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倒霉
林远山神色莫测的帮着何老五和刘氏两人把牛车上买的物品都拿到院子里之后,伸手拉住一路上沉默不语神游天外的秦雨桐走到不远处一个小水塘边,一双暗潮涌动的俊眸紧紧盯着秀眉微蹙,目光茫然看着自己的小丫头,沉声问道:“你是谁?你不是春柳,你把春柳弄哪里去了?!”
“什么?”秦雨桐下意识的应声,却在瞥到自己手腕上那只经脉毕露的大手时,眼底顿时一冷,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扫了扫眼前僻静的小水塘,怒视着林远山,寒声道:“是你把我拉到这儿的?!”
林远山紧抿薄唇,眼神有些阴骘的抬起两只手紧紧抓着秦雨桐肩膀,连声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把我的春柳藏到哪儿去了?!”
看着一反平日里温润和气,此刻脸上难掩痛苦绝望的林远山,听到他不依不饶的质问自己的话语,秦雨桐心中一紧,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强忍着肩上不断蔓延的疼痛,厉声喝斥道:“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林远山垂眸看着眼前这张印在自己心底多年,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秀气的面容,失神的低喃道:“春柳她会唤我为远山哥,春柳她会温声细语的对我诉说她心中的烦恼,春柳她的笑颜只会对我绽放,春柳她会对我嘘寒问暖”
说到这,脸色一凛,“而你而你不会!你对我冷淡疏离,我以为你是为了避嫌,你不再笑着唤我为远山哥,我以为你是姑娘家脸皮子薄,你眼中视我为陌生人,我以为你对我当年不告而别有所怨恨我一直在心里试着说服自己,你还是以前那个心心念念记挂我的春柳可是今日在书店里我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春柳!!你快说,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秦雨桐扬了扬头,眯起一双晦涩难懂的杏目,冷笑一声,声音淡漠的说道:“真真是笑死人了!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你出去闯荡多年,难道不知道人心是最容易变的吗?!”
见林远山面上微微一怔,不觉缓了缓语气,一脸坦然的又说道:“从前会对你说心里话,会唤你为远山哥,是因为以前我年幼无知,家中又只有我一个女儿,难免会觉得孤独,所以心里就将你当做兄长,当作一个依靠。可是自从我经历了张家那门亲事之后,我才幡然醒悟,这世上除了爹娘是我的至亲之外,谁也不会成为我的依靠,我只能靠我自己!”
林远山眉头紧锁的接过话,满眼不信的反问道:“那你怎么会识字?!春柳她最厌烦学识字的!”
秦雨桐闻言秀眉微挑,嗤笑道:“我识字又如何?!难道我识字还得经过你的许可?!你可以不告而别出去闯荡,为何我要事事告知与你?!莫不是你还当我是从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
“原来你心里真的对我当年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像现在这般对我冷眼以对,才会视我如陌生人可是当年我也是有苦衷的,虽说大伯父跟大伯娘将我接到家中养着,也视我为亲生一般,但我怎能长久的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我得靠自己的双手挣下一份属于自个儿的家业,为了日后能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不等林远山说完,秦雨桐脸色苍白浑身轻颤的怒声打断,强压着一波一波袭上心头那股莫名的窒息感,白皙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林远山见状顿时忙乱不已的用手扶着身子突然绵软无力的秦雨桐,满脸忧色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嘴里说着,右手悄然搭上秦雨桐的脉门,两道俊眉不由微蹙起,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懊恼愧疚之色。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儿!我不该对你说了那番浑话,不该明知你今日赶集累了,还强行拉你到这来的,让你气急攻心伤神等你身子好了,你再好好罚我吧!”
秦雨桐闭了闭一双有些涣散的杏目,悄然吁出胸口的那团浊气,试着将紊乱不已的心跳平息,用力挣脱林远山的那两只手的桎梏,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无需自责,刚刚我也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从前多谢你如兄长般的对待于我。如今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你也不要再像以前那般担心记挂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我爹娘他们。”
林远山颇显落寞的看着臻首微垂的秦雨桐,轻叹一口气,脸色黯然的低声说道:“是啊,如今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也能自己拿主意了,再也不需要我了”
顿了顿,又弯起嘴角,朗声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对你了。挖鱼塘的事儿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人,还有渔网,你也不要再编织了,我今儿托了以前出海时认识的人,弄了几张闲置不用的渔网,过几日就会送过来。走吧,咱们回去吧,不然五叔和五婶会担心的。”
“不用!不用你这样费心”秦雨桐闻言掀起眼帘,有些惊诧的看着已恢复温文尔雅神态的林远山,眼神微闪,轻声问道:“唔,你今儿去集市就是为了渔网的事儿?!”
