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萌一转头，就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菊姨。睍莼璩晓她赶紧笑了笑，喊了一声。“菊姨。”
“萌萌，这孩子，怎么才短短的日子不见，人就瘦成这样了？谁欺负你了？告诉菊姨，我让你陈彻大哥教训他！”
李彩云的脸色相当的精彩，她没料到，季萌居然认识蔡雅菊！蔡雅菊是什么人？姑且不说她那作为总参的丈夫，就是她儿子陈彻，那也是北城的狠角色！霍家的生意做得不小，但跟陈彻比，那根本没法比！“没想到，今天有幸见到陈夫人。”
蔡雅菊淡淡地瞅了她一眼。“你可以当作没看见。萌萌，走吧，陪菊姨吃饭去。”
李彩云看着蔡雅菊挽着季萌走了，脸色又青又白的。被蔡雅菊给噎了，她非但不能反击回去，还要担心霍家的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蔡雅菊要是一个不高兴，让陈彻断了他们霍家的活路，那才真的完蛋了！
季萌才不管李彩云怎么样，挽着蔡雅菊的手，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这次，蔡雅菊没让季萌点餐，而是自己点了好多的菜。“看你瘦成这样，得好好补一补。”
季萌笑了笑。她知道，自己不是缺少营养，而是心里不快乐。但是，这话不能跟菊姨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会说，更何况菊姨。
然而，季萌却忘了，菊姨的丈夫是部队的总参。顾少扬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蔡雅菊伸手，抓住季萌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萌萌啊，你是因为少扬的事情，才瘦成这样的吧？”
季萌微微吃惊，随即又想明白了。努力笑了笑，说：“菊姨，我没事的。”
“你这傻孩子，跟菊姨还隐瞒什么客气什么？孩子，菊姨是过来人，听菊姨的话，少扬他会回来的。但是在他还没回来之前，你得好好照顾自己。你看你，这身子瘦得，风一吹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孩子，人这一生啊，总要经历一些大风大浪。这些并不可怕，关键是你得够淡定够从容。厄运都是怕坚强从容的人的。而且，你要相信少扬那孩子啊。”
季萌被她说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猛点头。“菊姨，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他会回来的。”
“这就对了。等会多吃点。你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没准他就回来了。”
季萌看着她，含着眼泪，很努力地笑。
（四）
跟菊姨一起吃完饭，季萌的心情就好多了。
眨眼间，已经到了七月。北城的炎夏酷暑，很是难熬。
季萌却从此一直生活在顾少扬离开的那个冬夜里，怎么也走不出来。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却总是跟失了魂似。
季玉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什么也做不了。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顾少扬还没有回来，就只能这么无望地等待着。谁也不知道，这个等待会不会有尽头。而尽头处，结果是好还是坏？
季萌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当中，玩了命似的写方案，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有空去胡思乱想，才觉得还能撑下去！
但是，生活的意外是永远也不会缺少的。
余秋不见了。突然间不见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手机号码已经成了空号，去她住的地方，已经换了人。
季萌发了疯似的找她，就怕她出了意外。还去警察局报了警，可是没用。余秋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一点消息。季萌在担心的同时，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想不出来。
直到，季萌被两个军方的人带走。
“认识这个人吗？”对方将几张照片递给季萌。
季萌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这地方很森严，给她一种可怕的感觉。但是她逃不掉，所以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接过对方递来的照片，季萌惊愕地发现，居然是余秋。她看着对方，点了点头。“我认识，她叫余秋。”
“你们什么关系？”
季萌有种感觉，这好像是在调查某件事，而这件事跟余秋有关。或许，跟她自己也有关。“我们是朋友，也是合伙人。我们合伙开了一个叫创意的策划公司。”
在对方的要求下，季萌把从一开始遇到余秋到怎么跟她成为朋友怎么一起开公司的事情一一交代了。因为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她也不怕说出来。
季萌说完了，对方就这么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有没有说谎。她觉得很是奇怪，于是忍不住问：“我可以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要问这些吗？是不是余秋她出了什么事情？”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问：“余秋跟你丈夫顾少扬认识吗？”
季萌摇摇头。“他们没有见过面。不过，因为余秋是我的朋友，我们又合伙开了公司，所以我有跟我老公提过她。那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创意公司是你们两合伙的，最初你的投入资金只有10万元？”
季萌点点头。“是。因为我没什么存款，她存款比较足，所以她投资了大部分。”
“一个星期前，余秋将创意公司所有的资产都转到了你名下，这是为什么？还有你帐户上突然多出来的巨额款型，你又怎么解释？”
季萌着实愣了又愣。“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余秋什么时候将资产转给我了？我不知道啊，没人告诉我。余秋她是突然就不见了的，什么都没跟我说，更别说什么转资产的事情。什么巨款，我也完全不知道。”
（五）
然后，对方将一份资料递给了季萌。季萌越看越心惊。“就算秋月将资产转给我了，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们是朋友，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吗？”
