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青进来后先给晟鸣见了一礼,按理来说,晟鸣比晟岚年纪小,他要叫常青青一声嫂子,这一礼常青青是不必行的。晟鸣侧过身并不受她的实礼,易安已经将椅子摆好就等勇王妃就坐。
常青青并没坐下,对方晴等人友善一笑,然后走到泽玫身边对晟岚说:“王爷,看在泽玫年幼的份上,你就原谅她吧。”
晟岚冷哼一声,“不要在这假惺惺。还不是你利用泽玫的年幼无知,挑拨我跟她的关系。你带着她回去吧,穴道在一个时辰后自动解开。”
苏妙歌这时站了起来,对常青青行了个万福礼,说道:“姐姐,听闻你生病了,我一定劝王爷给你找来最好的太医。咱们都是女子,自然知道身子的娇贵。”
方晴不满地摇摇头,这个苏妙歌果真不是个善茬,但凡女子都不愿意听到抢自己丈夫的妾侍说这样打脸的话,再说了,就按她俩的出身地位来说,常青青定是不愿意苏妙歌将自己与她放一起成为‘咱们’的。要是她自己的话定是给苏妙歌几巴掌。
常青青不愧是大家闺秀,并不理会苏妙歌的话语,只是拉着泽玫说:“我们快回家吧,这里有些人身上散发的味道叫我闻了不舒服。”
晟岚却着了魔似的呵道:“你站住!把话说清楚。你在骂谁?”
常青青疲惫无力的摇摇头,她发髻上的那支梅开三度金步摇发出悦耳的“铃铃”声,她笑道:“王爷你认为我说谁便是谁。”
常青青的话一出,晟岚额头上的青筋爆起,说道:“你就不怕犯了七出之条的妒这条了么?”
常青青轻轻扫他二人一眼,不由冷笑,“王爷倒是说说,我哪里就给妒了?”
晟鸣和在座的其他几人皆是好奇地看向他,等待晟岚解释常青青哪里给“妒”了。晟岚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常青青倒是大方一笑,牵着凌泽玫对众人说道:“既然王爷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我就告退了。”
常青青的大气倒显得晟岚小气和不讲理了,晟鸣很应景的嘲笑几声,以示他对晟岚在这件事上的处理不公。
苏妙歌朝正要离开的常青青再次行礼,怯生生地说道:“姐姐慢走。一会儿我定叫王爷回府为您请太医治病。”
方晴差点没演示好将自己厌恶的眼神之间表现出来,这个苏妙歌太会装了,总是在男人面前扮出一副十分娇弱的样子,迷得那些天生就有保护欲的男人团团转。再说了,同为女子,她十分了解常青青现在的感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竟叫一个出身卑微的连妾侍都不算的女人踩在脚下,踩完了那人还贤淑地说“姐姐你怎么跌倒了?我叫王爷扶你起来”,最为痛心的是,那个男人竟颠倒黑白,认为倒在地上的是阴谋家,为了博取他的同情与怜爱故意而为之。然后方晴又想到自己,跟苏妙歌比起来简直就是纯爷们,将来怕是没有哪个男人敢要啊。或者,自己将来嫁做人妇,万一不幸跟常青青同样的处境,她该如何是好?
常青青实在受不了苏妙歌的假惺惺,优雅转过身对苏妙歌说:“苏姑娘请自重,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要说妹妹的话也只有出身高贵为人真诚的泽玫一人。苏姑娘才貌双全,魅力无限,阅人无数,乃是我常青青不敢高攀的。”
很明显,苏妙歌的目的就是逮住机会激动常青青,叫本就不喜常青青的晟岚更加厌恶她。常青青是个聪明的,本不想理会她,但是苏妙歌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常青青终是要给她点颜色的,万万没有被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踩在脚下的道理。只是晟岚明显站在苏妙歌一边,那么吃亏的就是常青青了。
晟岚大步跟了上去,在常青青跨出厅门前将人拦下,大手一挡,说道:“亏你还是出自诗书礼仪之家,你的教养真真是好啊,你就用那样的方式对待别人的友好?今日不要怪我休妻!”