“也不是,你不要太在意了。”林远山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挖鱼塘找人的事儿我早就办妥了,今儿我正好也有其他的事儿要办,顺便找了那个熟人说了渔网的事儿。算是举手之劳吧!”
“哦”秦雨桐有些尴尬的迈着步子走在林远山身侧往家里走去,“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若不是你帮忙的话我还得支使我爹去村里找人,渔网还得我跟娘亲手编织”
说到这里,突然仰起头看向比自己高出很多的林远山,一脸正色的说道:“你托人弄渔网的事儿,定然是花了银子的吧!那个你花了多少,我一会儿回家拿给你。”
林远山停下脚步,面露不悦的怒瞪着秦雨桐:“你这丫头非要跟我这么见外,非要把我气死,才肯罢休吗?!
“那啥咳咳咳,你甭急着生气,我这不是觉得心里对你过意不去嘛!再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嘶!痛!”秦雨桐抬手捂住额头,一脸委屈的看着突然屈指弹了自己脑门一下,已经收回手沉着一张俊颜的林远山,底气不足的抱怨道:“你怎么能突然袭击啊?!好痛的,你知不道?!”
“哼!”林远山斜睨了一眼秦雨桐,冷哼一声,威胁道:“你若再说些傻话的话,我就把你拎回那水塘边,把你扔进去醒醒脑子!”
“什么?!”秦雨桐闻言一愣,接着便瞪大一双杏目,怒声道:“你敢!你凭啥把我扔进水塘里?!”
“凭啥?!哼!就凭你小时候赖在我身上,把眼泪鼻涕全擦在我衣裳上面,害我被大伯娘训了一顿;就凭你把我辛辛苦苦写好的字帖,折成小纸船放进河里飘走,却害我被当时做我启蒙先生的,村里的那个老秀才用戒尺狠抽了手心的事儿!你说说看,我可不可以凭着这些,就能把你扔进水塘里呢?!”
听完林远山这番咄咄逼人的话,顿时感觉头顶上天雷阵阵,恨不能立刻溜之大吉,可偷瞄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林远山,双脚只敢不着痕迹的往一旁挪了几分,硬着头皮辩解道:“那时那时我年幼无知你现在不能用那些事儿来跟我斤斤计较唔,再说你比我年长那么多,你应当唔,哎呀,我咋听到我娘在喊我的名字啊!”
说完就看到林远山不屑的扫了自己一眼,忙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说道:“那啥我得赶快回去做午饭了!就不陪你唠嗑了!”话音落下,便很没出息的快速迈开两只小脚往家里的方向飞奔而去,充耳不闻身后林远山满含捉狭的大笑声。
午饭过后,送走心情大好的林远山,何老五和刘氏拿着镰刀锄头去田里后,秦雨桐便气呼呼的走进房间,一头扑在床上,双手用力的捶着木板床,嘴角骂道:“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认为那家伙是什么温文尔雅,老实憨厚的人!真是气死我了!抹眼泪鼻涕在他身上,害他被训,把他写好的字帖给扔到河里,害他被打,都是那小豆芽菜春柳好不好?跟老娘有毛线关系啊?!我刚刚那一刻干嘛要有种想钻地缝的冲动啊?!”
说完坐起身子,龇牙咧嘴的吸着凉气,揉着两只因用力过度而变得红通通疼痛不已的“小凤爪”,一脸哀怨的嘟囔道:“费尽心机把那几个老女人给摆平了,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几天,苦哈哈的起早做饭去码头卖,第一天就“踢到铁板”,撞上码头的主人,第二天就被码头的主人给绑架了,要不是自己使了杀手锏“哭功”,只怕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脱身,也更不会得了那张一百两银票吧!”
“今儿想出门赶个集市散散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带上了林远山那个尾巴,坐着那辆老牛车快把五脏六腑颠出来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古代集市,想去钱庄换个零钱买点东西,就碰上那傲娇的小霸王找茬,好不容易脱身了,想去书店看个书,又差点被那个看似纯良的林远山当成妖怪,把自己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这一天过的可真是“精彩纷呈”哪!”
说着一脸狠绝的露出一口银牙,恨声道:“哼!忍,忍,我就先忍着!我就不信没有翻身做主的一天!你们一个个且等着吧,像我这样小心眼,爱记仇的白骨精,一定会好好跟你们“好好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