“顾少扬在任务中失踪，但最近我们追查到，他并没有死，而是跟某毒枭组织有牵连。余秋是该组织的成员，我们怀疑……”
季萌完全说不出话来，脑子都是嗡鸣作响的。她不知道该庆幸顾少扬还活着，还是要烦恼他跟毒枭组织牵扯到一起！愣了好一会，季萌总算是回过神来。她首先感觉到的是喜悦，因为至少他活着！只要他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他？”季萌突然大声问道！“你们知不知道顾少扬有多在乎那一身军装，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看重作为一个军人的使命和责任？就算他跟毒枭组织有牵扯，你们为什么不怀疑那可能是敌人使用的诡计？你为什么要怀疑他，怀疑一个这么优秀的军人！他十八岁就进了部队，现在快15年了，这15年来，他的表现还不够好吗？他爱这个国家，爱他的部队，爱他的战友，他不会背叛他们的！你们抓不到毒枭，然后就怀疑自己的战友，怀疑自己拼死拼活的战士，有你们这样的吗？如果是这样，谁还敢来当兵？如果是这样，你们花这么多时间来培养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季萌的情绪几乎要失控了，一声声地质问。她清楚地记得顾少扬说过：只要我还穿着这身军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很明白！他不会背叛的，他绝对不会背叛的！
军方的人没有回答季萌的问题，当然也不会告诉她，他们手上掌握了还有其他重要资料，而是直接将季萌请了出去。
陈思源就在门外等着季萌，看到她出来，马上迎了过来。“小嫂子。”
季萌看着陈思源一会，然后缓缓地问：“陈思源，你相信顾少扬吗，你相信他吗？”
陈思源果断地点头。“我信。”
“可是他们不信！”季萌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然后又低了下去。“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他？他热爱这个国家，热爱他的部队，热爱他的战友。他怎么会背叛大家呢？他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掩护一起出任务的战友撤退的，为什么他们不仅不感激他，还要怀疑他？”
“小嫂子，事情还在调查当中，你别太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季萌大叫一声，察觉到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又低下头去。“他是我的丈夫，我怎么能不着急？你看，他们这么容易就怀疑他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查清楚？等顾少扬安全回来了，我再也不让他当兵了。我宁愿他在酒店当个小小的保安，过点平凡安稳的日子。”
陈思源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
季萌静静地站了一会，又问：“陈思源，如果他们最后认定顾少扬背叛了，他们会怎么做？”
（六）
陈思源嘴巴闭了又合上，几次之后，才吐出两个字。“击毙。”如果认定了，那就是敌人了。
季萌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思源，然后身体踉跄了一下。炎热的七月，她再一次觉得自己是在寒冬里。“陈思源，你能不能帮帮他？或者你告诉我，谁能帮他？我去找那个人！”
陈思源没办法给季萌找出那样一个人，只是将季萌送回了家。
这一次，季萌没让他送到楼下，只到小区门口就下了车。
季萌慢慢地走进小区，然后在一棵树叶茂密的大树下，静静地坐了很久很久。别人远远地看去，还以为她是一座石像。
天色都已经晚了，季萌才回过神来，擦了擦眼睛，慢慢地走回家。
她站在门外，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始敲门。
季玉芬把门打开，看到季萌回来，刚想说今天这么早，还没来得及说就惊叫起来。
季萌刚喊了她一声，突然嘴里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就这么倒在了她的身上，晕了过去。
季萌又被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之后，只是气急攻心还有营养不良，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建议她在医院住一晚观察。
“萌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把妈给吓坏了！”
季萌努力地笑了笑，摇摇头。“妈，我没事。”过了一会，她又小声地说，“妈，我想顾少扬了。”
季玉芬听了，眼泪顿时就下来了。伸手，一把将季萌抱在怀里。“我苦命的孩子！”
夜里，季萌没让母亲留在医院照顾她，赶她回去休息了。她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呼吸着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默默地掉眼泪。
第二天，季玉芬却没来接季萌出院，打电hua也没人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季萌心里不安，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就急忙忙地跑回家去。但是，家里根本没人！
“妈，妈？”季萌不甘心地喊了几声，一边打母亲的手机，一边跑出了家门，到小区里四处找一找。但是，小区里也没找到人，甚至于几个跟母亲玩得好的老人家里，她都已经去问过了。
跑出小区，季萌又去了旁边的公园。但是来来回回找了三回，也还是没见人。碰到几个认识的人问了，他们也说今天没见到她母亲。
站在马路边，季萌整个人都慌了。好一会，才想起去菜市场。也许，母亲去买菜了！她又马不停蹄地跑去菜市场，找了四五遍，来来回回。
大热的天，她这么来回跑，整个人都汗湿透了。一阵一阵的晕眩，有些中暑了。她在路边的一棵树坐下来，喝了几口水，好一会，那阵晕眩才过去。也不敢多坐，又急急地跑回家里去，还是没有踪影。
颓然地坐进沙发里，季萌闭着眼睛喘息。胸口火辣辣的，像是要烧着一样，还疼得厉害。
母亲到底去哪里了？自己在医院，母亲肯定不会去做别的事情的！难道，她出什么事情了？
季萌让这个想法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七）
坐不住了，季萌喝了几口水，又把母亲可能会去的地方跑了一遍。人没找到，身体却虚软得要晕过去了。
