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靠着榻上大大的引枕,倒是不经意中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安雨燕。看着安雨燕面上难堪的表情,黛玉倒是难得心里觉得痛快了,嘴角也是微微上扬。心中倒是在痛快的想,她不是要让自己难受吗?那自己怎么能让她好受?对于要想抢自己丈夫的人,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手软。何况今日也不是自己去找她的不痛快,而是她来找自己的不痛快。
还记得以前紫鹃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想起来果然还是很有道理。她说这世上别的东西都可以让人,可是唯独就是丈夫和孩子不能让人。有些事情果然还是要经历过才能了解。
“王爷王妃,晚饭已经备好了,就在这里用还是去外面厅中用?”黛玉正想的出神,忽然就被曼文的声音给惊醒了。
“王妃也累了,今日便在这屋里用吧。”水溶看着黛玉差点儿要睡着的样子,便体恤的说道。
黛玉本来就是要让安雨燕看看自己和水溶两情相悦。更是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因此,倒是也顾不得害羞,只是恣意享受水溶的关心呵护。
“妾身多谢王爷,今日还真是累了。”黛玉原本就生的娇气,如今说起来这话侬言软玉的,更是让水溶心疼的厉害,只是恨不能现在就抱着黛玉到床上去好好疼爱一番。
“你以后就不要自称妾身了,你我夫妻。不需要如此。”
晚饭端了上来,黛玉和水溶两个便只是在一旁吃饭,倒是也不搭理安雨燕。
安雨燕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今日跟着王爷和王妃进来是错误的,便是自己如愿以偿的进来了。可是这里毕竟不是以前,只是王爷的屋子,这里如今是有女主人的,所以自己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个多余。何况便是自己进来了又能如何,倒是被人忽视了一般,从进来到现在也有不少的时间了,王爷何曾看了自己一眼?难不成自己就只能这样像是摆设一样的杵在这里?那可不成,自己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总不能被人这样彻底的忽视了吧。
想了再三安雨燕最终还是走上前去,站到了紫鹃的旁边陪笑道:“原该是妾身伺候王爷和王妃。”
“安姨娘且站在一边吧。本王妃这些年都习惯了我这两个丫鬟。何况你是府中的姨娘。自然不用干这样的粗活。她们原就是伺候我的。安姨娘可不要纵容她们。”黛玉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安雨燕说道。
既然她愿意来,那以后就尽管来好了,只当是这房里多了一个人形的摆设罢了。便是天天来也好,都不用搭理她,只让她一个人站着就是。看看到底是自己坐着的人舒服还是她站着的人舒服。
水溶听了黛玉的话,便只对安雨燕说道:“你听见没有,还不退回去站着,没事别到这里来恶心人。”
水溶一席话只是说的安雨燕红了眼眶子,差点儿就掉下眼泪来。可是到底到了最后也没有敢哭出来,只是忙就回到自己之前站的地方站着去了。
“王爷也不要这样声色俱厉的说话,安姨娘这样娇滴滴的人如何能承受得起,王爷没看这安姨娘都快哭了。”黛玉对于水溶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因此吃了一口菜笑着对水溶说道。
紫鹃在一旁听着黛玉这话,倒是差点儿笑出来,姑娘还真是不让安姨娘舒服,一个女人听见这话,但凡是有些心的只怕是都要难过死了。这安姨娘也当真是自找不痛快,早早儿回房去待着今日也不用如此了?姑娘原本也该是没有这样的心,如今却硬生生的被安姨娘给逼的动手了。
水溶哪里有这个闲心管别的人了,只是细心的把一块鱼肉的鱼刺都剔除干净了搁在黛玉面前的小盘子里说道:“你只要管好自己就成,别的人不用去管,不管是娇滴滴的还是别的什么样的,在本王眼中一概都是一样。”
水溶虽然没有去看安雨燕,可是到底也是瞧见了黛玉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才知道自己这个王妃可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样,她是会反击的,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倒是能放心许多了。不过如此看来,以后这王府中可是热闹的很了,安氏和小安氏俩个想要闹出点儿什么动静来的话,只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
