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三天时间,在林清然不断地催促之下,木匠也完了工,有些不大高兴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整日地赶,还要活儿细,估摸着也就是我了,换了别人怕是都不好使!”木匠拍了拍手,眯眼儿瞧着自个儿的杰作,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这么稀奇的木工活。
林清然也不恼,伸手装了一兜果子塞给木匠。“这几日确实辛苦,这家里爹爹整日外出找活,娘亲还有了身子,这不,着急干点啥,填补些家用嘛。”
木匠笑着摇摇头,瞧着这小丫头跟跟着生不出气儿来。小小年纪,倒是比一般女娃懂事儿。送走了木匠,林清然自个儿坐在改制而成的铺子里,心里美滋滋。想着霞儿去私塾帮忙,没想到先生极为好说话,不仅留下霞儿还叫她跟着一块读书。真是好运气,当初她为了学医,受了白大夫的多少冷待啊,不过结果是好的。
爹爹找了活,每日晨起吃了饭,便着急往外走,直到下黑儿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家里头,只有娘亲在,前几日买了几只小鸡仔,也被娘亲围在后院,平日喂喂鸡,活动活动身子骨。
林清然自个儿琢磨着铺子,坐在椅子上,探入空间,如今这空间已经很有规模了。医药设备样样俱全,就连听诊器,注射器什么的都有,她没怎么试过,不过也不是一点都不懂的门外汉。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扎几针倒是可以的,而且她在空间里也看了不少现代西医方面的书籍。
林清然朝着屋外瞧了瞧。这个时辰倒是没什么人经过。她探入空间,将那些可以取出来的药物一股脑地掏了出来,很仔细地拿着纸笔写好,放在后面的匣子中,她有信心。这个药铺子开起来,一定会生意兴隆的,长久下来,闻名燕塘也不是不可能。自然规模不用大,慢慢来嘛。再说了,树大招风。
林清然收拾着自个儿的草芥堂,拄着窗子,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如今天儿已经暖和,再过上几日。可就要热了,这些个长衣长裤,怕是也穿不住。
“然儿?”张氏瞧着闺女一点动静也没有,出来喂了鸡,顺便瞧瞧自家的小丫头在干啥。林清然赶快坐了起来。将药品一股脑放好。挠挠额头,咧嘴跑去迎着娘亲。
“娘,你咋过来了?”林清然笑眯眯地说着。张氏看着自家丫头这几日忙里忙外,也不得空歇息,心里自然是有些心疼的。
“你爹跟我都是一个意思,开这个铺子,也不指望你赚多少银钱,不过是因为你喜欢,也有些事儿做。如今家里不用做农活,腾出不少空闲时候。自然由着你折腾,可是只一条,注意身子才是。”张氏拉扯着清然,也四下打量着自家的药铺子。
林清然笑笑:“娘,然儿知道,给你说说,这里是给病人躺着的,那里是请大夫坐诊用的。这边,这边,这边是摆药的地儿。”
“这样的药铺子倒也新奇,只你会琢磨。”张氏摸了摸清然的发,对着她叹了口气:“然儿,如今咱在镇子上过活,等咱家消停了之后,也得跟你说亲了。这事儿不能耽搁。”咋地上谷村还有个小地主惦记着,夜长梦多啊。
林清然垂着眼睛,知道张氏心里一直担心着这事儿,要是她在不答应,估摸着爹爹和娘亲都要上火了,不过她才十四岁呀,这……在现代的话还是未成年儿童呢好不好。
“今年这亲咋地也要说了,再大些该成老闺女了。”张氏细声细语地说着,眼中带着慈爱的光芒。
林清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娘知道你大了,也有自个儿的想法,做事做人都跟着村儿里其他的娃娃不同,可是这终身大事,还是要父母给你做主。”张氏瞧出清然有些低落,便开口安慰道。
“娘,然儿知道。”林清然说着,一边摸了摸张氏的肚子,又给她把了脉,这阵子养的极好。胎算是坐稳了。
张氏看着霞儿,这有身子的人就爱犯困,索性对着清然笑笑。“娘回屋睡一会儿,今儿给你爹爹做饭,起的早了些。”
“娘去吧,可要盖好被子。然儿正好有事儿出去一趟。”林清然扶着张氏出门。
“恩,锁好了门儿。”张氏嘱咐几句,眼中带着笑意。这才慢悠悠地朝着屋里走去。见张氏进了屋,林清然撇撇嘴,哎,早晚是躲不过去了。
她从新开的门出去,拿着锁头锁好了,将钥匙塞到兜里,在街道上闲逛。她要去官府问问,开个药铺子有什么手续没。
林清然转了几圈,一边吃着黏米糕,一边朝着官府走去。打听之后,才发现也不要办什么多余的,交了些银钱,拿了小本子。然后定期交税即可。这种东西在现代俗称工商执照,燕塘自然没那么发达,也不要什么卫生手续。