重新回到家里，季萌终于想起一个人来——秦望天！她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赶紧掏出手机拨打秦望天的号码。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季萌愕然地听着里面传来的信息。不甘心地又拨了两次，还是这个结果。怎么可能？就算是欠费了，那也是停机，怎么会是空号？她把以前的通话记录翻出来，再拨，还是这个信息！号码没错，但现在它变成了空号！
终于，季萌更加意识到不对劲了。她跑着出去，拦车直奔秦望天的店面。但是，她吃了个闭门羹。店面是关着的，上面写着招租的信息。
这是什么意思？秦望天的店不开了？
季萌注意到，招租信息上业主的联系号码不是秦望天原来那个，于是她打了那个号码，想着或许秦望天注销了原来的号码，换了一个新的！但是，对方不是秦望天，而是这铺面的一手业主。他告诉季萌，秦望天已经退铺了，他给出的联系方式还是秦望天原来那个号码！
愣愣地在铺面门外站了一会，季萌又努力向旁边的店铺打听秦望天的消息，但是一无所获！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
季萌已经处于晕厥和崩溃的边缘。她软软地靠在沙发里，大脑空白一片。
手机突然响起来。
季萌整个人几乎弹跳起来，一把抓起手机，却是向晴打来的。像是找到了亲人一样，她忍不住眼睛湿了。“向晴……”
向晴一下子就听出季萌的声音不对劲，着急地问：“季萌，发生什么事情了？”
“向晴，我妈妈失踪了。我找了她快一天了，到处都找不到人。向晴，你能不能跟你老公说一声，让他帮忙找一找？”郭俊东认识的人很多，也许他可以帮忙。
“你先别急。我跟郭俊东马上过去，你别急！”挂了电hua，向晴就拉着郭俊东直奔石禹。
见到向晴的时候，季萌直接就掉眼泪了。先是顾少扬不见了，然后顾少扬又被怀疑背叛了国家，现在母亲又不见了，这一连串的打击，几乎要将她打倒了。
向晴抱着季萌，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别哭，先别哭。也许她只是出门迷路了，你先别把事情往坏的地方去想。郭俊东认识很多人的，他关系网宽，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了。”
季萌吸吸鼻子，擦干眼泪。把事情的经过告诉郭俊东，连同秦望天的号码突然变空号也都告诉他了。
郭俊东整理了消息，并且要了一张季玉芬清楚的照片，就去想办法找人了。
向晴担心季萌，所以留下来陪她。
季萌靠在向晴的肩头上，没有哭，但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向晴，我总觉得所有事情都是连在一起的。它就像是一张网，将我团团地包围起来，我根本跑不出去！”
（八）
“别胡思乱想，别自己吓自己。”
季萌也只能安慰自己，这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郭俊东出动，并没能很快找到人。季玉芬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踪迹。
48小时过去，季萌向警方报了案，警方正式立案侦查。
向晴不去上班，也不敢离开季萌，就怕她出什么事情。就连夜里，她都厚着脸皮霸占顾少扬的床位，一刻不停地盯着季萌。
季萌已经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有阴谋的，并不是她自己太敏感。身体和精神的压力已经到了极点，季萌再次病倒了。这一病，她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星期。
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季玉芬还是没有消息。
季萌虽然心里焦虑，但还是振作起来，继续上班。她其实是想借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如果一直这么想下去，她一定会疯掉的。
……
“萌萌。”唐子濯突然找到了季萌，也是一脸憔悴的样子。
季萌愣了愣，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唐子濯。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站在眼前的人是谁。“有事吗？”声音是有气无力的。
唐子濯简直吓了一跳。季萌一向都是苗条瘦削的，但从来都是容光焕发。眼前的这个人，瘦得已经没了人样，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只剩下一块皮附着。只有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显得特别大，但是没了以往的神采。他的心脏像是被人重重地击了一下，瞬间疼了起来。“萌萌，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唐子濯一把拉着季萌，再次认真地打量她。他的父亲去世了，他跟谢雨桐恐怕也过不下去了，心里特别烦，所以想来看看季萌。只是怎么也没料到，季萌的情况这么糟糕。“萌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我说，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
季萌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没抽动。她无奈地说道：“我妈妈失踪了，警方都找不到人，你能帮上忙吗？”
“什么？”唐子濯大叫一声。“阿姨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季萌突然没了耐心，闭着眼睛吼。“唐子濯，你烦不烦？警察都找不到人，难道你能找到吗？你找不到就不要来这烦我，我已经够烦了，你知道吗？”
唐子濯没有生气，他能理解季萌的心情。他突然用力，一把将季萌给抱住。“萌萌，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声一声地道歉，可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为了什么道歉。
季萌却根本不想听他的道歉，也不需要他的怀抱和安慰，奋力地挣脱之后，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唐子濯追了一段，没能追上，只好停下来，看着车子消失了。
萌萌……
（九）
季萌并没有坐很久，估计着唐子濯不会追上来了，她就打算下车。后来发现，前面不远就是她跟顾少扬一起吃宵夜的那家潮汕砂锅粥，她决定在那下车。
潮汕砂锅粥靠近电影院，一般白天不营业，主要做晚餐和宵夜。这会老板还在准备当中，烧烤的材料都还没摆出来。
季萌在一旁站了一会，突然去了电影院。今天电影院照例也有一部搞笑片要上演，而且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她买了票，又去买瓜子和爆米花，然后跟着人潮一起进了场。
影片是无厘头搞笑的，四周都是笑声。
