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三儿子和二女儿带回家之后,云素菲好好的歇了几天,频繁的生孩子和后宫争斗以及政治上繁杂的事物让她费劲了心力,精力也远远不如从前,她得承认自己的确得服老了,即使她现在还是个不到中年的美丽女人,即使她的容貌美丽如初。
结果,她还是病了,只是简单的发烧,但她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包括儿女和宁馨,她想好好的静一静。
可是有一位客人,琉和宫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那就是兴顺帝,哪怕云素菲拒绝所有人,唯独这个人,只要她还是顺皇贵妃云素菲一天,她就不可能拒绝对方,因为顺皇贵妃不会拒绝兴顺帝,云素菲也不能拒绝赵永嗣。
“皇上。”云素菲挣扎着爬起来,她现在也的确是没有除了躺着以外的力气了。
兴顺帝上前搂着她走起,把枕头束在她背后靠着,好让她坐的舒服些,接着,夫妻俩竟然相顾无言,云素菲是没力气想话题,所以等着兴顺帝开口自己接下去。
可是兴顺帝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沉默温柔的看着她。
“怎么不让我直接靠皇上身上呢?”云素菲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说道。
“我怕你不喜欢。”兴顺帝安静了一会儿,这么说道,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把云素菲抱在怀里,动作很温柔细致,整个过程云素菲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即使因为病痛被折磨的消瘦,男人的胸膛依然温暖,可她却因为兴顺帝的话语身体微微僵硬。
“为什么这么说呢?”云素菲把脑袋靠在兴顺帝的颈窝,低声问道。
兴顺帝伸手抚着云素菲柔顺的长发,自从爱上云素菲后,他就经常帮云素菲梳头,爱得不深的时候是觉得挽发可以讨好云素菲,爱得深了,是因为他发现云素菲喜欢被人梳头,每次都会因此舒服的眯起眼来,后来听太医说梳头有助于健康,他就天天帮云素菲梳头,一日不拉。
“我的身体快要不好了是不是?菲儿。”兴顺帝的嘴角带上苦涩,云苏菲猛地抬头,“怎么会!您还有很久很久时间,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说着,她掉下泪来,她想,她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是这般神态了,的确,就算是再精心的调养,早年的伤害也无法被弥补上,兴顺帝,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了。
“对不起,我,绝不会立你为后,你也不会是太后,但是,你是我的妻,所以”兴顺帝颤抖着说完这句话,仿佛放下什么一般,轻轻的吻住她的额头,缓缓起身离去。
云素菲看着兴顺帝离开,捂住额头,直觉敏锐的她突然很希望自己能变得迟钝些,这样她才能忽视这个轻吻中那份沉重的珍爱。
珍惜,爱,我一个都还不起,你爱错人了。
云素菲擦干眼泪,面无表情的躺下,此时她已经不想再多说。
晚上,她爬起身,被皇帝的暗卫带着离开皇宫,刚出宫门,几个暗卫恭敬的朝云素菲拜下,云素菲只是挥挥手,没有说话的欲,望,来到血影的基地,看到宁馨的身影,她一点也不意外。
“你来了?”
