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钟,刘镇安察觉到他受伤的左胳膊麻木的跟没有了似的,视力也越来越差,看车窗外来回踱步的宋小贝的身影也影影倬倬,他着急了,急忙往开推车门,明显用了很大力气却推不开,摇下玻璃探出头一看,发现车门被一摞子大石头给堵上了,顿时明白了,冲宋小贝吼道:“你这是干啥呢?”
“你无缘无故把我哥关到车里不放,我担心我哥安危,所以用石头把所有车门堵上,保护我哥,也保护你啊,要知道我们这个村子里头,大黑夜经常有豹子出现的。”尽管刘镇安左胳膊伤口发炎,病毒感染到了全身,说话有气无力的,但还是被宋小贝听到了,她背着手走到警车跟前,附身说:“看你脸到脖子根都呈紫黑,想必是中毒了吧,要不要我给你叫医生?”
“啊,”刘镇安凑到车后视镜瞧了一眼,依稀看到自个真是脸色发紫,眼睑发红,嘴巴发白发干,神情恍惚道:“那个女人危险,让你哥离他远一点。”话音刚落,便晕了过去,头耷拉在车窗上。
“哎,哎,”宋小贝摇了摇刘镇安的头,见没反应,手指测试了一下鼻息,倒是还有口点悠悠气。就喊后排座上呼呼睡觉的宋大宝:“哥,哥,快醒醒。”
宋大宝凌晨三点多才睡着,睡的特死,但宋小贝是他拉扯大的,没少操心,宋小贝一出声,他就条件发射似地醒了过来问:“怎么啦?小贝。”
“他晕过去啦。”
“妈的,这家伙死了才好,我又没犯法,就把我铐起来,还把两手都铐到后背,弄得我好难受,昨晚后半夜才睡着,快,快在他身上找钥匙,把手铐先给我打开。”一向老实巴交的宋大宝也发火了,见刘镇安晕睡,来了精神。
宋小贝赶忙搬开堵车门的石头,打开车门,在刘镇安身上摸手铐钥匙,虽然有些地方她不方便摸,但她还是摸了,尽管如此,还是没找着钥匙,她只好说:“哥,你先下车。”
“便宜这小子了。”宋大宝眼睛虽小,但机灵着呢,看到车方向盘下方插着几个钥匙,就说:“小贝,车上插着一串,看有没有?”
宋小贝脸红了一下,赶忙从车上拔下钥匙,依次测试,打开了铐他哥的手铐。
“哎呀,”宋大宝大幅活动着酸麻的胳膊,一脸舒坦,但又想起了鸥鸥,就说:“小贝,我再去林子里瞧瞧,或许会碰见你嫂子。”
“哥,你还是别去了,他们的那六个人不是还没回来么。”宋小贝很关切地拉住欲走的宋大宝,因为她小时候听过大人们说老山林子里人经常无故失踪,闹鬼的故事,生怕她哥出事。
“没事,就三个山头的林子,不大,我转转就回来。”宋大宝不死心,昨晚他听刘镇安和村长王砖分析鸥鸥中枪后的的谈话,也觉得如果鸥鸥死了就应该有尸体,如果没有,鸥鸥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活着,所以他不再过于伤心,决定再去林子里找鸥鸥。
“不用去找了,我们刚从林子里回来,今早一早就进的林子,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时候村长王砖,带着十来个村民蜂拥过来了,还有王灰灰他爹还背着猎枪,看表情有见了鸥鸥立即击毙,为他儿子王灰灰报仇的意思。
“咿,这个警察同志怎么回事?怎么这种睡法?不困么?”王砖看到刘镇安有些异常。
“他脸色发紫,有可能是伤口感染,或者中毒,刚才晕过去了,我们得赶紧抢救。”宋小在大学里学过急救知识,把车门打开,让几个村民帮着把刘镇安拉出来平放在地上,开始蹲下给刘镇安按压胸腔,还准备做人工呼吸。
“亲嘴的事情,还是哥来吧。”宋大宝怎么可能让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妹妹给刘镇安做人工呼吸呢,就在宋小贝俯身要做的时候,他一巴掌堵住了刘镇安的嘴和鼻子。可让他亲吻一个男人,他也没兴趣亲呀,他闭上眼睛,迟疑着,心里倒数着数,十九八七六。。。。
“干哈呀?”这时候,刘镇安因呼吸不上,头拨浪鼓似地摇着,挣脱了宋大宝捂他嘴巴的手掌,睁开了眼睛,喘息着问。
“俺们村的女大学生给你做人工呼吸呢。”王砖帮忙把刘镇安扶得站起来,解释。
刘镇安此时看宋小贝也挺可爱的,赶忙鞠躬说:“谢谢。”又见宋大宝手铐也不戴着了,脸便沉下来,严厉地问:“手铐呢?”