季萌也跟着笑，笑得很大声，还吃着爆米花。眼泪一直在掉，在笑声里默默地流。但是昏暗里，笑声里，谁也不知道她在哭。她多想笑得肚子疼了，就能够向旁边依靠，就会有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依着，有一只大手给她揉肚子。此刻，什么都没有，只有笑声，与她无关的笑声……
电影结束了，季萌赶紧擦干眼泪，等人都走光了，她才慢慢地走出去。前面，可见手挽着手的一对对情侣，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却能从侧脸看到他们飞扬的脸色。
深深地吸一口气，季萌抱着半桶爆米花，来到了潮汕砂锅粥，把上次点了的菜又点了一遍。
店里人不少，她还等了好一阵。等东西上来了，她看着就想掉眼泪。因为没有男人在旁边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肉！也没有男人把东西塞她嘴里，霸道地说：“爷得把你养胖点。”
季萌不敢抬头，几乎是含着眼泪把东西吃完了，然后在夜色里慢慢地离开了那家店。
回到小区楼下，抬头看家里的那扇窗，漆黑一片。已经好些天了，没有人亮着一盏灯等她回来，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屋子里总是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那么的响！躺在床上，更是彻夜难眠。白天不敢掉的眼泪，都在夜里默默地流！
第二天，季萌再一次被记者包围了。这次的版面上，除了她和霍振阳的照片，还有她跟唐子濯的照片！撰文的记者不知道是想博取眼球，还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授意，简直就是将季萌推到风口浪尖上去让人唾骂！
物业看记者这阵势，他们根本拦不住，就劝季萌先回去。
季萌在保安的帮忙下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愣了好一会，才报了向晴家里的地址。
“现在基本肯定，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所以季萌，你一定要坚强地撑住，你不能让背后的黑手得逞！”
季萌回过神来，重重地点头。“我知道，我会的。”
本来向晴是要留季萌过夜的，但是她拒绝了。向晴也没办法，只好把她送回家去。
在小区楼下，另一辆车，另一个人在等着她。
（十）
“师兄。”季萌轻轻地喊了一声，努力地不让自己露出异样的情绪来。
宋惟文走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想将她拥入怀中，但是忍住了。“出了这么多事情，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季萌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已经乱了，什么都想不清楚，也想不起来要跟这些朋友说。林苏因都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然后跑过来看她的。“对不起。”
宋惟文没忍住，终于伸手抱住了她。“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只是很难过，难过我没能帮你。难过你这么艰难的时候，我什么都帮不上！”
宋惟文跟霍振阳、唐子濯都是不一样的，季萌在心里把他当作哥哥。然而，虽然她最近智商呈抛物线状态下降，但还是保持了最后一点清醒，于是伸手轻轻地推开他。“不是你的错。”
宋惟文不放心季萌，跟着她进了屋。
季萌已经好多天没做饭了，家里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法招待宋惟文。
宋惟文自然不会介意，自己动手烧了热水，然后打电hua给某家餐厅叫了外卖。
季萌看着他忙来忙去，满心的歉意。“师兄，对不起。”
“傻丫头，既然喊我一声师兄，我也算你的哥哥。对哥哥，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宋惟文心疼得厉害，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帮不上忙。
季萌听完，笑了笑。“好，我不客气。”
宋惟文并没有待很久，跟季萌一起吃完外卖，又安慰了她几句，就带着担忧离开了。
季萌一个人坐了一会，就去开电脑。电脑上有她跟顾少扬去丽江的照片，一个人照的，她都忽略不管，把有顾少扬的都放在一个文件夹里。又把跟母亲一起的照片找出来，然后像是放ppt一样，反反复复地看着。看到最后，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个人的屋子，根本不像家。她觉得好冷，好无助。
第二天，季萌依然没有上班。因为媒体的报道又爆出了另一个人的照片，那就是宋惟文！照片上，赫然是昨天晚上宋惟文拥抱她的情形！
季萌终于完全理解了向晴的意思，真的有人在操纵这一切，甚至有人在密切地监视她季萌！
郭俊东派了一个人来，是个女孩子，但看得出来也是从部队出来的。女孩子就住进了季萌的家里，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连睡觉，她也是拿着一张席子，就睡在了季萌的床前。
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将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弄得跟国家领导一样出名，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报道，各种各样所谓“相关”人员的采访。
创意公司每天都被记者包围，然后被攻击。好几家公司取消了他们的资格，不让他们再参与提案竞标。
季萌每天都在家里，就连这样也不得安宁，因为记者也堵到了她楼下。物业好几次给季萌打电hua，示意这些记者给小区其他的人造成了困扰，希望她能够尽快解决！
（十一）
事情似乎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然而，事情还在恶化。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不让你痛快的。而且这些人会一个接一个地凑上来，非要搅到你的生活永无宁日为止，似乎要这样才能甘心！
季萌愕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她递给季萌的是一份调查报告，和一份dna报告。花了好长的时间，季萌才读懂报告的内容。
她跟顾少扬是兄妹？他们是兄妹？他们是？
那个人离开了，季萌踉跄地跌坐在沙发里。她想起那天顾少扬莫名其妙地到公司找她，又莫名其妙地把她带到酒店去缠绵，更莫名其妙地注意了他从来不看的八卦节目甚至问了她的意见……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是兄妹！
