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颜玉因为是个‘半路主子’,所以来到威武侯府之后并没有苛待下人的时候,对待踏雪斋伺候她的几个丫鬟们自不必说,即便是被当做眼线安插进来的杏儿也没有打骂过一句,可是现在听了这样的流言,气不打一处来的陆颜玉动了用家法的主意。
“我就问你一句,这些个混账话你是亲眼见了呀,还是听别人跟你浑说的,若是你亲眼见到我遣人推了燕子下水,或者是加害三夫人,不管哪一件只要是你能拿出证据来,这事就算罢了,我陆颜玉说到做到,必得自己走到官衙去,判个凌迟那也是我活该;可若是这些话是有些个别有用心的人传给你听的,你又在这儿败坏我的名声,那今儿你还必须得把那幕后指使的人说出来,若是说不出来,我就拿你开刀,还真得揭你一层皮下来不可。”陆颜玉气喘吁吁的说完这些话,眼睛里折射出一股凌厉之光,把在场的人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还有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唐二麻子的媳妇儿,更是吓得浑身哆嗦,脸色也变得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不过却没答陆颜玉的话。
“好,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默认你拿不出证据来指证我杀人害人一事,既然如此,那这幕后指使你的人是谁,你快给我说出来。”陆颜玉咬牙问道。“要不然,我可要板子伺候你舒服了,这板子真挨到身上,恐怕你才知道厉害吧!”
唐二麻子的媳妇儿一听要挨板子,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匍匐到陆颜玉的脚下,一把抱住陆颜玉的腿,哭天抹泪起来,“小姐。三小姐,奴婢这回是真的知错了,这些话哪有人教奴婢,都是奴婢瞎猜瞎想瞎琢磨的,奴婢是那下作的娼妇不值一提,小姐若是跟奴婢动了真气,奴婢自己掌自己的嘴就是了,不劳小姐动手不劳小姐动手…”说着,那妇人便松开陆颜玉的腿,左右开弓朝自己的脸上就招呼开了。‘啪啪’的动静不小,想来也是下了大力气的。
不过,即便这样。陆颜玉的气依然没有消下去多少,她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地上掌嘴的妇人,心里暗暗寻思,恐怕要撬开这人的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不下些大力气还是不成的。
“来人呀。给我上板子,今儿我要是撬不开她的嘴,也枉作掌家一回,这也算给那些见风使舵,喜欢乱嚼舌根子的人一点儿教训,看以后谁还敢胡乱编排主子的不是。”陆颜玉扫视了一圈屋里。一字一句说完话,屋里的那几个婆子倒也没犹豫,一呼啦都出了屋门。搬板凳的搬板凳,拿板子的拿板子,都忙活起来了,陆颜玉冷眼旁观,心想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冷暖。刚才还嬉笑怒骂,下一秒就开始落井下石。真让人不寒而栗呀!
唐二麻子的媳妇儿一看这下上了真家伙,吓得也不掌嘴了,又是重新趴在陆颜玉的脚下,两只眼睛早就哭得又红又肿,不停地乞求主子的原谅。
“小姐,求您放过奴婢吧,小姐,奴婢真的是知错了,小姐,求求您了,奴婢就是嘴贱人贱,小姐,奴婢错了…”唐二麻子的媳妇儿一直循环的在说着‘错了’,陆颜玉不禁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今儿她是下了大决心,非得治一治这起子满嘴跑火车的死奴才不可。
“你也别求我,我刚才就说了,只要你把幕后指使你的人说出来,那一切就跟你没有干系,我不会再难为你,可是你不知好歹,死活不肯说出来,那今儿就别怪我心狠了,来人呀,把她给我驾到板凳上去。”
听了陆颜玉的令,有两个婆子主动从人堆儿来走出来,一边一个将仍在挣扎的妇人拖拉着就拽到了板凳上,反手扣住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陆颜玉问道。
那妇人‘呜呜’地仍是哭,就是不肯露一个字出来,气得陆颜玉下了狠心,“打,给我狠狠地打,我就不信了,是你的嘴硬,还是这板子硬。”
说话间,一扎宽的板子就落在了唐二麻子媳妇儿的屁股上,那个行刑的婆子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板子接一板子的倒是打得起劲儿,每一板子落下就会换来‘啊啊’的高亢的嘶喊声。
打了大概七八下,唐二麻子的媳妇儿终于挺不住了,趴在板凳上开始求饶,“我招了我招了,小姐我招了就是了,小姐,求您别打了小姐…”
陆颜玉一听有戏,赶紧叫停板子,“快停下,别打了。”
只见板子一停,唐二麻子的媳妇儿立刻从板凳上滑了下来,捂着屁股‘哎哟哎哟’的呻吟着。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架屋里去。”陆颜玉看她那样也知道走路是难了,也只有找人架着进屋了,她得单独审审这个妇人。
又是一帮子人拖拉着唐二麻子家的就进了屋里,隐约间陆颜玉看见了她屁股上的血迹斑斑,心里也落下了一丝不忍。
