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把月来,陆颜玉把杏儿从头到尾看了个明白,她不知道陈氏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性格如此不沉稳的人安插到自己身边,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或许是许嬷嬷的缘故,因为有许嬷嬷在浮霜苑里做事,想必杏儿也不敢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小动作吧。
陆颜玉这几日就看出杏儿的情绪不太高,估摸是几次回浮霜苑汇报这边的情况,却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陈氏定是说了不好听的话,所以才会这样。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陆颜玉暗想,戏已经做得这么足了,就差一个报信的了,不是你,还能有谁!
杏儿出了踏雪斋直接就奔了知秋阁去了,李氏正为陆颜玢哭闹不休的事烦心,这边听丫头通报说踏雪斋来人了,心里略感蹊跷,不过倒也没有撂下脸子,吩咐丫头唤人进来说话。
她见来的是个丫头,于是极其冷淡的直接问起话来,“你主子遣你来做什么?”
杏儿福了身,陪着笑说道,“我们三小姐答应给唐王府的郡主做一件与她一样的合欢花的斗篷,今儿特意来回三夫人,还盼着夫人能督促裁缝所的人尽心些,毕竟是给郡主的东西,粗糙不得。”
李氏听了这话,倒觉得奇怪,按说因着寿宴上的事陆颜玉跟三房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可这番她又派丫鬟来通禀自己给郡主做斗篷的事,难道她就不怕她在礼物上动什么手脚。
“好。”李氏的回答简单的只有一个字。
杏儿见李氏的心情不好,想来定是为了七小姐的事,若是这时候将自己听到的都讲出来,正和时宜呢。于是慢慢走近,贴上脸来,一副阿谀模样,“三夫人,有件事奴婢想禀告您。”
“哦?什么事?”李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道。
杏儿看一屋子站的都是丫鬟婆子,略有些顾虑,犹豫着不肯说。李氏看出她的意思便屏退了身边侍奉的一干人等,杏儿这才打消顾虑,将刚从踏雪斋趴门缝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李氏。
李氏听了她的话,先是气愤的将手中端着的茶盏重重的摔倒了桌子上,咬牙说道,“好你个陆颜玉!算你狠!”
杏儿见自己传的话果然对李氏有用,略显得意的又添油加醋说了些陆颜玉平时在踏雪斋怎么背后诅咒陆颜玢和李氏的话,心里想着干脆把姥姥的仇一块报了正好。
李氏斜睨了一眼,她不是不知道杏儿是谁的人,虽然以前她没去过几次浮霜苑,可毕竟管着侯府上上下下大小事宜,府里的丫鬟下人她都大差不离的了解一些,这个杏儿是浮霜苑管事许嬷嬷的亲外孙女,那与陈氏的干系自然也不言而喻,她这次来说了这些,到底是陆颜玉害人确有其事,还有罪魁凶手另有他人,一切都还未可知。
杏儿有说了一会儿陆颜玉的不是,这才发现自己扯得有点远,又将事情拉回寿宴上的事,“三夫人,奴婢说的千真万确,您可要相信奴婢啊。”
李氏叹了口气,说道,“我平时待她不薄,玢儿也没有的罪过她,她这是何苦。”
“夫人有所不知,三小姐这次痊愈后,跟从前可不一样了,她的目的啊太明显了,就是挣得所有的恩宠,将来好嫁一个门第更高的人家,一步登天呗,七小姐那么出众,所以三小姐第一个就要除掉她。”杏儿这些话多半是浮霜苑里听来的,然后再杜撰一些。
李氏装作明白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她的心思倒是大。”
“所以夫人您得快点将这件事调查清楚,也好揭发了她。”杏儿怂恿道。
李氏皮笑肉不笑,转头直直的看向杏儿,“你怎敢这样揭你主子的短?难不成是她平时苛待了你吗?”
杏儿被问的一愣,赶忙解释道,“奴婢帮理不帮亲,是看不惯这样的小动作才冒着天大的危险来告诉您的。”
李氏如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好,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去王嬷嬷那里领一钱银子,算是我打赏你的,拿了赏钱你就先回去吧。”
“那三夫人的意思是?”杏儿见三夫人还没表态,着急的问道。
“这事我还要继续调查调查,不过你的话对我很有用处。”
杏儿听了谢了恩便下去了。等杏儿一走,李氏便唤了王嬷嬷进来里间点上熏香。
“夫人不是不喜檀香的味道,怎么今日又要奴婢点上了?”
“刚听了那么会子污秽的话,不点上香静静心怎么行。”李氏盘腿坐在榻上。
王嬷嬷一时不解,李氏便将杏儿来说的话大致说与她听了。
“夫人,三小姐也未免太狠了些,前儿您亲自去踏雪斋早就说明了要与她联手的意思,她怎么还使这样的手段对付七小姐,这次夫人可不能放过她,总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才好。”王嬷嬷一边舀了一勺子檀香末放进香炉里,一边说道。
“你觉得这是这么简单的事吗?”李氏看着香炉里冒出了一丝烟,沉吟道。
“夫人的意思是?”
“这个杏儿是谁的人,你比我还清楚,若论玩阴的谁能比得上浮霜苑里那位,当年她嫁进府里的时候,不就是靠着一副百依百顺楚楚可怜的样儿才得了老二的垂怜,这些年没能扶正她,她心里也是比谁都急,还有她那个闺女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夫人的意思是,是浮霜苑里的人做下这事,然后嫁祸给三小姐?”王嬷嬷问道。
“光凭杏儿的话,我还不好断定,也许是有人想出了这个法子来个一箭双雕也不好说。还有踏雪斋那边,毕竟三丫头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李氏眯着眼吸进檀香释放的香气,缓缓说道。
“那夫人准备怎么办?”
“玢儿身边有不老实的蹄子伺候着,我总归不放心,你先去查查是谁有了异心,抓住她再说。剩下的事不着急,先等等看吧,不管这次是谁,我的眼睛里揉不下沙子,敢对玢儿下绊子,就别怪我不客气。”李氏睁开眼盯着窗外飞过的候鸟,咬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