季萌当然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而顾少扬的反常也说明，他也是那么想的！所以，此刻季萌虽然很震惊，很乱，却并没有特别痛苦！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失去顾少扬更痛苦！只要顾少扬能回来，她管不了那么多，兄妹就兄妹吧！如果真有什么天理循环人间报应，那就等下辈子再说！
不过，这么多事情积压在一起，季萌还是有些应接不暇，整个人都是疲软的！
第二天，八卦报道上又多了一道消息，就是她跟顾少扬的兄妹血缘关系，当然，文章里并没有直接写出顾少扬的名字，不知道是有意引起别人的好奇，还是有所顾忌。
季萌再也淡定不了，她不想顾少扬被媒体摆上桌来说事。有什么发难冲着她来就好，不要连累顾少扬！于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菊姨打了电hua，求她帮忙！
然而，这次的幕后黑手显然不是一般人，就连菊姨那边帮忙，也没办法马上让关于季萌的一切从媒体平台消失！
顾长远和杨紫妍是在这个时候找上n来的。
季萌憔悴不堪，完全不复几个月前的神采。但杨紫妍没什么变化，似乎顾少扬生死安危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活！一股怒气从季萌心里腾腾地升起来，她没想到，天下间还有这样的父母亲！
杨紫妍也很直接，一开口就说明来意：“照目前这个形势下去，因为你，你们的关系很快就会被媒体直白地摆出来。他现在身陷囹圄，你难道还忍心让别人往他身上继续泼脏水吗？”
后面自然有一套狗血的解决方案，但季萌没了耐心听她说下去，她恨极了他们的冷血。她冷笑了一声，道：“那也是我跟顾少扬的事情，他不介意被泼脏水就行。你不觉得你们很可笑吗？他现在生死未明，你们不关心他能不能安全回来，却去纠结他会不会被媒体泼脏水？我看，你们是担心你们的利益受损吧？如果是这样，你们可以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答应过顾少扬，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离开他！”
“你——”
（十二）
x国。
秦望天慵懒地靠在沙发里，看着眼前的大屏幕。屏幕里播放的不是电影，而是录像视频。而那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的女子，赫然就是季萌。
秦望天勾了勾嘴角，难掩心中的愉悦。一年前，他也在大屏幕上仔细地看过这张脸。今天再看，已经没了当日的神采，就像一朵临近枯萎的花！
他冷冷一笑。
事情，不过是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李恒远，季玉芬，这是你们欠我的！
思绪，却不知道怎的，不受控制地拉远了。二十多年前，彼时，他们都还年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动，然后门就让人用力地连推带踹给弄开了。季玉芬像火车头一样冲了进来！
“秦望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季玉芬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开口就质问秦望天。
季萌住院的那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地就让秦望天给劈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家。秦望天将她关在一个房间里，吃喝有人伺候，他自己却没了踪影。不管她怎么问，守着她的那些人从来都不吭声。她连自己在什么鬼地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的萌萌怎么样了，顾少扬是否已经回来了！
今天，她终于忍不住，打碎了吃饭的碗，用碎瓷片贴着颈侧的动脉威胁，才总算闯到这里来见秦望天！
秦望天还没回答，但季玉芬已经顾不上他的回答了，因为她整个人扑到了大屏幕前！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抚摸屏幕里的人。这是萌萌吗？这是她的萌萌吗？怎么会瘦成这样？
季玉芬的心都快碎了，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季萌很坚强，如果不是遇到了很大的打击，她不会变成这样的！
秦望天，一定是秦望天！“秦望天，你到底对萌萌对了什么！”季玉芬扭头冲过去，一把揪住秦望天的衣襟。“你到底对我的萌萌做了什么？她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吼得声嘶力竭。
秦望天看着她，冷冷地笑。“玉儿，二十多年不见，你果然已经不认得我了。”
季玉芬如五雷轰顶，整个人被炸得丢了魂。就这么瞪着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玉儿，这个称呼，她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听到了！玉儿，玉儿，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她！
“看来，你还记得这个称呼。”秦望天拨开她的手，淡淡地整了整被她拉扯的衣襟。
季玉芬踉跄后退了两步，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你是……孟藉？”
“你说的那个人，二十年前就死了，死在你跟李恒远的手里。我是秦望天。”
季玉芬似乎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突然又冲过来揪住他的衣襟，整个人都是颤抖的，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真的是孟藉？”
（十三）
秦望天没有回答。只是冷笑。
季玉芬却已经泪流满面，神经都已经有些错乱了。她又笑又哭，喃喃自语：“你是孟藉，你没有死！你没有死……”她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她一直觉得他的双眼有些熟悉。可是他的脸完全变了，她没敢将他跟孟藉联系在一起。原来，他真的没有死。
秦望天突然皱起了眉头，对于她脸上那种仿佛庆幸他还活着的表情非常的不爽！他倏地伸手，一把掐住了季玉芬的脖子，看着她的脸在瞬间变了色。但没能狠下手去，还是松了一点力道。“玉儿，二十年前你就已经会演戏了，没想到二十年后，你的演技更是炉火纯青。可惜，我再也不是那个傻傻的愣小子了！”
说完，他用力一推，冷眼看她摔倒在地上。
季玉芬猛地咳了起来。咳完了，她又站起来，泪眼迷蒙地看着他。“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
沉默了好一会，她又突然说，“幸好，幸好你还活着！”
