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宣太医!”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怔忪,听到穆君逸惊颤的嘶吼声,皇上穆天雄第一个醒过神,立即吩咐太监召唤太医过来抢救。麺魗芈晓
不多时,皇宫内值班的太医们风风火火赶来,为昏迷的女红妆迅速诊断。
红曦站在人群中默默观望着。
不同于人们紧张、惊讶、疑惑的眼光,她的目光只凝在穆君逸与女红妆紧紧相握的手上轹。
那两只手从刚才到现在始终相扣,即使在太医为女红妆诊治时也未曾放松分毫,真是伉俪情深,感动着在场的所有人。
红曦想,他是在乎这个孩子的吧,毕竟那是他的血脉!
一瞬间的恍惚让她错过了观察,倘若她一直以局外人的眼光去看,以她对穆君逸的了解不难发现,穆君逸在听到众人的唏嘘和感叹时,紧抿的唇线上那转瞬即逝的冷漠无情筠。
终于,在大家的紧张关注下,太医有了诊断结果——胎死腹中。
但这结果,远不如接下来的一声惊讶令人震惊。
“天哪,这是什么?!”
在一名太医惊呼一声中,一根细如牛毛的绣花针从女红妆的腹部上被取了出来。
看着这根沾血的细针,所有人蓦地遍体生寒。
“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震怒,阴沉沉的嗓音不高亢,足以震惊四座,令所有人胆颤心惊。
太医挥汗,赶紧上前汇报:“回皇上,太子侧妃被人在脐上施针,胎儿已经滑落!臣等必须立刻为侧妃引产,否则侧妃将性命不保!”
“轰——”
众人哗然!
银针落胎,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即将临盆的人,这手段真是阴狠、恶毒的令人发指。
皇上龙颜大怒,一面吩咐太医们将女红妆带下去抢救,一面留下汇报的那名太医,仔细盘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否查出何人所为?”
太医面色十分为难,倒也如实回道:“臣不知何人所为,但是从滑胎的迹象可以判断出,侧妃遭人暗算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三两句话如狂风呼啸,在大殿内掀起轩然大波,只因这段时间正是宴会进行时,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一场盛宴,还是招待外国使者这样隆重的场面,居然发生这样恶劣的事,皇上穆天雄的脸面也挂不住了。
穆天雄鹰眸扫过女红妆身下那滩刺人眼目的鲜血,眸色冷的骇人,声色俱厉地下令道:“立即彻查!”
下令容易,实施难,这里的人个个显贵,有些人的身份更是特殊,这要如何着手。
平时扬威耀武、聪明绝顶的大臣们,面对这没头没尾的事全抓瞎了,不知该从何查起。
瞄着皇上阴鸷的脸色各个急得汗流浃背,腿肚子转筋,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
穆天雄凌眸微眯,扫视全场,一语点拨道:“先从太子府查起,看谁与女侧妃有恩怨,以及在这段时间谁接近过女侧妃。”
大臣们闻言,神情一松,立即高呼吾皇英明。
听闻皇上的调查方向,太子府所有女眷的目光竟不约而同齐刷刷全落在红曦一人身上。
红曦脊背一寒,抬眸,愕然迎上那些极具深意的眼光,顿时有种身处水深火热的惊颤。
终于有人率先跳出来指证红曦:“启禀皇上,她今天与女侧妃十分亲密。”
一句话将红曦推上了风口浪尖。
红曦吃惊的目光顺着声音望向人群,第一个说话的人居然是搀扶着女红妆的侍女。
此刻,她清晰的话音,认真的表情,哪里还有刚刚临危时的呆滞。
红曦眼瞳猛地收缩,敏锐嗅到浓浓的阴谋味,不是一股,而是一股股,四面八方不知来处的阴谋像一张交织的网将她网罗其中。
似乎嫌一人证言不够有力,不知是谁又补充一句要命的证词:“她一定是看到今天太子对女侧妃的关心,心生嫉妒。”
“没错,今日临出门时,她还在大门口因羡慕嫉妒女侧妃发出狂妄憎恨的大笑呢,大家伙全看见了。”
祸从笑出,红曦算见识到什么叫颠倒黑白,心中不觉冷笑,你们还能再胡扯一点么,为排除异己真是不遗余力。
有了作案动机,又有一大帮的证人,这下是百口莫辩。
红曦斜斜嘴角,不看周围刀光剑影的鄙夷和误解,她只轻睇了一眼对面垂首静默、沉浸在丧子之痛的男人。
意料之外,也算意料之中,对于周围的指责,穆君逸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低垂的长睫遮住他的双眼,令谁也无法洞察他分毫心思。
红曦清透的目光缓缓掠过穆君逸,漂亮的嘴角忽而扯出一抹令人看不懂的笑痕。
见红曦在证据确凿面前还敢如此目中无人的放肆,皇上穆天雄面色阴沉似水,正要摆出帝王的威严下令严惩红曦,不成想,她先一步有了动作。
红曦不疾不徐的上前一步,走出人群。
面对周遭所有人的指控,不管是否有作用,她淡定从容地为自己辩白道:“今日我的确与女侧妃有过接触,具体原因诸位有目共睹。如果我知道善心会换来被诬陷的结果,我一定会袖手旁观。至于笑,敢问,王法有规定人不准笑吗?如果你们非要因此认定是我所为,我无话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呵,你说与你无关,有何为证?”
红曦万万没想到,第一个针对她的人会是皇上穆天雄,那位英明神武、精明睿智的王者。
短暂的惊愕过后,红曦晶莹的眸光微微闪动,不卑不亢地回道:“红曦没有!”
“既然这样,朕也可以认为你这是脱罪的狡辩之词!”
皇上负手而立,刀削斧砍般严峻的面容并不冷,微眯的眼神里凌厉却愈发深刻。
仿佛普天之下,任你是魑魅魍魉,还是妖魔鬼怪全逃不过他的法眼。
连皇上都这样笃定,其他人自然深信不疑,一时间各种眼光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
在纷杂的眼光中,红曦同样没有忽视掉一道惊疑、震惊、复杂又带着难以形容的炙烈目光。
不用特意去看,她也知道,那人是亢真。
宾客席间的亢真在混乱发生后,人们所有谴责的目光指向红曦时,才惊讶发现了她。
一瞬间,他整个人震惊了!
实在难以置信一个已死之人,居然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她不是死了吗?!
他亲眼见她连人带马车滚下悬崖,绝无幸存的可能!
不由地,亢真在心中拼命否定,她,不是红曦,不会是红曦!
他的红曦,已经死了!
瞬间的狂喜被无情的现实粉碎,就像一个终于看见希望之光的人,再次被黑暗拉入地狱般绝望,漫无边际的绝望!
直到亲耳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听她亲口说出“红曦”这个名字,他那颗奄然物化的心脏才再次激动而疯狂的搏动起来……
她、她竟然真的是红曦。
一刹那,亢真呆愣了,坐在那里,思绪仿佛被时光带回了过去。
他们在梧桐花雨下漫步,她羞涩的与他并肩而行……
调皮的跑到站在梧桐树下,唤着他的名字,向他招手……
就像现在这样,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忽然,手臂被人轻轻碰触,美好的记忆就这样像水中的花月被人打碎。
亢真的目光倏然一厉,正要恼火那个破坏者,却在听出那人身份时,硬生生将沸腾的情绪压制下去。
原来是张翼国太子商臣离在与他搭讪说话。
亢真没有听清楚商臣离说了些什么话,他只是麻木的听着,不想被人看出情绪,木然地举杯,喝下一大口酒水,入口却是满心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