“我自行打开了,怎么着,你还想铐我么?这次要铐我,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为啥要铐我,我犯了什么法?”宋大宝看着刘镇安神气就生气。
刘镇安欲言又止,因为宋大宝的确没有犯法,觉得昨晚铐住宋大宝也非常欠妥,想当下自己的六名队员的生死才是他应该要关切的,就说:“我的六个队员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王主任,麻烦你组织人进山林子里找一下吧,要不我怎么向组织上交代,怎么跟他们的父母交代啊。”
“这还用你说么,天刚蒙蒙亮,我就组织人进山找了,三个山头的林子都找遍了,没找着啊,这不刚回来么。”王砖一脸无奈,眼神里又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么可能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我再进山去找。”刘镇安自觉体力不支,头晕脑胀,但深感责任重大,不得不进山再去找他的六名队友,他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了警报声,循声望去,见远处草地上十辆黑色防暴警车有序驶来,后面还跟着一辆白色的救护车,他喜出望外,但想到六个队友没有回来,他负主要责任,难以向副局长交代,心想此时不晕,更待何时呢?就哦了一声,跌倒在地,紧紧地闭住了眼睛,任凭王砖和宋小贝怎么摇晃也不睁开。
“这小子又晕了,还好又来人啦。”王砖习惯性地要捋头发,以迎接尊贵的客人,因已经是秃顶,只好摸了一把,把披着的蓝色中山服穿上,扣好了扣子,郑重地等待那十辆连车窗都上着铁网的黑色面包警车,其他村民也神情庄穆,自主地排在了村长王砖后面;王灰灰他爹见大部队来了,有点慌神,将拿着的猎枪放在地下,往上盖了件他的烂蓝布袄,站在了村长的前面,因为他想所有的警察都是来寻找逮捕鸥鸥,为他儿子王灰灰报仇的,他得站在前面表示感谢的心情。
也就是三十来秒的时间,十辆警车就行驶了过来,整齐地排列在打谷场,车上全副武装的,穿黑色特训服,防弹衣,戴头盔,配摄像通讯器材,背冲锋枪的警察也有序下车,排成了两排待命;救护车则横在了躺着的刘镇安旁边,下来的几个护士和医生,动作娴熟地把刘镇安抬到了车里。
圆脸,剑眉,嘴大,肚子大,个子矮小的副局长王太冲,穿着蓝色裤子,白色背心;背心上印着四个字:优秀党员;他神情肃穆,走到救护车里,问询了急救人员刘镇安的伤情,然后才下车和迎上来的村长王砖握了握手,郑重地说:“大概的案情,昨晚镇安已经跟我汇报过了,现在我们需要你们村里的人协助。”
“除了吃喝,其他的你尽管吩咐。”村长王砖早已经清点了来的警察人数,连同救护车内的人和付局长一共二百一十八人,他想如果这么多人留下来吃饭的话,他们这个小村可可负担不起,所以很难为情地这样说。
王太冲扑哧笑了一下,又神情严肃道:“你们给我的同志带个路就好了。”随即走到二百多名待命的警察正前方,高声讲话:“同志们,我们立刻进山寻找,大家把摄像设备打开,我们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我们失踪的同志找回来,出发。”他一声令下,二百多警察就浩浩荡荡跟着前方带路的十来个村民向丛林进发啦。宋大宝也斗志昂扬,感觉也是个神气的特警似的,往丛林进发,可被宋小贝跑着追上拉出了队伍。
“干哈呀,小贝。”
“你去干哈呀?”宋小贝想万一这帮警察找到了鸥鸥,鸥鸥必然反抗,他哥去了必然会帮助鸥鸥,弄不好人家给他哥安插个同犯的罪名,所以就不想让他哥去。
“我去找鸥鸥啊,这么多人去,肯定找着。”宋大宝信心十足。
“他们是去抓她的,你看看他们都背着枪,他们领导在这里等着呢,我们留下来,跟领导求情,让他命令这些警察见了嫂子不要开枪。”
宋大宝觉得他妹妹说的对,就没去,等所有警察进山了,他走到来回踱步的王太冲跟前,想求情,可觉得王太冲官太大,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
宋小贝见他哥憨直,赶忙迎上去说:“局长您好,我叫宋小贝,大学里学的是导弹专业,现在某科研部门工作。”
“哦,”王太冲正眼打量了一下宋小贝,见宋小贝眉清目秀,气质脱俗,又在特殊部门工作,不敢怠慢,忙认真问:“你有什么事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是这个村里的人,这是我哥,你们要抓的鸥鸥,是我哥的女朋友,她失手伤了人,我们希望大家不要见了她就开枪。”
“我们是依法办事,怎么会乱开枪呢?你们放心,预计立马会找到她,到时候你们可以瞧她一眼,也可以在日后给她请律师么。”说实话,王太冲这次来,关心的不是鸥鸥,而是他的失踪的六名队员,他原以为用不了个把小时,就能找到六名队员和鸥鸥,可到了晚上,还是没有六名队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