秦望天冷冷一笑，目光如霜冷的刀尖。“谁让我命大，你跟李恒远联手也没能将我整死，你跟李恒远都挺失望的吧？不过，李恒远他走运，早早地死了！”
季玉芬乱糟糟的脑子总算抓住了一点重要的信息。“这关李恒远什么事？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家人不会诬陷你把你送进了监狱。我知道了，想去监狱看你，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听说里面需要钱打点，所以我拼了命的打工，想着有了钱就可以去看你了，可是等我赚够了钱去打点关系，他们说你已经死了！”
那天，她在监狱门口，呆呆地坐了一整天，哭了一整天。
秦望天的眉头皱得厉害，很快又恢复成冷笑。“我看你不是拼命打工，而是忙着跟李恒远卿卿我我吧？玉儿，二十年前我被你骗了，你认为二十年后我还会上当吗？”
季玉芬不停地摇头，眼睛始终是湿的。“不管你信不信，我跟李恒远从来没有什么！那是我家人一厢情愿，我跟他根本没有关系！”
“也许吧。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们欠我的，我都会一点一点地拿回来。你还活着，那就你自己来慢慢还吧。李恒远幸运死得早，那就让她的女儿来还好了。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季玉芬的脑子总算是正常运转，已经完全明白过来。果然是秦望天做的，是他把萌萌给弄成这样的！她再次冲过去，大声地问：“你还想对萌萌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希望你跟李恒远都会喜欢这场游戏。”他冷笑着，吩咐人那季玉芬给送回去房间。
季玉芬却像是疯了一样，挣开那些人的手，又冲到他的面前。这次，她没哭，而是冷笑着大吼：“好啊！你好好地折磨她！有本事你就把她杀了，孟藉，有本事你把她杀了！二十多年来，她从没有享受过父爱！现在死在她亲生父亲手里，她也算值得了！你杀呀，你杀了她呀！”
（十四）
秦望天浑身一震，随即伸手揪住季玉芬的衣领。“你是什么意思？不，你别想再把我当傻子来耍！她分明就是你跟李恒远的野种！”
那份dna报告，证实她跟李恒远是父女！
季玉芬依旧是冷笑，但又伤心欲绝，眼泪又忍不住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她起名季萌吗？因为反过来的读音就是ngji，你的名字除了可以读成ngjie，还可以读成ngji！不过没关系，你可以不信的，我也不求你信。哪天你把我的萌萌折磨死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好下去陪她。她从小没有爸爸，跟我相依为命，我要是不陪着她，她会害怕的。”
扯开秦望天的手，季玉芬踉跄地转身，走到屏幕前，伸手去抚摸屏幕上的人，喃喃道：“萌萌，妈妈会陪着你的。就是下地狱，妈也陪着你，不要害怕！”
季玉芬离开之后，秦望天跟石化了一样，站着许久也没动。那份dna报告难道出了问题？如果真是有人动了手脚，那么他知道那会是谁！
秦望天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啸哥，dna报告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那边似乎一声叹息，倒是爽快地承认了。“阿天，我只是不希望你被这儿女私情给困住。”
秦望天没说什么，直接挂断了。啸哥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啸哥，他早就死了。就算啸哥在那份dna报告上动了手脚，他也没法怪他！
季萌是他的女儿！啸哥等于直接证明了这一点！
秦望天突然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高大的身体跌坐在沙发里。许久，也没动一下。
“来人！”
很快，有人推门而入，聆听吩咐。
……
午夜。
季玉芬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想到她的萌萌，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但是，她心里其实不怪秦望天，一个人连容貌都完全换了，当初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如果不是受了太多的折磨，他不会那么恨!
房门突然被推开，声音很轻微，但她还是听到了。她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着了。虽然知道秦望天就是孟藉，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也许早就回不去了。况且，她都已经快五十的人了，还有什么奢望？
（十五）
秦望天轻轻地在床边坐下，就这么看着背对着他的女人，不出声，也不动。不过，他知道她没睡着。
季玉芬静静地躺着，也忍不住想起往事。曾经，她以为自己一辈子就会跟着这个男人，不管是穷是富。可惜世事弄人，他们硬生生地错过了二十多年，而且个中纠缠那样复杂，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
“玉儿……”秦望天突然开口喊道。
季玉芬没动，也没应，像是真的睡着了。
秦望天又喊了一声，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身体掰过来。
季玉芬的犟脾气也上来了，死活就是不肯转过身。但是她的力气，又怎么能比得上秦望天，到底还是被掰得平躺在床上。她气恼地伸手去拍他的爪子。“放开你的手，不要碰我！”
秦望天不放。
季玉芬就不停地打着，像是在发泄。发泄这么多年的思念，发泄这么多年的孤单委屈，发泄再见如此陌生的痛心……
秦望天就让她这么一下一下地打在手背上，甚至是掐。
“你个混蛋！你混蛋！”季玉芬终于忍不住哭着骂。她连做梦都梦着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他。如果不是有了季萌，她早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秦望天突然一声叹息，就这么一用力，把她整个人拉过来，紧紧地按在怀里。爱也好恨也罢，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啸哥不知道给他挑选了多少女人，却没有一个能挑起他的兴趣，更狂论走到他心里去！他以为自己是心死了，却原来，只是因为那个位置早就被人霸占了，从来没有多余的位置空出来！
“你放开我！不要你碰我！你不要碰我！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季玉芬不停地骂着，心如刀割，泪如雨下。这个怀抱，她不知道梦里想了多少次，就怕自己的记忆模糊了，忘了他的样子！可现在，就算他还活着，也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样子了！
季玉芬的感情世界特别的单纯，就只有一个孟藉，甚至只有一次鱼水之欢！只此一次，却给她留下了季萌，让她能够撑着活下去！
