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风没有想到吕大夫的事解决的这样顺利,牵扯出与丁娘子的过往情事也让他展露了真性情,一脸的悔过自新的模样,眼神既坚定又直接,看来是没有丝毫再想隐瞒的意思了。
“那现在你能再跟我说说威胁你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了吧?”李凌风的关注中心点还是在跟吕大夫接头的人。
“其实我刚才说的也不尽是假话,那人每次来见我都是半夜三更的时候,日子并不确定,黑不溜秋,还带着面罩,我确实是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口音是南方口音,我听着像是金陵那边的人,剩下的我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吕大夫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努力回忆有关于那人的所有线索,可是最后却是真的所剩无几,于是也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帮表示没有了,李凌风心中一沉,难道线索到这里又要断了么?
“公子也不必太担心,虽然那人行踪不定,但是总要有跟我再接触的时候,到那时我想尽办法帮公子打探消息就是了。”吕大夫看得出李凌风眼中的失望,于是也赶紧说了几句宽慰他心的话。
“好。”李凌风微微点头,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如果外面没有进展,还得让陆颜玉从府内找突破口了,“吕大夫,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吕良忠一听也不问是什么忙。就直接点头应允,“公子且说就是,吕某先前已经做了错事,现在就是要好好的收场的时候,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意去做。但前提是得保证丁怡的安全。”
吕大夫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坦诚相待。他心中唯一担心的就是丁娘子,即便是身家性命也不如这个女子来的重要,李凌风听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的能力虽然不能通天,但是保护一个女子的安全还是绰绰有余的。从明日开始我就会派最得力的人来丁娘子的身边,不但是保护她的安全,同时也是照顾她的身子,你看入如何?“
吕大夫显然很满意李凌风的答案,眼神看像丁娘子的时候变得柔和了许多。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难,你现下里要做的就是个双面奸细。”
李凌风的将这句话说出口,吕大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于是又根据自己理解的问道。“公子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为陆三小姐打掩护,跟坏人说她已经毒药侵体,以达到麻痹他们神经的目的?”
吕大夫理解的很到位,于是李凌风跟着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这事说起来也容易,因为抹了你那药膏时间久了。总要有些‘症状’显现出来,只要是有不舒服就一定得找大夫,可是找了别的不知根知底的大夫,这件事怕是要露馅,反倒不如让你继续看着,有你在,那些坏人也更容易相信,你说对吧?”
“行,这事就依公子的,我愿意做。”
吕大夫爽快的答应之后,李凌风又转脸对神色已经略微放松下来的丁娘子说道,“娘子如果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威武侯府里看看陆三小姐,她已经知道了你跟吕大夫的事,只不过知道的是真相之外的误会,这会儿怕是还沉浸在难过之中,那丫头一直觉得娘子为人善良正直,一听说你跟吕大夫‘有染’,可是吃惊的不轻,除此之外,吕大夫也已经弃暗投明,这事也需要你去传达一下,因为你是她的教习娘子,进府更方便一些,所以这事也就拜托给你了。”
丁娘子本就有去威武侯府负荆请罪的意思,恰逢李凌风这样说,可不是也连忙点头答应了,“公子放心,今日时辰晚了,明儿一早我就去威武侯府见三小姐,说到底这事因我而起,我也要去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才行。”
事情说到这儿,算是差不多完美落幕,李凌风没有再多停留,趁着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便带着阿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留下吕大夫和丁娘子两个人待在原来的屋里,只有一盏蜡烛在燃着,摇曳的烛光照的丁娘子的面庞更加的憔悴,可也更加让人想去怜惜,屋内的气氛有点儿尴尬,于是吕大夫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打破了沉静。
“你好好歇着吧,身子还没好全了,要多休息,我给你带的药要记得喝,饭也要按时吃,我就先走了,今儿在这儿待得时间够长了,一会儿怕是就要有人说闲话了。”
说完这些,吕大夫也没敢看丁娘子的脸,转身就要离开,只不过转身的一瞬间,丁娘子从床上飞快的下来,光着脚走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怎…怎么了?”吕大夫的脸不受控制的就变红了,他本想低下头去回避,可是正巧看见了丁娘子没有穿鞋的脚,“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怎么能光着脚走路,小心受凉,坐下病根以后可就难好了。”
说罢吕大夫就赶紧跑到床边的踏板上将丁娘子的鞋子取了过来,又弯下身去亲自给她穿上,这个时候什么都没说的丁娘子早已经泪流满面,再让她说什么也是哽咽的发不出声了。
为丁娘子穿好鞋子,吕大夫又将她送到床边坐下,这才又一次告辞,临走的时候还是重复了之前说过的那一堆话,无非是让丁娘子自己照顾好自己,昏暗烛光下的丁娘子这下什么都不想说了,能做的只是点头。
眼见着吕大夫离开,丁娘子原本控制住的眼泪,瞬间决了堤,一歪身子趴在床上就开始嚎啕大哭,到底在哭什么,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只是怨恨这世事无常的人生,为什么要这样弄人!
