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闻青说。

  “你没有那是谁?”张秀英问:“跟你做的衣裳一摸一样!”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店里出去的衣裳,你卖给谁了,你不知道吗?”张秀英问。

  闻青渐渐恢复理智,镇定地说:“双排扣尼子大衣目前为止卖出件数,没超过一百件。”

  张秀英一愣:“你的意思是?”

  闻青:“南州步行街的衣裳不是出自逢青。”

  “所以?”

  “所以他们是仿做的。”

  “那怎么办?”张秀英急急地问。

  闻青实话说:“暂时,我还不知道。”

  “你不知道……”闻青说不知道,张秀英感觉到天都要踏下来了。这时,张秀英那边有人嚷嚷买衣裳,张秀英慌忙应一声后,和闻青说:“闻青,我跟你说,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你得想想办法,哪能让人这样欺负到头上来,你需要帮助和我说,我帮你!好了,我不知你说了,我先去卖衣裳了。”

  “好,谢谢张姐。”闻青挂上电话,站在电话边。

  “闻青,你咋了?”肖姨见闻青脸色不对,问。

  闻青回神,问肖姨:“宝红呢?”

  宝红此时正乐呵呵地从外面回来。

  肖姨赶紧喊:“宝红,快过来,闻青喊你。”

  宝红应一声,笑嘻嘻地跑过来:“闻青姐,你叫我?啥事?”

  闻青看一眼对面冷冷清清的裁缝店,然而问宝红:“对面是不是来我们这儿买双排扣尼子大衣了?”与其说闻青是询问宝红,倒不如说闻青是在陈述。

  宝红点头:“嗯,买了,买了二十件。”

  闻青沉默。

  “咋了?”肖姨问。

  “闻青姐,不能卖给他们吗?”宝红见情况不对,整个人心虚起来:“上次你不是说,他们一直买,我们就一直卖吗?”

  肖姨没弄明白状况,看看闻青,又看宝红,闻青面色平静,宝红则是一脸委屈。

  “咋回事啊?闻青。”肖姨不解地问。

  “宝红,没事儿,你没做错,该来的总会来的。”闻青看向肖姨说:“章方方在南州市步行街开了一家店面,专门卖逢青的衣裳。”

  “什么?”肖姨惊愕。

  宝红一愣,然后说:“她总共就买了咱们一百多套衣裳,卖完了不就没事了。”

  闻青摇头:“宝红你错了,咱们有裁缝,她也有。”

  肖姨愣住,缓缓看向闻青说:“你的意思是,她在仿做咱们的衣裳?”

  “对。”闻青说。

  “她怎么能这样。那是我们的衣裳,我们的心血啊。”宝红说。

  肖姨惊的半天说不出话,过了半晌问:“那她买咱们的衣裳是……”

  “是为了做实验。”闻青说,可能还有别的用处闻青没说。

  “做什么实验?”

  “拆了,把衣裳还原,再把重新缝上,让裁缝们看几遍,然后仿造着做。五十件衣裳,再笨的裁缝也能在拆衣裳和做衣裳之间,做出一模一样的来。”闻青目光顿时冷下来。

  肖姨被这事儿惊的说不话来。

  “太卑鄙了!”宝红咬牙切齿地说。

  “闻青,这可咋办?”肖姨说:“她还可反过来说衣裳是她做的。”

  闻青沉思一会儿说:“肖姨,不用担心,我们照做我们的,大摩门面店照旧开张,先不管她。”

  “怎么能不管她,她是在拿我们的衣裳赚钱啊!她太不是人了。”宝红生气地骂着。

  肖姨呆呆地看向闻青,闻青做个生意怎么磨难就那么多,多的让她都有点心疼:“闻青……”

  “没事儿。”闻青笑。

  “怎么会没事儿呢?这会影响咱们的生意啊。”肖姨认为闻青在逞强。

  闻青这次是真心笑起来:“肖姨,影响总比没影响的好啊。”

  “怎么说呢?”

  闻青看向肖姨说:“肖姨,别急,我们先做好份内的,然后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肖姨似懂非懂地点头。

  闻青转过身去,给张秀英打了个电话。

  张秀英认真地听着闻青的话,然后讲条件:“那你以后做的衣裳,每件都要让我卖。”

  闻青笑:“没问题。”

  挂上电话后,闻青坐到缝纫机前,从布袋里拿出特别的布料在缝纫机走针,制作完毕之后,她掏出逢青制衣的袋子,将两套衣裳一双鞋子装进布袋里,附上一沓画稿,而后提着出门。

  “闻青姐,你去哪儿?”宝红问。

  闻青回答:“去趟邮局寄东西。”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闻青笑。

  看着闻青离开,宝红问:“肖姨,闻青姐寄什么东西,非要亲自寄啊。”

  “我也不知道。”肖姨愁眉苦脸地叹息一声,叹息的是章方方做的事儿,章方方太坏了,闻青要怎么办呢?