秦望天突然轻轻地推开她，在她张口要骂之前，一把吻住了她的嘴。顿了一下，他开始疯狂地深入、掠夺！手也不客气地撕扯她身上的衣服，丝毫不管裂帛的声音多么刺耳！
季玉芬用力地挣扎，可是很快就让他剥光了压在身下，根本动弹不得。她对男女的水乳交融只有记忆中那一次，记得的也只有疼痛！这么多年，她一直过着修女一样的生活，早就不想这男女之事了！现在秦望天的行为，让她很慌！
秦望天却很急切，他甚至没有做任何前戏，以更快地速度剥了自己的衣衫，就这么挺了进去！
疼！这是两个人共同的感受！一如这空白的二十年，其实彼此都是疼的！
（十六）
体内被充盈的感觉是陌生的，陌生得季玉芬心生害怕。他的整个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有种自己都离不清的期待，仿佛就该有这样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在这样的年华里压着她。
秦望天在最初的干涩过去之后，仿佛将要晒得干枯的苗儿见到了雨水，开始贪婪而疯狂地摄取！
季玉芬被他顶得整个身体都在晃动，想要推开他，却又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这样陌生的滋味，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这个宽厚的怀抱整个地将她包围起来，置身其中，仿佛这么多年来的风雨飘摇不过是一场梦！只有此刻交缠的身体，滚烫的体温才是真实的！
“玉儿……”男人突然将她的脸按进胸膛里，低哑地喊了她一声。
季玉芬浑身一震，晕眩里，仿佛又回到了花样年华里，那彼此都手忙脚乱的第一次！
有些纠缠，就算历经千辛万苦，也注定是砍不断的。
……
季萌和所有人都莫名其妙，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突然间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著名影星的爆炸消息！甚至于创意被打砸的办公室，居然也在一夜之间恢复了原样！
季萌接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时，愣了好一会才接听。“喂，你好。”
“想见你母亲的话，回房去开电脑，看qq邮箱。”然后，对方就挂了。
季萌已经无暇去管这个电hua有多么诡异了，她正在办公室上班，qq也在挂着，所以直接就点开了邮箱。邮箱里果然多了一个邮件，发了一个链接给她。她颤抖着手点开，发现是一个视频。
突然想起什么，季萌赶紧把耳机插上。很快，画面打开，母亲的面容就出现在画面里。她忍不住，一下子就掉了眼泪。细细地看，母亲的面色并没有什么不妥，应该没受苦。她稍稍安了心，开始专心听母亲的说了什么。
“萌萌，我的孩子。这些日子，你肯定吓坏了吧？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妈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过，妈很好，没病没痛，就是暂时不能回去见你。你可能要问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可以肯定的是我很安全！小顾回来了吗？如果他已经回来了，你们好好地过日子，别耍小孩子脾气！如果他还没回来，你要坚强，好好地等着，他会回来的……”
季萌紧紧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视频并不长，但足以让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季萌没让这消息给冲昏了头，她马上联系了向晴，让郭俊东帮忙分析这段视频的真假，还有邮箱和电hua号码的来源！
后者估计还要花时间去追查，但前者很快就确定了：是真实的视频！
这一夜，季萌睡了一个好觉。现在母亲好好的，她相信顾少扬也一定会好好的！她要坚强起来，好好地等待着！
季萌的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了平静的状态，只是顾少扬还没回来，母亲自从那个视频之后也无法联系上。但是季萌有种感觉，她知道母亲还好好的！
（十七）
思念的滋味，等待的滋味，都特别的不好受，尤其是这等待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束日期的时候。
唐子濯跟谢雨桐离了婚，他是净身出户的。他的父亲去世了，所以他把母亲带在身边。他还辞了职，找了一份薪水不错但又有前途的工作，每天都很努力。他来找季萌的时候，说他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他终于明白，钱只有是自己双手赚的，你才用得心安理得，你才过得踏实！
“萌萌，我不会再纠缠着你不放了。经历了这么多，我突然明白了。我也相信，你的他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幸福的！还有，也许是我的奢望，如果可以我还希望是你的朋友。我想看着你幸福，一辈子幸福下去。我也会努力地去寻找属于我的那份幸福！”
那天，季萌看着这个仿佛重新活过来的男人，突然就释怀了。生活就是这样，你总要经历一些挫折，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果不是上辈子嫁入霍家的经历，她也不一定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样的生活。
季萌并没有刻意地想跟唐子濯成为朋友，但是他偶尔打电hua过来，她也会接听。因为公司的业务，他们居然还有过合作。彼此看着，都轻轻地微笑，心里坦荡阳光。
宋惟文也结婚了，对象不是杜染汐，而是通过相亲认识了一个做老师的女孩子，两个人迅速步入婚姻的殿堂。然后没多久，女孩子就怀孕了。听说，杜染汐为此还上n闹过，但也无补于事。
季萌见过那个女孩子，一看就知道脾气很好的那种。不是特别漂亮，但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给人特别甜的感觉。因为是老师，说起话来显得特别有涵养，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季萌一直记得宋惟文说了一句话：“也许爱情不一定要特别浓烈，平平淡淡也是挺不错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幸福的笑容。
年少时，我们都曾轰轰烈烈地爱过一个人。但随着岁月的流逝，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加，我们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生活才是适合自己的！
（十八）
更让季萌震惊的是，霍振阳也结婚了！对象竟然是林苏因！