水溶忽然之间就觉得,如今这样的生活过起来也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有了黛玉的陪伴,果然自己的日子就要精彩许多。
黛玉和水溶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用了晚饭,便是再一旁的雪雁都察觉出来有些不对了。按理来说,自己家姑娘到底是不至于这样,不过才成亲第二日怎么就和王爷这样亲昵了?何况姑娘今日的表现倒是更像是在显摆给谁看一样。是在宫中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一路之上王爷和王妃说什么了?还是只是单纯的做给安姨娘看?不过不得不说姑娘此举确实很有效果,就让安姨娘这里站着,也不和她说话,也不搭理她,等到了姑娘要休息的时候便让她出去就是。只要是姑娘心中没有疙瘩,便是她在这里日夜站着,也只能是自己难过罢了。
紫鹃和雪雁的想法到底是有些不一样,她这时候倒是觉得黛玉的性子是越来越好了,为人处事原该这样,要是为了这些事儿气到了自己倒是不值得。今日早上听说王爷居然有了一位姨娘的时候,还真是担心姑娘会有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出来,如今看起来倒是自己想的多了。如今就是要这样,让别人从心里到身上不舒服才好,今日第一天便是这样的下马威,看看这位安姨娘如何应对。听说这位安姨娘便是府中侧太妃安氏的亲侄女儿。倒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和她的姑姑一样有手段。不过话说回来了,只要是王爷不和老王爷一样,便是这小安姨娘和安侧太妃一样也无妨。忽然之间,紫鹃都有个想法。便是姑娘是不是也是和自己一样穿越而来的,要不然怎么能一到府中就给王爷的小三下马威?这正经事斗小三呢。
“紫鹃,你们几个也下去吃饭吧,我和王爷说话便好,不用你们在旁边伺候。等你们吃完饭回来,顺便备茶。本王妃这会儿才想起来,今日安姨娘是来给本王妃敬茶。可是都等了这一整天了,可别委屈了她。我们新来乍到的,可不像是安姨娘是王爷房中的老人了。以后便是你们几个,也要尊敬安姨娘。要不然本王妃可是饶不了你们。”黛玉一面说话一面冲着紫鹃使了一个眼色。
紫鹃倒是看懂了。所以便只是答了话。然后和房中诸人都出去吃饭,谁也没有搭理安雨燕。安雨燕这会儿是又累又饿又口渴,只是恨不得和王爷王妃告罪自己回去才好。可是偏偏错过了机会。王妃已经安排了人用完晚饭以后就让自己敬茶,要是自己此时走了,便是前功尽弃了。算了,自己还是再坚持一会子吧,好歹大半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水溶自然看到了黛玉对着紫鹃使得颜色,不过他才懒得管这些,原本还想着要是黛玉自己不能应付,自己便帮着她,可是如今看起来这小女子自己应付的很好。倒是不用自己操心了。有一位这样的王妃当真是省心的很,自己这个王妃看起来到底是和自己以前想的不一样些,她可是比外表看起来要强势的都,也聪明的多,这样机敏的对待安氏,便是别人也说不出错处来,妾侍在主母房中立规矩,原也是应该,要是安氏敢和别人说,也只能是落得个被人说她不懂规矩罢了。
紫鹃和雪雁等人出去吃饭,安氏在一旁坚持着等啊等,岂料,她们几个人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时辰才回来。就在安氏一位王妃身边这几个丫鬟不回来的时候,偏偏又看到她们几个进来,这时候差不多也是到了亥时,黛玉这里都打着呵欠打算睡觉了。
不过这紫鹃到底是没有忘记王妃的交代,来的时候还真是用小托盘托着一个茶碗。
“王妃,茶送来了。”紫鹃看看还立在一旁的安雨燕对黛玉说道。
不过紫鹃心里可是想着呢,这位安氏倒是个有些韧劲的,居然真的就站到了这会儿,要是说之前在院子里站着的时候,也没人在,倒是可以随意活动一下,这会子在王妃房中立规矩,一站就是这两个时辰,又不能走动,要是不站的僵硬了才奇怪。
“既然茶送过来了,安氏就先过来给王妃敬茶吧。王妃困了,可别耽误了时间。”水溶冷眼看看安氏说道。
安氏这会儿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没有存在感了,王爷眼中只是看到王妃瞌睡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从中午到现在水米未进,难道说自己就这样不招王爷待见吗?不过安氏便是这会儿再有意见也是不敢明说的,因此便只能勉强挪动早就已经僵硬的双腿过来给黛玉敬茶。唯恐自己走的稍微慢了些就会被王爷斥责。