“我来了。”
一问一答间,两人迅速的交手,可是就算全身无力,被高温折磨的迷迷糊糊,云素菲的蛊术仍然傲视群雄,而血影最精英的那部分人也迅速的将叛乱者击杀。
“咳,我输了,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宁馨咳着血,靠着身后的柱子缓缓坐下,绝美的面容此时已如骷髅般干枯。
“啧,这种绝命蛊你都给我下,真够狠的。”说完,她“哇”的又吐出口血。
“切,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这是我的诺言,所以哪怕你不愿”她笑起来,“虽然黄泉路上,多了那个混蛋皇帝我很不爽,可是也没办法了,谁叫我,放不下,舍不得。”放不下你,舍不得你,哪怕是黄泉路,也要赖着你一起走。
“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答案我都知道,我会带你走的。”云素菲上前合上宁馨的眼睛,“晚安,宁馨。”她低低的说道。
真是个傻瓜,我们都是傻瓜,你是,我也是。
她站起身,回宫,路上,她换了衣服,不是华美的皇贵妃服饰,只是一条蓝色绣青色茉莉花纹的长裙,挽着随云髻,带着白玉云纹簪,缓缓走进乾清宫,朝臣们沉默的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走进,素雅的服饰,没有任何妆容,却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心颤的女人。
即将死去的女人。
乾清宫的大门朝她打开,黑洞洞的让人无端心里发凉,可云素菲不在乎,她走进寝殿,在不远处的龙床上,兴顺帝惨白着脸,微笑着看着她,流下泪来。
“我已经让人带你走了,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他一边哭笑一边说。
云素菲上前淡定的拍他的胸口,嘴角流出血丝,却面带微笑,“因为舍不得,放不下,这辈子,我对你算是有爱有恨,但今天晚上,最后一刻,我爱你。”
“呵呵哈哈哈,咳!你终于对我说真话了,不过,我知道,今晚,你说的话都是真的。”赵永嗣抱住云素菲,脸带温柔的笑意,此时在寝殿的都是可以信赖的人,何况人都要死了,他的顾忌也没那么多。
“素菲,若有来世,我不要再遇上你!因为今生,我爱惨了你。”说完,他抱着云素菲,满足的闭上眼。
云素菲喘了口气,也满足的闭上眼,“其实‘我爱你’三个字,我还是骗了你,可是至少在这一刻,我是真心的想要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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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兴顺帝和云素菲去世后,受打击最大的是最小的三胞胎,刚开始几天哭个不停,而其他的孩子都非常冷静,哪怕是最依恋云素菲的赵彦旭和性格中暗含疯狂的赵思缘都表现得很平静。
而得到消息赶回京的云博西和花氏也最终也只是哀伤,并无意外,这样的结局,或许所有人都意料到了,在兴顺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当云素菲的身体也开始显现出衰败模样的时候,当宁馨踪迹神秘替云素菲处理了大量血影事物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了准备。
整个大楚人民都将云素菲和兴顺帝视为爱情神话,可是站在琉和宫前的赵彦盼却对赵思缘说道:“其实父皇下辈子别遇上母亲是对的,这辈子,他爱得太累,母亲恨得太累。”
“反正他们最后一刻是抱在一起的,父皇到死为止并没有遗憾,因为母亲是爱他的,母亲在最后也放下了恨。”赵思缘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不过她赞同赵彦盼的观点,“不过你说得对,父皇下辈子还是别遇上母亲的好,这样谁都轻松了。”
“顺便祝馨姨下辈子转世成男人这个愿望能实现。”走进来的赵彦璠和赵思林同声说道,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天天祈愿的宁馨实在让人受不了,祝她下辈子转世成男人成功,然后娶到心爱的暗黑伪白莲。
赵思缘对此不置可否的哂笑一声,缓缓走出宫殿,大概谁都想不到,这世上最接近母亲心灵的孩子,不是纯净的赵彦旭,也不是看似懒散实则睿智的赵思林,而是一身阴郁气息的赵思缘。
大概也只有她清楚,母亲、父皇、馨姨的死亡都由母亲一手掌握。
“血影必须消失,因为阴暗引导不了光明,若任由血影继续发展下去,结果不会是我想要的,因为它一定会伤害到我不愿伤害的人,竟然罪恶从我开始,就由我来结束吧。”那时候,母亲是这么说的,在月下,在一片盛开的茉莉中,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母亲,将一切秘密坦诚,将一切托付。
然而,血影已经有了不在母亲掌握中的一部分,那一部分就是要被毁去的那部分,不愿被抛下的馨姨势必会帮助母亲,因此两位鬼谷子做出隐隐不和的模样,宁馨借此引出了隐藏起来的那部分血影,可是这时候,被那些血影下的慢性毒药侵蚀身体的云素菲已时日无多,而兴顺帝,也快要到最后了。
可是兴顺帝对于云素菲爱得太深,他不愿云素菲与自己殉葬,因此,要暗卫带云素菲离开皇宫,希望她能活下来,可是却不知自己手下的暗卫也被云素菲的势力渗透了,最后,宁馨如愿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下,为她付出了生命,而云素菲,也在之后油尽灯枯,在回到乾清宫后,与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待她的赵永嗣一起死了。
长者的逝去总不可避免,可是路还要走下去,承接了你的意志,你的力量,有生之年,我会作为亲人的盾一直存在下去。赵思缘抬起头看着蓝色天空中漂浮的白云,母亲,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的那句“因为有天空,所以云才能自由的漂浮。”
我记得,你是我的天空,今后,我会是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完结了,呼,这算是我能写出的最符合云素菲性格的结局了。
接下来就是番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