“行了,你们都走吧,绿竹伺候着就行了,我要单独跟她说两句话。”陆颜玉遣走了裁缝所里的所有的人,屋门一关,连好阳光都被关在了外头。
看着趴在地上仍是哭哭啼啼的唐二麻子的媳妇儿,陆颜玉冷冷的问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奴…奴婢前几日在街上采买线头的时候,有人主动来找奴婢,说是如果奴婢肯在府里散布些您的谣言,就给我十两银子,奴婢…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呀,奴婢家里正缺钱急用,所以才猪油蒙了心,答应了这样的勾当,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呀,三小姐。”唐二麻子的媳妇儿说到这儿,早就哭得成了个泪人,可是陆颜玉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十两银子,你就敢干这样缺德的事,你可知道若是被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活该挨板子的是你,呸。”陆颜玉忍不住啐了一口。
“小姐有所不知,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呀,家里的独子得了痨病,已经欠下很多外债了,我那口子又是个不争气的,偷东西被人打折了腿,光靠奴婢一个人的月例实在是养活不了他们呀,所以奴婢才…才答应了那人的要求,奴婢该死呀。”唐二麻子的媳妇声泪俱下的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反倒是让陆颜玉觉得略微有情可原,还好这场事件被自己抓了个正着,否则若是真散布出去,三人成虎,自己还不成了旁人眼里的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了。
“那个指使你的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奴婢是在一个胡同里见的他,他带着一张斗笠,奴婢并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那人身材瘦小,留着山羊胡子,别的,奴婢就一概不知了。”
“那银子呢,你收了多少银子?”
“他只给了奴婢一两银子作定金,说是等消息散布出去了之后,自然会把银子留在我常取药的药行里,他说如果奴婢被抓住若是供出有人指使,剩下的银子就不会如约拿出来了,奴婢也就是见了他那一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干这不要脸的勾当,还被您抓了个正着。”唐二麻子的媳妇儿仍是哭,哭得很可怜的样子。
“绿竹,一会儿回踏雪斋拿十两银子给她,算作药费,回去给她儿子治病吧。”陆颜玉吩咐道。
唐二麻子的媳妇儿一听陆颜玉要给她钱,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也不哭了,只是傻傻的看着陆颜玉。
“既然你也有难言的苦衷,我也不难为你了,拿上钱回去给你儿子看病吧,只是咱们府里是断断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了,你就带着你男人和你儿子去庄子上吧。”说完,陆颜玉头也没回的就出了屋,留下那妇人仍是愣在那里。
跟裁缝所的管事嬷嬷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做秋衣的事,陆颜玉便回了踏雪斋,今儿上午的事可算是够她忙活的了,敢情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跟人结下梁子了,对方还从姑娘家最重要的名声下手,非要抹黑自己不可,既然如此,还真得好好查查这个山羊胡子是何许人也,有人出招,她陆颜玉就得接招。
还想着,跟在陆颜玉身后的绿竹就泱泱的说道,“小姐,你怎么还给那蹄子十两银子,若是换做我,非得再给她十个板子不可。”
陆颜玉微微一笑,放下脑子里想的,一面走一面回答她,“你也听了,那妇人也是情非得已,家里已经够难的了,这才被歹人惦记上,我也是看她不容易,这才给了银子,不过挨了板子,最后好歹是打发到庄子上去了,也算是给她的教训,这样就足够了。”
“可是,她可是差一点就毁坏了小姐的名声,那样歹毒的话若是被传开了可是不得了,小姐正直青春妙龄,以后还有谁敢上门提亲,反正奴婢就是恨得牙痒痒,不愿意放过她。”陆颜玉平时对绿竹极好,自然换来了绿竹的真心,她只要看见有人要对主子不利,就气得了不得。
“好啦好啦,反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也别提了。”
“奴婢知道了。”
主仆俩还沉浸在刚才的不愉快中,就听远处有人在喊陆颜玉。
“小姐,奴婢回来啦。”
陆颜玉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冬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