安雨燕原是怕王爷生气,倒是想赶紧过来敬完茶好离开,可是站了大半日的腿这会儿倒是不听自己使唤,只是整个儿都僵硬了,勉强挪到了黛玉的面前,这才端起茶碗跪下来,只是双腿却只是一软,茶便全数泼到了自己的身上。
“安姨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茶都倒到了自己身上?莫不是觉得本王妃不配喝你的茶?”黛玉看着安氏这样狼狈的倒了一身的茶水,只是惊讶的问道,那一双大眼睛里倒是充满无辜的表情,倒好像是受了安姨娘的委屈一样。
“糊涂东西,是怎么做事的?便是连一杯茶也端不住了?做出这样妖妖娆娆的样子给谁看呢?”水溶看着安雨燕的样子,只是恨不得一脚踹到外面去。
“王爷也别生气了,原是安姨娘先在府中服侍王爷的,又是老王爷明堂正道的给摆了酒纳的,她便是不情愿认我这个主母。这杯茶不给我敬,我也不会说什么。又何苦要这样泼自己一身,让我们脸上都没光呢?”黛玉看着安姨娘只是说道。
安雨燕听着黛玉的话,这会儿才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只怕不是这么好应付的。如今她不过是说几句话,便把自己摆到不守规矩的人中去了,自己今日这大半天的规矩也算是白立了。因此安雨燕忙就跪下来,只是磕头请罪,口中连连说着让王妃王爷原谅的话。
“糊涂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出去,难不成还等着让王妃亲自拉你起来不成?”王爷看了一眼安雨燕,只是气恼的说道:“回头传本王的话出去,安氏不守规矩,割去三个月的银米。”
“罢了罢了。王爷也不用生气。安姨娘还是先回去换衣裳吧。只是本王妃今日也累了。就不等着吃你这杯茶了,明日你再来吧。”黛玉说完了这话,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呵欠。
只是可怜这安雨燕。这会儿哪里还能站得起来,可是要是现在不站起来走出去,说不一定王爷一生气再让自己跪上大半夜,倒是得不偿失了。因此便是再怎么不能动,安氏还是坚持走了出去。只是安氏才走出去便禁不住泪流满面。
记得当日姑姑要让自己到王府的时候,自己心里当真是开心的很,毕竟王爷那样的一名男子,便是做了他的妾侍也是极好的。可是当时怎么也没想到,哪位看起来不怎么厉害的未来王妃如今才成亲便是这样的厉害,只是让自己今日受尽委屈还有苦说不出来。
等着安氏走了出去。黛玉这才算是放松下来。真是的,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做作也当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在这安氏走了,要是她再不走,自己也坚持不下去了。
黛玉这边才庆幸呢,就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张放大的面孔,不是水溶还能是谁。
黛玉感觉到水溶的面孔在逐渐的靠近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快要贴在一起了。
黛玉被水溶逐渐逼近的容颜弄的有些意乱情迷,只是忙就出声唤道:“王爷——”可是这不说话还好,这说出话的声音倒像是要勾魂摄魄一样的,只是更让水溶把持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玉儿你今天做的很好,为夫看着很是放心。”水溶这会儿也是心里痒痒难耐,可是却难得的和黛玉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就怕自己表现的太急切了反而吓到黛玉。
“王爷不怪我就好。”黛玉早就知道自己今日所作所为是瞒不过王爷的,所以也没打算瞒着他。
“我自然是不怪你,你是我的妻子,自然与我是一体的。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玉儿,有道是一刻值千金,难道我们就要为了这不相干的人浪费金子不成?”水溶这会儿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黛玉的面颊说道。
黛玉不想水溶在这时候会当着丫鬟们的面和自己如此亲昵,因此便觉得有些不自在,只是说:“王爷,屋里还有人。”
“屋里没有别人,就只有你我夫妻了。”水溶说着移开一点让黛玉看,可不是这屋里哪里还有什么人,紫鹃和雪雁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个干净,便是连门都关好了。
“你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懂事的,当然知道什么时候便该出去了。玉儿,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水溶一面说话一面轻轻抱起黛玉走到了床前:“今晚便让为夫好好伺候你,表彰你今日做的好。”