“行了,一个礼拜之后来取。”官差很闲,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眯着眼睛,一副爱搭不惜理的模样。林清然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了。跟着这些官爷办事,就要陪着笑脸儿,谁叫人家有权利呢。
就是这些小鬼才喜欢卡人。得罪不起。林清然到处转悠,心里想着,莲花镇子上有个最大的药铺子,一边诊病一边卖药。还有几个零零碎碎的小医馆,分布在整个莲花镇。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他们新搬到镇子上,又这么快开了店。林清然寻思着,可别闹出什么事儿才好。
路过私塾,便进去瞧瞧小妹,这丫头整日地往私塾跑,也不怕爹爹和娘亲说。“霞儿。”林清然靠着木板门,大眼睛戏谑地看着林清霞,只见她拿着扫帚,偷偷靠在门外,仔细地听着先生给镇上的童子讲课。
听到姐姐的声音,霞儿放下扫帚,嗖地跑了过来。“姐,你咋来了?”她跟着私塾帮工的大娘打了招呼,便随着姐姐一齐离开了私塾。扯着林清然,整个人倒是欢喜的紧。
“去衙门办手续,顺道儿过来瞧瞧你。”林清然说着。霞儿一听,脸上神色黯然,低声嘀咕着:“王家药铺的孙子最讨厌了。今儿知道咱们家也开药铺子,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还讽刺咱们。”
林清然挑眉,淡淡开口:“有这事儿?”
“可不是?听大娘说,这个王家药铺是镇子上最好的药铺子了,镇上那些医馆的大夫都跟着王家人交好,取药,开药都去这家。如今咱家也要开药铺子,不知道多少个眼睛盯着呢。”霞儿低声说着,瞧了眼一言不发的姐姐:“再说镇子上也不太平,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官兵隔三差五地就满大街地搜人。”
林清然细想了下,王家药铺已经在莲花镇开了很长时间了,她一个新人自然不会被人家放在眼里,倒是被冷眼说上几句话也是正常,自古就有店大欺人的说法。林清然不怕,也不屑。
“霞儿,你以后别理王家药铺家的孙子,他爱说啥说啥,咱们家才搬到镇子上,还是别跟着这些人发生口角好。”林清然嘱咐着,主要是人生地不熟的害怕霞儿吃亏。不像是在上谷村,祖祖辈辈都在那过活。
“姐我知道,你放心吧,霞儿也不多话。”林清霞性子虽然急,确实极为聪明的主,这边跟着姐朝着家里走去,才进了门,便瞧见林永河蹲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爹爹!”霞儿叫着,难道林永河今儿回来的早一些,两个丫头围了过去,蹲在地上瞧着。
“回来了,上哪疯玩去了?”林永河摆弄着手里的活,一边跟着两个闺女搭话。
“帮着镇上人家送荆条,这会儿进屋理理。”老三说着。
“用我俩帮忙不?”清然说着,也不知道爹爹找了什么活。
“爹找了活,给镇子上的大户人家帮工,等领了银钱,爹带你们吃好的。”林永河捆好了荆条,站起身子,像模像样地拍了拍手,这才摸了摸衣兜,朝着里屋走去。
张氏才睡醒,看着老三和女娃都回来,边坐起身子,靠在一边。“也不知道这次怀娃咋回事,肚子折腾的不行。”
“那说明宝儿活泼呗。”霞儿笑道。
林永河点点头,从兜里摸出黄色的册子,张氏一眼便瞧见那是燕塘的户口集,登上家里的人口,田地,搬迁记录的。上了卡着莲花镇的官印,证明他们这一家子正式搬住在莲花镇了。有了这个凭证,倒也不怕官府上门搜人。没想到下来的还挺快。
“娘,我瞧瞧。”看着爹换了崭新的黄色册子,不由地觉得新鲜,清然拿在手里,跟着霞儿一块翻看着。不管在哪,都有这东西。这东西有点像明朝的赋役黄册,看着实物倒是觉得有趣。
“啥都觉得新鲜?像没瞧过似的。”张氏笑着摇摇头,伸手将册子收好:“最近镇子不太平,晚上都少出去吧。如今有了册子,官兵来查倒也是不怕了。”
“只瞧着道儿上偶尔有官兵,没发现有兵进屋搜人的,再说莲花镇也就这么大,挨家挨户的,多一户都能瞧出来。”霞儿坐在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
林永河吃着成块的乳酪糖,张氏有孕不能抽烟袋子,只能没事吃糖块解馋。“可得小心着,你娘这还有身子,别到时候吓着,那些个官兵,可不管不顾啊。”
“知道了。”两个丫头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