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明白了。”女警站在他们旁边，扬起脖子也找了起来，“是不是货车，拉蔬菜的？”
“不是，生鲜放不久，无法应付突发状况。”江晚晴说道。
又一个警员过来站到陈烨旁边，看了一会说：“会不会是拉钢材的货车，随时能走，又好藏人，不用担心检查。”
“怎么藏进去是个问题。”陈烨一本正经地说，完全没有取笑的意思。
“是啊——”那警员很快拜托了尴尬，继续集中注意力看向监控画面。
越来越多的警员围了上来，全都站在屏幕前或仰头或低头，都在努力搜寻可能车辆，都希望能帮到陈烨和江晚晴，希望能尽快找到劫匪并将至抓获，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成为真实。
“客运车？”
“排除！”
“快递公司的车？”
“排除！”
“紧急救援车？”
“排除！”
“半挂拖车，装了好多纸盒子，像是冰箱。”
“排除！”
“嘿，会不会是警车？”
“排除！你要是不甘心，可以呼叫一下试试。”
“那个，我这有辆渣土车耶？”
“排除！”所有人都喊了起来，接着一阵哄堂大笑，连紧绷着脸的伍云凯也乐了。
一辆辆车被提出，又被否决，然后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在最右边的角落，有个怯怯的声音问道：“我，我这看到，嗯，一辆急救车，不对，不知道算不算急救车，跟常见的不一样……”
陈烨和江晚晴同时一怔，急忙推开人群挤到了那警员身边，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凑到了屏幕前。
“确实不是一般的急救车辆。”陈烨说。
“看着有点眼熟，嗯，让我想想——对了，是疾控中心的救护车！”江晚晴激动地跳了起来，看来她平时的冷漠外表有很大装出来的成分。
“疾控中心？疫情控制？救护车？四个人，一个驾驶，一个医护，一个病人，一个家属，还是传染病，必须带口罩进行隔离，不容易被仔细检查，对了——”
所有人兴奋地大叫起来：“就是它！”
不管对不对，大家都高兴地又跳又叫，幸亏伍云凯保存着几分理智，没忘记立刻通知外勤队伍。
很快消息传回，发现嫌疑车辆，跟在后面不到百米的距离，请求指示。
伍云凯建议暂时等待后援，在省道入口再收紧包围圈，将劫匪一网打尽，但李书记显然考虑得更多，直接下命令道：“逼上去，鸣警笛逼停！如对方停车，不要冒然上前，等待后援；如若劫匪真在车上，突然发难的话，几位同志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不接火，吊着他们就行！”
时间的流逝突然变得好慢，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前方传回来的消息，陈烨和江晚晴倒是放松下来，并肩坐在椅子上，偶尔相视而笑，更多的则是安静惬意的沉默。
“嫌疑车辆停了，有人下来了，我们的人在车里没动，在喊话，让他们不要动……对方回了车里，啊，他们突然启动了，再加速往前冲……快到路口了，武警准备好了，他们跑不掉的——接火了……太好了，四个劫匪击毙两个，抓捕两个，他们落网了！太好了！”
“喔哦哦——”大厅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陈烨疲倦地靠在墙上，长叹道：“这一天，好长啊！”
江晚晴习惯性地腰背挺直，保持着最美最漂亮的仪态，同样叹息一声道：“精彩的一天结束了，真有些舍不得呢！”
“是吗？下次有事再找你。”陈烨开玩笑道。
“你欠我的情太多，我怕你到时候还不起。”江晚晴很严肃地应道，她见陈烨咧嘴很无辜的样子，忽然咯咯笑得前俯后仰，不知为何竟开心得有些神经质。
……
公交车呜咽着靠向站台然后停住，陈烨身体晃了晃，起身前再次看了看手机地图，觉得应该差不多就在这一片儿，便随着人流往下走。这里是距离徐衡家两条街的繁花地带，他是第一次来，有些找不到方向，四处张望了一阵，凭着上北下南这个简陋知识，顺着人行道又往前走了五六百米，最后停在一家名叫“绝不绝世”的酒吧门口。
昨晚坚持送江晚晴到家，回转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匆匆洗个澡往床一倒，没多大功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足足十二个小时，醒时手机上有十多条消息和五个未接电话：伍彦只是喊他去家吃饭，午饭过后又让去吃晚饭；徐衡说今天依然要忙，虽然很想他，但必须也只能暂时忍耐；温宏打了两次电话，不通后又发来短信询问子墨的状况，想来很是焦急，一点多时又说子墨给她报了平安，还说了好几次谢谢，不知子墨是怎么跟她讲的；最后就是汪阿姨，打来了三次，应该是不怎么会打字，只有一条消息说“好孩子，苦了你了！”
去伍彦家吃过晚饭，两人看了会新闻，出来时已经八点多，陈烨在路口看见一对情侣吵架，女的眼泪哗啦直掉，哭得快要窒息，男的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他站在广告牌下愣了一会神，不是在瞧热闹，而是不知为何突然就特别想见徐衡。这次他没有直接问徐衡在哪里，而是向新战友江晚晴求助，让她帮忙定位徐衡的手机号，想着偷偷过去给徐衡个惊喜，“她看到我的话，一定会高兴得扑过来吧”，于是他倒了两次公交，最后站在了这家酒吧门口，用江晚晴的话说，大略的定位、精准的推理加上一点运气，找到徐衡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迎面是一副很新锐的抽象画，转过回廊，隐约就听见了歌声，陈烨心脏猛地一抽，是的，他听见了徐衡的歌声。
台上只有瘦长的麦架和高高的圆椅，椅子上是素色长裙的徐衡，双脚离地二十公分，有种漂浮的感觉，白色球鞋在微微颤动，踩着音乐的节奏。她右手轻握话筒，漂亮精致的小圆脸侧着、歪着，很可爱，她的声音是干净的、清脆的，没有刻意的空灵，却实实在在穿透耳膜进到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