水溶的一双黑眸只是盯着黛玉,倒是让黛玉觉得自己被水溶魅惑一样,逐渐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然后便是自己被轻轻搁在床上,一张暖暖的唇盖到了自己的唇上,这是什么滋味?怎么感觉和昨晚的有些不同,可是却一样的醉人,让自己身子越来越软,只是沉醉其中,再也不想清醒……
“玉儿,我的玉儿……”水溶一面只是喃喃的低声呼喊着黛玉的名字,一面加深自己的吻……
黛玉一觉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到了五更天的时候。想着昨晚上的柔情蜜意,黛玉这会儿还是觉得脸红,再看看身边的人,借着朦胧的光,倒是能看出来他睡得很是沉稳。因此黛玉便不想惊动了水溶,只是僵硬着身子躺在水溶的臂弯里。
过了好一会子,黛玉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便想着不如自己就起床吧,到底也是睡不着了。何况这是在夫家,到底是和自己家里不一样,早些起来也好,省得下人们说自己这个主母的不是,因此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其实水溶从黛玉醒来的时候便被惊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这会儿看着黛玉下床,倒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要装睡了多好,倒是错过了和黛玉亲香的时间。
“看起来我的玉儿每天都很早就起来。”慵懒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的时候,黛玉正打算开门,冷不防倒是被下了一跳。
“王爷醒来了?”
“玉儿起来了,这床一个人睡着冷,所以就醒来了。”水溶带着坏坏的笑容对黛玉说道。
这句话说出来,果然就如愿看到了黛玉的羞怯。水溶只觉得黛玉这小脸红彤彤的倒像是水蜜桃一样的香甜可人,只是如今天都要亮了,倒是没有机会了,何况今日可是黛玉回门的日子,耽误不得。
“玉儿,今日便是你回门的日子了,倒是不知道你打算去哪里?”水溶忽然就想起来这事,昨日在宫中的时候,听起来黛玉倒是不想再和荣国府有太多的牵连,正好,自己也不希望玉儿和荣国府牵连过密,要是今日能不去那就是最好的了。
黛玉原是没有想过这个,这会儿水溶问起来,倒是有些茫然了,是啊,这天下之大,到了回门子的时候,自己该去哪里呢?虽然说自己是从荣国府出嫁的,可是荣国府到底也不是自己的家;姑姑姑父待自己虽然好,可是东肃王府一样也不算事自己家;宁家倒是勉强能算,可是却也不在京城;自己的家在苏州啊,这样远,自己如何能回去呢?
“我瞧着我们不如就去平安胡同林翰林家中吧。”看着黛玉一副茫然的样子,水溶便知道黛玉自己也是对此无所适从了,因此想了想说道。自己已经盘算了有一会子了,说来说去,也就只有林翰林和黛玉一样都是林家人,去了哪里黛玉的心里应该会好过点儿。
黛玉忽然就觉得只是热泪盈眶,可不是么,自己是林家的女儿,去林家是最合适的了,便是不能回苏州去,可是到底也是有一个堂哥在京城。也当真是难为王爷为自己想了这许多,因此黛玉只是点头。继而又想起来,今日怕是要有人来接才能回门,倒是没有自己就这样直直去的道理,堂哥能想到要接了自己去吗?便是他有这样的想法,只怕是也会想着自己今日更愿意去别处而做罢吧。
水溶却没有黛玉想的这样多,便是林宏远没有派人来,自己难不成就不能自己过去?这腿长在自己的身上,总还是要自己做主才好。
外面的丫鬟早就等着了,听着房中有动静便只是鱼贯而入进来伺候水溶和黛玉二人梳洗。
“我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昨日原是该我认亲的日子,可是因为去了宫中倒是耽误了,今日要不然便先认亲吧。”黛玉忽然想起来这个忙就说道。
水溶听了黛玉这话,倒是笑了,只是说道:“原也不打紧,我们都是皇室子弟,所以成婚第二日去宫中已经是惯例,便是家中的族人也都习惯,明日再认吧。何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只是一点便是你回门的日子可是不能变,别的倒是都好商量。”
黛玉听了水溶的话这才算是略略的放心些,因此便道:“既然这样那就好,我就怕是给人拿了把柄去,反而说我们北静王府没规矩。”黛玉最怕的倒不是别的,只有别人拿自己没有父母说话,说自己没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