一夜过后,迎来了太阳的升起,丁娘子几乎是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这会子眼泪已经哭得快干了,甚至比先夫去世的时候哭得很要难过,她起床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抬眼一看,铜镜里的人哪还像个人,双颊高耸,失魂落魄,眼睛肿的像两颗核桃,再加上未愈的身子,脸上那是一叮点儿的血色都没有,丁娘子见状也是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差点儿没从凳子上摔下来,她心里想着今日还要去威武侯府找陆家的三小姐,这幅鬼样子可还怎么出门去,于是只得好好的洗漱了一番,又描了眉,化了唇,扑了粉,打了腮红,收拾妥当后,这才锁了门离开宅子踏上了去威武侯府的路。
丁娘子的脸在威武侯府的门房那里早已经被熟识了,人人都知道她是三小姐的女红教习娘子,上个月还常来教导三小姐刺绣,因为三小姐被烫伤这才中止了,这趟来大概就是重新做教习的,于是门房的人并没有多问什么,就将她放了进去。
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到踏雪斋的门口,丁娘子的心 ‘砰砰’的跳得特别的快,想着一会儿就要跟陆颜玉坦诚所有,丁娘子心里也难免会觉得难受,不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绿竹并不知道内情,她初见丁娘子的时候还觉得挺高兴,朝着院子里就大声吆喝了一声,“丁娘子来啦。”
原本在琴房里装睡的陆颜玉一听这一嗓子也从贵妃椅上爬了起来,透过二楼的窗户望了出去,原来院子中间站的人果真是丁娘子,可是一想到李凌风讲的那些事,心中又不免觉得膈应,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于是也只能跟身旁的秋姑姑使了个眼色,“就说我最近身体不好,你让她走吧。”
秋姑姑得了令很快下了楼,也是跟丁娘子先寒暄了一番,然后才说起主子身子不适,今天不能学习了,意思显而易见,是在逐客了。
丁娘子心里念着李凌风的嘱托,哪肯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于是第一次表现得特别固执,对秋姑姑说道,“小姐是不是还在休息,不如我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等小姐起来了再见我也不迟,我消息闭塞,是昨日才知道小姐被烫伤的事,如果不看看她,心里实在难安,求姑姑行个方便,就让我等等吧。”
秋姑姑一见丁娘子固执的一定要等,也不好硬赶,于是只得任由她等着,而自己则跑回琴房将这事告诉了主子。
陆颜玉没想到丁娘子竟然非见自己不可,于是也动了恻隐之心,似乎是猜到了她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便吩咐了秋姑姑去喊丁娘子上楼来了。
丁娘子跟在秋姑姑身后,顺着楼梯到了二楼,等秋姑姑退下之后,这才敢抬眼看了一眼陆颜玉,看她歪在贵妃椅上,脸色也不太好,还以为是被吕良忠的毒药膏给害的,于是眼泪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又‘哗哗’的流了出来。
陆颜玉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几乎是一个骨碌就从半躺着的姿势坐了起来,看着丁娘子哭整个人都愣了。
丁娘子也顾不得别的,上前一步就跪在了陆颜玉的身前,“三小姐,是我对不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