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过后,天儿慢慢转凉,早起也要多加件衣裳。这两日家里的农活总算是处理干净,也拿到了银钱。崔氏和林康福乐得合不拢嘴,忙活了一年,总算是能消消停停地歇歇了。林永河跟着老大、老二抬着粮食去镇子里交粮。免得到了日子,官家下来挨门挨户地催促着。
今年上谷村的收成不错,还多亏了天空作美。没什么大涝大旱的,总算是风调雨顺。
林清然一大早便穿了衣服,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地洗了洗脸,跟着娘亲打了招呼,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了。这阵子跟着白大夫的关系好了许多,虽然那厮还是不怎么喜欢讲话,却许了她自个儿随意地看着医书,认着中药。一边跟着香穗闲聊,一边学习着医理倒是过的自在。不懂的地方,她问着白大夫,这厮也会表情淡淡地回答着。
面冷心善,说的就是白大夫这样的人!林清然确定不已,不管怎么说,这个大夫也算是清然的半个师父。至少叫她有书可读,有人可以请教。
“然儿姐,我发现了,你这人好像天生是学医的料子。这么快这些个中药便都认全了?”香穗拿着簸箕,一下下地弄着药渣子,一边跟着林清然讲话。两人熟悉了,香穗也叫上姐了。
林清然拖着下颌,拄着柜台,很认真地点点头:“不信你考考我就是了。”
香穗眯着眼睛,放下手头的活,朝着清然走过去,将她手里的书合上,随手拉开一个小匣子,取出些干燥的植物问着清然:“这是什么?”
林清然斜眼看着香穗,琢磨这这个小丫头一定是故意的。白胖的小手上放着一朵朵干瘪的盛开的菊花……一时有些凌乱。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却瞧着香穗一本正经的模样,她才收了心底的想法,缓缓地说道:“菊花……眩晕,目赤肿痛,眼目昏花。入药有疏散风热、平肝明目、清热解毒的功效。”
香穗点点头,抿了抿手里的花瓣,继续琢磨着找点什么考考清然。“这个呢?”香穗拿着切成一片片的白色薄片放在清然面前,叫她验验是什么草药。
林清然摸了摸,敲了一会儿,说着:“白术。苦、甘。温。归脾、胃经。健脾的,对水肿有很好的疗效。”
香穗本来是问着玩的,这才发现清然虽然答的很慢。却回答的全部都是正确的,有时候认不准,就细细研究好一会儿,也能给香穗一个满意的答复。
想着便觉得林清然聪慧,连忙进了屋。也不管大夫在做什么,就扯着他激动地说着:“先生,先生,然儿姐可厉害了,全部的中药她都认识,还能说出几分药理来。”
白大夫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瞧见两个丫头笑嘻嘻的模样,这才缓缓开口:“认得中药没什么大不了的。对症下药,才是医者应该做的。”
林清然点点头,极为赞同地接话:“先生,然儿会好好学的。”
“你学的好,自是你自己用功。我却也没做什么。”白大夫还是不收徒弟,林清然也觉得无所谓。反正这厮除了一开始把她当空气之外,之后带她挺好的。偶尔也能请教些问题,只是清然知道白大夫的医术也有限,她在这儿主要是为了寻个机会走上学医的道路,好好地利用空间发家致富。
以往的光景,白大夫诊病总是独自前往,自从清然认清了各种中药,他便叫着她跟着一起出诊。名义上是拿着药箱,打打下手,其实在大夫心里也是极喜欢清然这个丫头的。
在医馆花费的时间长了,分给家里的时候自然少了些。老三屋里也不在意,一个小丫头,只当她是溜出去玩了。
在医馆忙了小半天,跟着白大夫出了诊,她便掏出从空间里得的书本细细看着,又想着许久没探查空间了,这才坐在一边,用神识潜了进去。
半个盒子大小的空间感觉稍微宽敞了些。各色玲琅满目的药品依旧看得真切,可惜清然知道,这些个宝贝根本拿不出来。抽空还是研究研究书本才好。
穿好了鞋袜,林清然朝着自家的屋子走去,小嘴欢快地哼着曲子。才转了身子朝着自家屋走着,就被身后的人儿叫住。“林清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秋儿再唤她。
“干啥?”林清然自然没什么表情,机械地回答。
林秋儿站在一边,顿了一顿:“你这几日天天朝外面跑着,也不知道干啥?”
