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眉走后,连着几日,崔氏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虽说闺女嫁得好,她放心。可是想着家里最小的闺女嫁了人,以后连见着的机会都没有了,怎能叫为娘的不伤心一回。
“行了,这要是不嫁,你心里还惦记,嫁了你反倒还哭哭啼啼。”林康福见不得崔氏伤心,一阵心烦,出口说道。瘦手磕到磕到旱烟,蹙眉看着崔氏。
“你少管我,过几日便好了。”崔氏拿着帕子,叹气说着,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是家里家外就这么一个闺女,又是老来得女,一时间适应不了还是有的。刘氏倒是学了乖,整日跟在崔氏面前,老老实实地张罗着家里大小事情,心里明镜儿似的,自己的地位不如从前,至少在爹娘心里存了疑影。别人管不着,她得为自己想想,叫老二老三屋里分了管家的权力,又被二老训斥过,这事儿不怎么光彩。要想重新获得二老的信任,可不是要多多出力才行。
“大儿媳妇,你去看看老大,别总拄在爹娘屋里,知道你这阵子的心思。玉眉的事儿也算是完了。你也回屋好好歇歇去吧。”崔氏的话语带着几分温和,瞧了眼抽着旱烟的林康福。见老爷子烦了,便想把小辈儿都支开。
刘氏一听,冒着精光的眼珠子转着,笑眯眯地对着崔氏道:“娘,这不是瞧见你心情不咋好,家里不是还有二老媳妇和老三媳妇么,她俩忙着管家,我就在这伺候您俩呗。”一番话说下来,无不带着不满和讽刺。
崔氏瞧了眼刘氏,这大儿媳妇还算得力,虽前些日子有不周全的地方,倒是对家里大小事儿还算尽心。尤其玉眉嫁人这事儿,在外没张罗,给足了林家面子。她对着刘氏招了招手,拉着她说道:“管家是管家。你咋地也是家里的大嫂,大小事儿还得你去做主。”
“娘,知道了。这些个事情我定尽心便是了。”听了崔氏的话,刘氏极为受用,给崔氏和林康福倒了茶,这才得意地转了身子离了大堂房。玉眉的事儿忙完,她可得好好在林家立立威才是。想着秋儿也不知道咋了,整日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定是林清然和清霞那两个小蹄子得罪了她。
……
后院角落的小土坯房里,林清然正跟着林清霞两人穿着老姑给的新衣服在屋里转悠,这两天可算是整理好了家务事。娘跟着二伯母也把猪肉抹了盐,挂在小院里晒着,等到了风干,便摞好放在地窖里,就够了冬日和过年的吃食,一头猪,够林家吃上一年的了。
“姐,你看,配这裤子好看不?”林清霞站在炕上,扭来扭去,没想到一向嘴坏的老姑居然给了她俩两套新衣,要知道给别人的左不过是一些吃食罢了。真是难得。
林清然盘腿坐在炕上,穿着老姑给的新衣直乐。看着霞儿道:“好看。要我说,咱还真没白忙活,老姑给咱俩衣服,指定是因为送的那双鞋子呗。”
“那我也没想到她能给咱俩买新衣服。老姑在家那会儿,你又不是没见着。”林清霞嘟着小嘴巴,也乖乖地坐在姐姐身边,看着愈发水灵的姐姐。然后伸出小手,坐在清然对面直视着林清然。
“那是因为老姑在家对咱不好,等嫁人了,发现哪个屋里最尽心,便补偿补偿吧。”她想,琢磨着人心要是往好了变,还挺叫人欣喜。
“姐,我发现你真的不一样了。”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林清然本来想着赚钱和空间的事儿,被小妹这么一说,注意力便全然集中到了霞儿身上。
林清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清然,又伸出小手捏了捏姐的脸蛋,开口说道:“姐,你现在气色可好了,好像还胖了点。你之前可瘦了,身子还那么弱。都不知道我和娘心里多惦记你。”
那是……她可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的人物,当初从生活条件优渥的现代,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儿,要是不乐观点,还不到天天撞墙角儿,玩自杀啊。身子是自己的,她那时候挨了打,之前的身子底子就不好,她自个儿在不担待注意些,可不是要挂掉了。农家生活,别说像张氏一样勤劳。怎么样,也不能拖了张氏和霞儿的后腿,害得唯一陪在她身边关心她的两人担心,那多不好呀。
“吃得好,睡得好,精神好,人自然就胖了些嘛。”林清然是极喜爱自家小妹的,性子善良直率,又十分维护家里,小小年纪,极为难得。
“姐以前可不是这样,姐以前总是躲起来一个人哭……娘受了欺负,却比谁都要难受。”林清霞小声说着,很显然不愿意回想以前的日子。
“姐现在这样不好吗?姐以前一直想不明白,心里总是存了几份亲戚间的感恩,又听娘的话,可是自从因得小地主的关系,挨了王婆的打,我就完全想通了。作何让自个儿难受,让你跟着娘难受?要难受也得让那些个揣着心眼儿的人难受才是。”林清然说着,不紧不慢地开口:“霞儿你瞧着吧,等上了秋,咱家肯定不会再这么穷困下去。”
“我信姐,以前就知道姐聪明懂事,现在姐变了不少,我也打心眼儿里高兴。”霞儿摸着自己的新衣服,一边说着。
“恩,陈老板传了话,年家通过她那又订了一双鞋子,正好,年家小姐的尺寸咱也是有的。娘忙活家里农事,咱俩平日帮忙,没事还能继续纳鞋底儿赚点银钱。”清然说着。
“还订?”霞儿瞪着大眼睛,极为高兴。“姐,我咋觉得日子有奔头了呢。”这些可都是姐的功劳。
林清然笑了笑:“姐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霞儿告诉你个小秘密。凑近些……”
“啥?”她好奇问着。
“你不是发现姐变了?姐做了个梦,前几日又被迷了,后来遇到个神仙一样的人物,点化了几句,姐就好像不一样了。”林清然胡说着,毕竟小妹整日跟着自己亲近,她难免露出些本性来。又不想整日在亲近的人面前收着性子,过的不痛快,干脆都推给鬼神,反正霞儿挺信这些事儿。
“啥?真的!”林清霞腾地直起身子,又凑近:“然后呢?”
“然后就说我是仙女下凡呗,点化过后就跟别人不一样了。”林清然煞有介事地说着,心里有一咪咪点的愧疚,却也没办法。
“恩……姐肯定不是一般人。估计是有神仙帮忙。”结合着姐的变化,霞儿也相信了。。
“这事儿不能乱说,说了就不好了。咱们最亲,我便告诉你了。”林清然踩着鞋子起身下地,拿起家里的脏衣服欲上小河边儿洗洗。
“我不会乱说的。”霞儿深陷不疑,心里挺高兴。也跟着清然下了炕。两小的去了小院,却被迎面而来的林秋儿拦住去路:“干啥去?”一双眼睛总是带着几分小家子气地打量着穿着新衣的清然、清霞。
眼皮儿上挑道:“霞儿,你娘在地里呢,你要没事儿就去帮忙去。”说完又瞧了眼出落得愈发好看的清然一眼,不悦地开口:“我娘叫你去给地主家送些东西去。”说着将怀里的票据塞给林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