意后,养鱼场老板瞪大着眼不可置信看着两人,箫小杞眯着眼,观察了片刻,万分肯定他此刻的表情表示的是——“去,发现两只傻逼”,老板夸张摆手道:“小伙子,这么冷的天,你看,外面还刮着大风叻。”
因为养鱼场在郊外,箫小杞瞟了一眼外面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栏杆,也有点犹豫了,明明有现成的,干嘛要折腾自己呢,这时,阿尔弗雷德又凑近箫小杞的耳边,低声道:“我们还是买条鱼回去罢,你看,这样的天气你也钓不到。”
本有点打退堂鼓的箫小杞一听,就觉得有点丢人了,恶声恶气道:“不行,我就要钓,把杆子给我拿来!”
见箫小杞心意已决,阿尔弗雷德耸耸肩,对老板说了声“kiitos”既芬兰语谢谢的意思后,提着杆子和胶桶和箫小杞来到了外面的池边。
箫小杞趴在栏杆边向下看,看见池里各类的鱼游来游去,又多又肥,心想不钓了十条八条就太丢人了,摩拳擦掌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阿尔弗雷德拉住她的后衣领,往回扯,“栏杆有点松动,不要靠在上面。”,然后帮箫小杞把鱼饵挂在钩上,就拿着本书,轻松自在坐在池边唯一的一把摇椅上开始安静看书,留下一句,“等你玩腻了,我们就去吃晚餐。”,这摆明就是不相信箫小杞能钓到鱼。
被看扁的箫小杞瞪着那悠闲自在的人,恨得牙痒痒,发誓一定要让阿尔弗雷德刮目相看,唯一的一把摇椅让阿尔弗雷德给坐了,可是也不能坐在水泥地上啊,这该多冷啊,然后她左瞄瞄右看看,最后苦逼地拖了一把小木凳子过来,曲着膝盖坐在上面,拿着鱼饵朝鱼多的地方拼命扔,结果鱼儿在鱼饵落水的一下,就全跑了,一个都不吃。
外面的风又大,箫小杞出来的时候,就是不听阿尔弗雷德的劝告,把风衣留在了酒店,现在虽然温度不低,但风一直地吹着,吹了一会,箫小杞就冷得手脚发抖,牙齿还打颤。
阿尔弗雷德就坐在湖畔的摇椅上,穿着挡风的风衣,居然戴着一条风骚的红色围巾,于艳阳下一边细读手里的书,一边感受芬兰白昼的太阳光辉……在箫小杞抖了足有半个小时后,他才终于抬起高贵的头颅,提议道:“要不我们现在进屋里喝点咖啡暖身之后买条鱼回去?”
箫小杞在阿尔弗雷德看过了的时候,死要面子作祟,就硬撑着身体不抖了,听到阿尔弗雷德的提议,她“哼”了一声,就是不,完全属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类型。
阿尔弗雷德没再说什么,一副尊重女士选择的绅士做派,又低头看书去,箫小杞又在寒风中抖了半个小时,已经属于半条命没有了的感觉了,阿尔弗雷德才合上手里的书,把风衣围巾全给了她,还在她的手套外面又套一层,可是箫小杞还是浑身都在打抖,最终被死拖硬拉地拽进了小木屋,箫小杞嘴上挣扎,实际十分配合地脚步飞快跟着阿尔弗雷德跑进小木屋里,娘的,冷死姐了。
箫小杞被灌了一杯热咖啡后,……两人最终买了三条桦木烤三文鱼携手回家。
走出养鱼场,因为箫小杞身上穿着阿尔弗雷德的风衣,还有围巾手套什么的,还喝了热咖啡,不冷了,折腾的心思又跑出来了,于是提议走路回酒店,把租的自行车在最近的租车点还掉。
两人走在无人的路上。
夏季的芬兰很安静,很荒凉,很本色,《孤独星球》上说,在这里能让人从心底里流出一股孤单来,似乎已经走到天尽头,到了时间消逝的地方,箫小杞抬头看着前方蓝得无边无际的天空,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不时可以看见三两只的驯鹿自在地穿越马路,有一种此刻就是永恒的错觉。
她两只手抱着烤得香喷喷的三文鱼,觉得实在是太安静了,遂突然就夸张地动了起来,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大声问道:“阿尔,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吗?”