  肖姨急的嘴都起泡,闻青却不急不慢,到邮局按照之前记的地址,填写一份之后,交给邮递员,回来之后,照旧做衣裳,准备南州市大摩广场逢青服装店的开张事宜。

  一直到一个星期后,逢青服装店才准备开业,而在此期间章方方的苏芳服装店生意空前的好,连口碑都极其佳。

  衣裳样式新,设计大胆又让人容易接受。

  大街小巷都讨论苏芳服装店的。

  “苏芳店里的衣裳可好看了!”

  “我表姐买两套了呢!”

  “我也买了一套,穿着特别舒适。”

  “……”

  闻青也就是选择这个时候给逢青服装店开门。

  这次“逢青服装”的开张与“逢青制衣”截然不同,逢青制衣开张开的极其隆重,令县城所有人都知道,而“逢青服装”的开张极其低调,甚至闻青连汤权都没有请,由水湾村二队队长把衣裳运到大摩广场逢青服装店,然后放了几串鞭炮,就草草了事。

  “闻青,咱们这服装店开张开的也太寒酸了吧?”肖姨问。

  “是啊,上次咱们制衣店开张多热闹啊,这次就咱们估。”宝红微微埋怨。

  闻青笑:“宝红是担心活太多,忙不过来吗?”

  “怎么会担心活太多,忙不过来,我恨不得有活把我忙死才好!”宝红说这话时有点怒气。

  闻青仍旧笑着:“宝红,你别急,一会儿就把你忙死。”

  闻青此话一落,肖姨、宝红一起惊讶,她们都知道闻青从来不爱说空头的话,一旦说了必定会有成真的可能,不对,一旦闻青说肯定会成真,二人看向闻青问:“会忙吗?”

  “会。”闻青点头。

  “真的?”肖姨问。

  闻青继续点头:“虽然可能忙的有点委屈,但是我们会忙,事情也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委屈?什么委屈?”宝红问。

  “一会儿你就能体会到了。”闻青说:“趁着现在闲,我们先把衣裳都整理出来,挂在木架上,再把木架子放在店外。”

  “放店外干嘛?”肖姨问。

  “让更多的人更容易地看到逢青服装店。”闻青说。

  接着闻青、肖姨、宝红三人将的确良白衬衫、平纹裤、卡其布高腰阔腿裤子、双排扣尼子大衣等用木衣架撑起来,挂在木架子上,放在店外。

  最近一个星期内,闻青除了之前设计的几套衣裳外,又多加了几套,颜色不再局限于黑、白、灰、卡其等,而掺杂了红色、蓝色、绿色、水红色等,挂在门外极其好看。

  挂好之后,闻青便向店内走,对肖姨和宝红说:“好了,我们就在这儿等吧。”

  “等?等什么?”肖姨问。

  “等人来买衣裳。”

  “闻青姐,真的会有人来买吗?”宝红问。

  闻青忽而笑起来,分外好看,看向宝红说:“当然会有人来买,你忘了章方方给咱们开的路揽的客了吗?那可都是会掏钱买衣裳的。”

  “可是,闻青姐,那些客户都是她的啊。”宝红说。

  闻青反问:“谁说的?”

  宝红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句话。

  “那些明明就是我们的客户。”闻青的话一落音,店外传来几个小姑娘的声音,说是小姑娘其实年纪和宝红、闻青差不多。

  几个小姑娘走到店外木架子前,扯着衣裳看向门头说:“逢青服装店,就是这家,这家衣裳真的和苏芳服装店的衣裳一模一样。”

  “对啊,一样的呢。”

  “不对,这儿的双排扣尼子大衣还多了水红色的。”

  “……”

  几个小姑娘讨论着。

  肖姨、宝红一愣,刚才店外只有路过的人瞅两眼,都没有人愿意停下来,怎么会突然跑来几个小姑娘,嘴里还说着逢青服装店和苏芳服装店呢?

  肖姨、宝红惊奇极了,不由得转头看向闻青。

  闻青脸色平静地说:“宝红,你要忙了。记住价格要比苏芳服装店便宜一块钱。”

  “为什么啊闻青姐?”宝红问。

  “照我说的做,先去接待客户,回头我再向你解释。”

  闻青话刚落音,店外木架子前又来了两个客户。

  宝红赶紧满带笑容地上前招呼:“你好你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都是应季新衣裳,看上的可以试穿一下。”

  店内的肖姨不解地看向闻青,问:“闻青,为什么这儿突然会多了这么多客户?”

  “因为章方方。”闻青说。

  肖姨不解:“她?”

  “没错,就是她。”

  不待肖姨再问,店外便有人喊起来:“就是这家,就是这家,和苏芳服装店的衣裳一模一样啊。”

  “还便宜一块毛钱呢。”

  “这件居然还有大红色的,我喜欢!”

  “料子一样吗?”

  “一样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