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没问他为什么觉得，咧嘴笑道：“你这家伙，是在担心我吗？”
“当然不是，不是担心，是怕你做傻事，警察可都盯着这帮人呢。”
“别废话，我还不了解你，见风就是雨的，瞎操心，跟老太婆一样！”
两人一时无言，都看着牌局的发展，这时温宏抓了个五万，没什么用，正要打出去，陈烨忽然开口说道：“这个不能打！”
话音刚落，三双锐利的眼神瞪过来，唬得陈烨一愣，不知道怎么了。
对面的黑脸大汉闷哼一声想说什么，子墨斜跨一步到了陈烨身前，冷言说道：“瞪什么，显摆眼珠子大吗？没瞧见我弟弟头一回来啊，有气的冲我来，我看看哪个脖颈子够硬！”
“不懂规矩没事，下次注意就行！”黑脸大汉转着手里的麻将，另外两人呵呵笑笑不再计较。
温宏捏着那个五万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拆了个一对的驼子打出去。
下家的女人伸手摸牌，深黑的眼圈瞟了眼陈烨，怪声怪气地说：“观牌不语嘛，三岁小孩都懂的，瞧你样子年纪不小了吧。”
“我高一了。”陈烨笑呵呵地回答，完全不在意，手却暗中拽住了子墨差点没抽过去的胳膊。
牌局在沉闷的气氛中继续进行，摸了三圈后温宏起了个卡张，只要打掉五万便可以听牌，她这下彻底纠结了，一会拿起这个一会又拿起那个，直到下家的女人催促，她一咬牙还是将五万扔了出去。
然后，对家黑脸又糊了，这回是小七对，比刚才还大。
温宏抱歉地冲陈烨吐吐舌头，有些肉疼地给了黑脸八张红票子。
黑脸嘴上说谢谢了，脸上的冷笑却越来越浓。
“今天就这样吧，难得陈烨过来，咱们吃饭去。”
子墨大气得很，拿起车钥匙招呼陈烨往外走，温宏则拿上屉里剩下的三百多，挎上包跟着起身。
这时黑脸冷不丁蹦出来一句嘲讽：“这就输光走人了？干脆你明天别来了，这才几点啊就要走，你一走我们三缺一。”
“就是，打一半就走人，真没意思。”浓妆艳抹的少妇搭腔道。
“是不是去吃饭啊，这点儿，吃哪门子饭，不想打直说嘛，也没人真会拦你。”上家的老头摘下眼镜放进盒子里，擦亮打火机点了根雪茄。
陈烨和温宏同时叹气，他们都了解子墨的脾气，这种场面只会有两种结果，一是他没钱了，回头狠揍那三个家伙，二是他还有钱，然后输光后狠揍那三个家伙，不会再有第三种可能出现。
“嘿，那不是刚出来的子墨吗，怎么了这是，一副想砍人的样子。”
“好像是输光了要走，结果被人给嘲讽了，他这两天可没少输，估计有个三四万不在家了。”
“那这几个家伙不厚道啊，哪能说输了还不给走的，没钱了我还去偷去抢接着送给你们啊？”
“话是这么说，但手气好的时候，谁也不想牌局散了吧，说几句气话也在情理之中。”
“嘘，小点声，子墨可不好惹，我们可别给牵扯进去，看戏就好了。”
听着人们的窃窃私语，陈烨看见子墨将钥匙扔给温宏，两步回到了椅子上坐下一言不发。
陈烨心知他憋着火呢，于是过去按住他的肩膀，一脸无辜模样的问黑脸：“没有规定说不许换人的吧？”
黑脸愣了愣，目光飞快扫过另外两家，粗着气说：“可以换人，只要有钱，喊你娘来都行！”
啪——没见子墨如何动作，左手上翻一把抓住陈烨的拳头，阴鸷的目光从他们三人脸上扫过，咯咯笑道：“这种事轮不到你，一边耐心等着，你哥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从车里拿了钱包回来，温宏离着三四米都能感受到陈烨的怒火，急忙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没问怎么了，只是将钱包递给子墨。
陈烨深吸口气，好不容易压下打人的冲动，脸上渐渐泛起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对子墨说：“我来吧，麻将我也玩过。”
子墨觉着反正这三人最后都跑不掉，谁上来玩都一样，于是二话不说起身让到一旁，陈烨摸了摸鼻梁，满脸堆笑地坐下。
有那看热闹的连牌局都不顾了，压着声音聊了起来。
“这是要换人上了？那还是个高中生吧，以前也没见来过，会不会打麻将呀。”
“会肯定会，水平应该比较菜鸡，这时候换他上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子墨运气背着，这一换手说不定运气又回来了。”
“你今天也输了不少，要不要打电话喊你老公来换手，呵呵——”
“去你的，我这就要开胡了……嗯，那个学生看着好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嗯，肯定最近在什么地方见过，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这边麻将机开始洗牌，陈烨毫不怯场地对三位说道：“先问清楚，通常来说，你们一般都打到几点钟结束，可别过了五点说六点，过了六点又说通宵，那我就算是打铁的也受不了。”
“五点结束，不到时间谁都不准走！”黑脸沉声应道。
“那要是输光了呢？”
“对面就是自动取款机，打完了取钱再来，要是卡里也没钱，问老板借，两分的息，划算，总之今天不到五点，谁都不准走！”
“这么凶残，我一个高中生好怕的，你可别吓唬我啊。”
黑脸咧嘴露出满口黄牙冲他一乐，怪笑两声抬手按下骰子，新的一局就这样开始了。
起好牌，陈烨慢条斯理地将麻将一个个码好，牌有点乱，不搭不靠，一簇牌都凑不齐，旁边的温宏见了叹口气，他却无所谓地说：“一会要是胡了，你帮我算钱哈，麻将我是会打，但不会算番，别被他们坑了。”
三人同时拿眼等他，温宏心里想“这样烂的牌，怎么胡啊，你这哪来的自信啊”，嘴上却嗯了一声，专注地去看别人打的什么牌。
没人说话，牌局进展很快，几圈摸下来，陈烨面前的牌面竟然好看了很多，不对，不仅是好看，仔细瞅瞅竟然是听牌了，温宏紧张地捏紧拳头，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倾，她这一动作，那三个老手立刻知道这是在叫胡了，相互一打眼，出牌变得谨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