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陈实和林冬雪来到影视城,演员们居住的地方。
此时还是八点,这条街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来到小卖部对面,看见那阿姨背对门坐着,正在看着电视剧傻笑,手中织着毛线。
这条街路灯间隔很大,小卖部这一段完全就是黑的。
当两人走到面前,阿姨还没察觉,陈实说:“劳驾!”
“你们要买什么吗?”阿姨站起来。
“我们是警察,想来核实一下证词。”
“哦,你是问日本人被杀的事情吧!我那天确实没看见吕宝强出门。”
“阿姨,我们刚刚在对面站了五分钟,你头都没回一下,根本没看见我们,你说你整晚对着这条街,我们实在无法相信这种证词。”
阿姨一脸尴尬,“我那天没看电视。”
陈实瞅了一眼电视上静止的画面,“是吗?可不可以让我们看看机顶盒的播放记录。”
“好吧,我承认,我那天确实在看电视,可我说吕宝强没出门是有根据的,因为他经常在这里买东西,他每次经过都会打声招呼。”
“阿姨,有点常识好吗?如果他那天去杀人,会和你打招呼。”
“他怎么可能杀人呢!那孩子今年才二十五,好不容易从龙套熬到特约,他心气高得很,还作过一首诗,呃我想想,对了,叫什么‘一王一吕皆宝强,他日定叫吕胜王’,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杀人呢,还是杀日本人。”
陈实摇头,“我知道你是想帮他,可主观性这么强的证词,法庭上不会采纳的。”
“他……他不可能杀人的啦!”
瞧出阿姨神情中的一丝犹豫,陈实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的!”
“没有,没有!”
“包庇可是犯法的。”
被这么一吓唬,阿姨才承认,“好吧,我那天看见他了……不过他只是上网回来,在我这买了瓶饮料而已,就在斜对面那家网吧!你们可以去查。”
“几点。”
“大概晚上十一点吧!”
“当时为什么不说?”
阿姨羞愧地说:“我主要是瞧着这孩子不错,不希望他卷进这些事情里面,而且死的又是俩日本人,甭管谁杀的,我觉得都是为民除害……说句不该说的话,我觉得你们警方可能也就走走过场,不会认真查的。”
“日本人也好,外星人也罢,那都是人命,谢谢你今天能说实话!”
阿姨拿了两瓶矿泉水过,问:“你们不会抓我吧?”
“不会,以后可别这样了。”
“这样的事情,怕不会有以后了吧……这水送你们了。”
陈实还是掏出两块钱放在柜台上,然后和林冬雪朝网吧走去,林冬雪说:“吕宝强的不在场证据站不住脚,那么老王的不在场证据就推翻了,话说,你为什么一上来就怀疑老王。”
“你猜!”
“因为他在你面前很紧张?”
“很多人和警方打交道都紧张,但紧张并不全是可疑,我只是注意到一点,那天见面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脚不合鞋,应该比原来的尺码要大。”
林冬雪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故意穿了大一号的鞋!”
“没错,在嫌疑人的意识里,自己在现场可能会留下许多证据,所以他玩了这一手,恰恰暴露了他有嫌疑。”
两人来到网吧,一查发现吕宝强在案发当日,从八点半到十二点一直在上网,林冬雪把上网记录拍了下来,并拷走了网吧出入口的监控,留作证据。
就在二人准备走的时候,林冬雪回头瞅了一眼,一拍陈实的肩膀,指向一个方向。
只见吕宝强叼着一根烟,戴着耳机正热火朝天地打游戏,因为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他嗓门震天响,“法师流星火雨跟上啊,战士过去撞他,再说一遍,在行会里不要喊我名字,喊我少爷!”
两人站到他后面,他都浑然不觉,林冬雪看见满屏花花绿绿,说:“这玩的什么东西?”
“传世,老游戏了……应该是私服。”
他戳了戳吕宝强,吕宝强不耐烦地掏出十块钱,“再加十块钱!”
陈实又戳了一下他,他回头看一眼,继续埋头游戏,然后才反应过来,摘了耳机转过脸,赔着笑说:“你们找我?”
“吕宝强,就你每天这样,还想超越王宝强?”
陈实的一句话戳到了他的心坎,吕宝强臊得面红耳赤,立即结帐下机,说:“我就是……休息的时候才玩的,平时工作都很认真的。”
“我们不是来教育你的,问你一件事,案发当日你是不是在上网?”
“是……”
“当时为什么说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在宿舍睡觉。”
“我没说自己在宿舍睡觉,我只是说自己醉得不省人事。”
“有区别吗?”
“我喝醉了就会跑到网吧醒醒酒。”
“来这醒酒?”
“对啊,这个我朋友们都知道的,玩一会,头脑就清醒了,然后就回家睡觉。”
陈实笑道:“之前的证词真是大有问题啊……这么说,你当时没和老王在一起,你居然还敢说他一直在宿舍睡觉。”
“那天是我把老王送回去的,他当时已经醉得不行了,我把他扔到床上,然后就走了,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睡,所以肯定是一直在宿舍睡觉……”吕宝强搔搔脸颊。
陈实沉吟着,按理说在网吧上网的不在场证据,比在宿舍睡觉更站得住脚,吕宝强为什么要隐瞒,他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于是他质问道:“你真的全程在上网吗?”
“你们可以查呀!”
“好,我们会查,但如果查到什么,而不是你亲口承认的,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咱们走!”
吕宝强赶紧追来,“那个,那个……什么叫性质不一样。”
看来有戏,陈实说:“作伪证是犯法的知道吧!如果你现在承认了,就不算作伪证,你可考虑清楚哦,就算你哪天成了王宝强,这件事也会变成你的黑历史。”
吕宝强咬着嘴唇,额头上渗出冷汗,看得出来,他正在作心理斗争。
随后,他结结巴巴地承认道:“我……我那天去过日本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