干啥管你什么事情?林清然有点不高兴,这个小妹真的不怎么讨喜。做事畏首畏尾,给人一副不光明磊落的感觉,加上以前干了不少坏事儿,林清然自然心里不喜欢她。
“哼,看你说了亲,还到处浪不。”林秋儿嘀咕着,远远地站着,也不靠前,心里怨恨着林清然,没事儿就会招惹男人,不知道怎么,孟公子还真是被她给勾去了魂儿,来来回回的,加上她心思敏感,谁不知道林清然跟孟随风那点事儿。林秋儿倒也明白,他俩不可能,可是却见不得孟随风对林清然好一点,哪怕说一句话,她就是觉着不舒服的。
林清然看了看她,转身欲走,实在是不爱搭理这个丫头。
“你还不知道吧。”林秋儿看似柔柔弱弱地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说着。“你就要定亲了。爷奶已经应允,一家子都在大厅呢。秋儿就在这里先恭喜堂姐了。”说着她对着清然福了福身子,抿嘴笑着,得意洋洋地跟着林清然擦身而过。
听了她的话,林清然微微蹙眉,心中似有不安,这才转身去了大厅,才刚到门口,就听到张氏细声说着:“清然虽然到了定亲的年纪,可是我总觉得不应该高攀地主家,再说,我家然儿咋地也不能做个妾侍。然儿她才刚到定亲的年岁……”
刘氏抬高了嗓音,不屑一顾地瞧了眼张氏:“三弟媳这话说得,像是我做了啥坏事儿似的,你要知道凭着咱们家,尤其是某些人的屋里,能嫁给地主家里去,那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别说跟你们两口子说了这么久,这爷奶都没啥意见。要是惹毛了村儿里那个小的,可有得咱们家受。”
刘氏说话自然是不客气,也知道老地主不答应小少爷的婚事,这才娶进了正妻,就要打算说亲抬小的,在这乡里乡亲的实在说不过去。这事儿还多亏了刘氏的注意,哄得老地主心花怒放,加上小少爷近日乖觉,又对林清然一往情深的模样,这才松了口,也不管了。
当时是怎么说的?刘氏上门,笑嘻嘻地对着老地主讲着自家侄女的心事儿,说什么心理头有小少爷,又是个知疼知热不爱惹事儿的。加上家里的二老也不反对,这才算打消了老地主的不满和顾及。
瞧着魏潘整日地惦记着林清然那小丫头,做爹的,心里还是向着自家儿子的。既然是林家主动上门说的,他便撒手不管了。
倒是小地主乐得跟什么是的,他本就风流,正妻虽好,可是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如今老爷子松了口,他恨不得立刻跑去林家跟着林家人提亲。刘氏从中得了好处自然不少。
大厅里,崔氏劝着张氏道:“你说地主家亲自上门来说亲,咱家咋好个回绝。我看清然那丫头也是享福的命儿,要是做了魏家二奶奶兴许也就没人敢欺负了。”
很显然张氏的反对无效,林永河蹙眉:“这事儿也没跟着我俩商量就落定了?”
刘氏笑笑:“做小有啥不好,看我家春儿不就是嫁给了官爷,现在的日子过得那个舒坦。你俩说是不?”
清然嫁的好,张氏和林永河自然高兴。可是那魏家小霸王,实在不是良婿。着实叫做父母的心里担忧。
张氏已经极力争取,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毕竟那是地主家的贵人。刘氏心里得意,这闺女说亲的事儿,一般当爹的是不怎么过问的,张氏反对也没啥用,实际上,老三屋里反对也没啥用。这事儿只能这么办。她坐在一旁,心情似乎不错,对着崔氏和林康福说着:“然儿这一定亲,正好给三弟媳冲冲喜。这病根也去的快。”
连氏由始自终都没有说话吭声,只是笑着伺候着老的。
冲喜?
林清然立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这才脸色不好地走了进去,朝着张氏伸手:“娘亲。”
张氏心里本就难受,瞧着然儿走了进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闷不吭声。这门亲事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小地主的彩礼都送了来,能提亲已经给足了林家的面子。
林永河瞧着清然,脸色也不太好。
刘氏一手拿着桌儿上的茶水,润润喉,一边说着:“然儿正好来了,这都已经定下亲了,就该有点规矩,以后嫁过去不能失了分寸。”
我呸!林清然眯着眼睛,瞧着张氏和林永河的脸色都不太好,想到那个小地主,她的心里就有点无奈,嫁给他?别做梦了,她林清然死都不会嫁给他的。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我只听爹娘的。”林清然说着:“爹娘没说叫我嫁,我便不答应。”
崔氏本来涣散的瞳仁,忽地落在清然身上,这孩子的性子似乎变了不少……
“先这么说着,清然还小,过门还要好多年呢。”崔氏打着圆场,看着林康福有些不耐烦,老三一家子脸色不好,这才叫各自回屋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