看到报纸上林苏因的名字时，季萌足足愣了半天，才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给林苏因打电hua。“真的是你？你要跟霍振阳结婚？好像愚人节还没到啊！”
林苏因在那边吃吃地笑，然后约了她见面。
季萌一见到人，马上揪着衣领子质问：“快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苏因笑不可支。“是真的。”
季萌惊悚地瞪着她。“那你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家里逼婚？”
“都不是。”林苏因摇摇头，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我认识霍振阳很久很久了，你信吗？”
季萌果断地摇头。。
林苏因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思绪有点飘远了。“那时候，我才刚刚14岁，情感朦胧的年纪。我有个表姐，在美国上学。那年暑假，我去看她。恰好看到她跟男朋友分手的画面，是她甩了那个男的，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外国帅哥。而那个被她甩了的男人，就是霍振阳。我还记得，那天他像疯了一样质问我姐，然后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最后还跑去买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跟着他，后来他在醉倒在路边，嘴里还喃喃地喊着我姐的名字，还流眼泪。我那时候就想，要是有这样一个男人为我痴狂，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他！你知道，那个年纪的想法总是很疯狂的。”
然后你就爱上他了，一直爱了这么多年？”
“哪能啊。”林苏因笑了，有点苦涩。“我根本没向他表白，他甚至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后来，他就回国了，变成了一个花花公子。你说，我能爱一个花花公子吗？不过不可否认，我一直都记得他，记得他失魂落魄的那一幕幕，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你看，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奇怪，这么莫名其妙。”
这一次，季萌没有接话，她不想瞎猜。
“后来，因为你，我第一次正式站在他面前。当然，他根本不认识我。也是那一次开始，我突然发现，他对你是真的不同，他是真的喜欢你。为了你，他也去过买醉。我开始意识到，这个男人并不是真的滥情。他这些年来流连花丛，也许更多的是因为他被我姐伤得太深了，他不敢相信爱情，也不愿意再付出真心去让别人伤害。想通了这一点，我突然又有了当初那种看着他心动、心疼的感觉。你不知道吧？我其实有单独跟他喝过几次酒，两个人一起疯疯癫癫的，真是好笑。”
季萌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霍振阳喜欢她，而她的好友喜欢霍振阳！这太乱了！
（十九）
“那你们结婚是怎么回事？”
“我逼他的。你知道，我家老头子是将军，自然是霍家巴结的对象。他就算不想娶，也会被逼着娶！”
季萌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苦。”
“个人自有缘法吧。就是耗到死，我也会跟他耗下去。”
季萌无言以对，只希望她的执着能换来霍振阳的回应。不过对季萌来说，这倒是个好事，霍振阳没再来缠过她。
……
眨眼，又快到春节了。
好几个朋友都邀请季萌到家里一起过春节，她却不愿意。她想，或许除夕夜，顾少扬就会回来的。她记得，他总喜欢在最后的关头给人惊喜。
季萌一个人逛街，一个人买年货。
除夕夜，季萌做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菜，换上了特地买的红色衣服，整个人装点得跟个灯笼似的。屋子里也贴了很多喜庆的小玩意，特别有过年的气氛。
春晚还没开始，但一些地方电视台的新年晚会已经开播了。
季萌一边吃，一边看着电视。视线都是模糊的，饭菜里有泪水咸咸的味道。但她还是努力吃，顾少扬喜欢她多吃，喜欢她白白胖胖的样子。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季萌整个人浑身一震，手忙脚乱地放下饭碗，胡乱地擦掉眼泪就去开门。
来的是向晴夫妻。“我们就两个人，到你这边来，多个人热闹点。”
季萌笑着把他们迎进来，拿了碗筷，又把一些菜都热了一遍。“我做得多，你们多吃点。”
“放心，有郭俊东在，那跟疯牛入菜园子是一样的！”向晴斜睨着自己的男人说。
郭俊东很无辜。
季萌忍不住笑，笑得心里发酸。她的顾少扬也很能吃，她最喜欢看他大口大口地吃，连汤汁都不剩下！
……
春节就那么过去了，又开始上班了，日子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这天季萌回来得早，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动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在小区回廊那跟那些孩子玩游戏，陪着他们童言童语。看着一张张天真稚气的脸，她眼睛就湿了，突然有些后悔。要是早些要孩子，现在她和顾少扬的孩子都会爬了！
在这一刻，季萌猛地理解了母亲的选择。她当初那么艰难也不肯放弃肚子里的孩子，除了爱，更因为这孩子是唯一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存在！
天色暗了下来，一个个孩子被家长带回去了，回廊瞬间变得安安静静的，只有萧瑟的风声。
季萌努力笑了笑，拿着东西缓缓地站起来。也许是因为蹲得久了，腿有些麻。她弯着腰站了一会，等麻木的感觉消失了，才站直身体，迈步向家里走去。
突然，她浑身一震，顿住了脚步。眼睛越瞪越大，简直快要掉出眼眶了！
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下，路灯昏暗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站着。
因为天色暗了，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足以让季萌在瞬间狂喜得泪流满面。就算还没看到他的样子，就算还没闻到他的味道，但她知道，那是他！
夜色里，他大步而来，脚步从容而坚定，如神祗降临。
她含着眼泪笑，笑得肆意，眼泪也流得肆意。然后，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宽厚得将她密不透风地包围起来，挡去了一切的风风雨雨！
不管有过多久的等待，不管有过多么煎熬的思念，这一刻都值了，因为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