“嗯,只有两天的假期。”阿尔弗雷德伸手扶着她的肩,“好好走路。”
箫小杞不理,从阿尔弗雷德的左边绕到右边,还装模作样地踢着腿走,“真可惜,我还觉得芬兰挺不错,想要再玩会呢。”
阿尔弗雷德神色不变,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可以继续呆在这玩,等有假期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箫小杞实在忍不住纸袋里散发的诱人的香气,伸出两指捏出一条烤鱼,呼着气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道:“呼呼,我都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哪里呢?之前在美国申请的学校的offer已经过期了,也不能再去,现在在巴黎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哎,我这样到处逛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要干什么了,等什么时候安定下来,我再给你写信,告诉你地址。”
阿尔弗雷德强硬把三文鱼从箫小杞的手里扯回来,放回纸袋里,“这还要再烤的,不能现在吃,而且,你可以回汉堡等我,你那里租的房子据我所知还没到期。”
箫小杞正扁着嘴舔手指,听闻,动作顿住,脸色怪异道:“……我不想回汉堡。”
阿尔弗雷德注意到箫小杞神色的变化,但语气还是很平淡,“为什么?难道你还在为康拉德……”
“不要!”几乎在闻言的瞬间箫小杞伸手捂住了嘴,强硬打断了阿尔弗雷德的话,她偏头试图稳定情绪,片刻后她冷静下来了,她愣愣抬头看向呆住了的阿尔弗雷德,微笑轻声道:“阿尔,我还能和你继续谈笑风生是因为我还喜欢你,但不代表我谅解了,不要再和我谈论巴赫先生好吗?从你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我会,我会更加愤怒的。”
……
晚饭过后,两人都没什么兴致出门玩,就干脆窝在酒店的房间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放着芬兰语版的《火影忍者》,箫小杞坐在地毯上,认真看着,虽然她听不懂芬兰语,阿尔弗雷德趟靠在后面的沙发边上,胳膊自然地圈着前面的箫小杞。
箫小杞也像没事人似的,专注看着电视,偶尔阿尔弗雷德会把下巴卡在她的肩膀上,箫小杞就回手揉揉他的头发,有时候,他会给箫小杞翻译几句鸣人的对白,再用他的尖鼻头小心翼翼蹭蹭箫小杞的耳朵。
箫小杞根本听不懂里面演的神马,但是,如果现在关上电视,她和阿尔弗雷德之间会更加别扭,在刚才她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说好了要忘记的,一百遍地告诉自己,为了任务,为了回家,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可是,当阿尔弗雷德说出巴赫先生的名字的时候,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阿尔弗雷德金色的短发,湖蓝的眼眸,相似的轮廓,都让她想起巴赫先生,想起他信任的眼神,想起他,最后未能说出口的话语,她……她为他不平,箫小杞有点懊恼地低了低头。
电视上正播到中忍考试的第二场考试,箫小杞换了条呆带裤,认真看着电视的时候,更像个小孩。
“你想要和我谈谈吗?”阿尔弗雷德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谈什么?”箫小杞低头心虚玩指甲。
阿尔弗雷德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你还是在生气吗?为康拉德。”
“求你。”箫小杞侧转身,两只手抵在阿尔弗雷德的胸前,她低着头,声音断续而轻,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求你了,不要再说这件事好吗?不要谈论巴赫先生。”……你不配,最后这句她咽在喉咙里,迟迟没说出口。
阿尔弗雷德不解地抓住她的手腕,也低下头企图对上箫小杞的视线,“我不懂,难道你这两天的行为,你给我回信,你来芬兰找我,这不是代表你已经谅解我了吗?”
“没有,阿尔,我……还是无法谅解,巴赫先生永远会是一根刺,存在在我们的关系之中,
阿尔,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箫小杞喃喃低语,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声,急促而短暂,“我知道巴赫先生背叛了你们的国家,我也知道这是你的责任,原则上你做的并没有错,我没有权利呵责你,这也不是你该承受的……但是,我还是无法谅解,我没有办法忘记巴赫先生死时那震惊的模样,我无法忘记他对我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这句话,我无法忘记你决绝地开枪的那一瞬间……阿尔,我愿直面自己的懦弱和阴暗,保留丰富的情感,甚至是不必要的敏感,自以为是的同情心,我一直努力在行为上做到端正善良,克制内心的偶发的邪恶念头,在真实世界里做个好人,就算这看起来虚伪幼稚,但我还是要保留这最真实的我,所以,很抱歉,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我们终究是无法达成共识的。”
箫小杞双手攀着他的肩,声音轻轻的,带着种略显惆怅的味道,“阿尔,我依旧喜爱着你,所以,为了让我们能继续走下去,请你以后不要再和我谈论这个话题好吗?关于巴赫先生的事……好吗?”
“好。”阿尔弗雷德轻声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箫小杞满意地露出笑容。
“谢谢,感谢你的理解。”箫小杞笑着弯身侧伏在阿尔弗雷德的腿上。
阿尔弗雷德脸上上还是淡漠平静的神情,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那种像怕摸坏似的珍爱感从这样细微的动作里毫不掩饰的流露而出,“萧,这个世界残酷势力,但我希望你永远是那个幸运儿,希望生活善待你,希望你永远保有你的善良和同情心……”
“叮——阿尔弗雷德好感度+3,总好感度90。”
慢慢地,箫小杞就趴在阿尔弗雷德的腿上睡着,梦里他们还在汉堡,在市政厅广场看完一次街头表演,玩累了,两人开始沿着尼古莱河道往回走,慢慢地慢慢地走,走累了就在岸边找了个长凳静静地坐下来,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舒服得手臂上的绒毛都竖起来,她有些犯困了,微眯着眼,看到不远处的长凳上坐着一位年轻的母亲,身边是两个正在嬉闹的小孩,一对年轻的情侣呢,干脆就坐在岸边的石台阶上,相依着,在低声着讲着什么,两只灰色的鸽子比游人们更加悠闲地踱着步子……看着看着,她的脑袋靠着阿尔弗雷德的肩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