晟岚此言一出,方晴等人皆是震惊,就连晟鸣都感到惊讶,在场的只有他能开口相劝。晟鸣走了过去对晟岚说道:“老七,我们继续喝酒,天色不早,还是叫嫂子早点回府吧。”
晟岚并不听劝,硬是要和常青青纠缠,他说:“我命令你给妙歌道歉,否则就带着我给你的休书回你们尚书府吧。”
方晴站在他们身后,只看见常青青削弱的肩头轻颤几下,然后缓缓地从广袖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晟岚,然后声音哽咽地说:“这是我前几日就写好的,打算等你回王府就呈上了,现如今怕是等不到你回王府了,今日本想给你个体面。既然你不停地步步相逼,那么为了保全我仅剩的一点自尊,我只能现在就给你。这份和离书是我咨询过府上的一个门客后写的,就请你签名落章了。我已将将名字写好。如今是我要与你和离。”
方晴感叹道,好个铮铮傲骨的霸气女子。
只见晟岚颤抖着打开和离书草草过了一遍,他没想到一贯讨好他的常青青竟然给他写和离书。在大丰女子即使是和离,将来也是不好再嫁的,帝都贵女们都以离异为耻。他原先觉得将常青青休了,自己会轻松很多,但是现在面对常青青的和离书他却迟疑了,不知是何原因,竟然有些许不舍。晟岚摇摇头,暗自骂道:“我莫不是疯了,这是好事,赶紧签名盖章才对啊,现在犹豫什么?”
突然,常青青身子一歪竟倒在了凌泽玫的身旁,吓得泽玫一把抱住几乎坠地的表姐。晟岚却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晟鸣不再故意晟岚的颜面,手指轻点给泽玫解了穴道,泽玫登时哭喊道:“表姐你不要吓我啊。”然后对晟岚叫道:“都是你,你是个负心薄性之人,我再也不愿见到你!”
然后泽玫和跟随常青青而来的两名侍女将常青青抱到卓王府门外候着的马车里,泽玫亲自驾车回了尚书府。
晟岚手持休书,大脑一片空白。苏妙歌走上前站在晟岚身边沉默不语,只是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轻拍晟岚的胳膊。
经过这一场在座的人都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致,都一一向晟鸣道了别各回各家。
王志颖早上是乘马车来的,刚好他可以送方晴一程。车厢里,方晴急忙问道:“表哥,那个明珠郡主和勇王妃是什么关系?”
王志颖说:“明珠郡主的母亲是白惠妃的堂妹,也就是睿王妃。而勇王妃的母亲则是睿王妃姨母的女儿,淮南侯的小女儿周氏。所以,明珠郡主和勇王妃是姨表亲。他们两人自小关系就极好。勇王妃的父亲是刑部尚书常在,想必你比较了解,常在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当初天元帝为了平衡朝中力量,故而将手握重权且人脉广阔的常在的嫡长女赐婚给无心政权的勇亲王,这样的安排最为恰当,总比晟锦将常青青取回王府再次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好。可惜,勇亲王是所有王爷里最为叛逆的,他绝不会逆来顺受。面对皇上的赐婚他极力反抗,谁知白惠妃以苏妙歌的性命威胁他,他不得不接受皇恩娶了常青青。所以,就酿成现在的悲剧。我觉得常青青是个极好的女子,勇亲王真是不会欣赏,就喜欢那惺惺作态之人。其实话说回来,我觉得勇亲王不是不会喜欢常青青,毕竟人家的相貌家世以及气度教养都放在那的,只是勇亲王不愿接受皇权逼迫下的婚姻。”
方晴大概了解来龙去脉,然后故作惊奇地调笑:“你怎么知道的这样详细,就像是当事人似的。”
王志颖知道方晴是在嘲笑他八婆,总得再拉个人下水吧,他说:“这都是勇亲王的密友,我二哥告诉我的。”
从小到大,只有是方晴好奇的或者是别人不愿意给她说的,她就会问王志颖,而王志颖也从不避讳也不隐瞒将知道的全盘告诉她。在众多幼时的玩伴里,方晴就和王志颖的关系最好。她真希望他们这样亲密的关系永远延续下去。
方晴问:“现如今都五月多了,你和黄家那小姐什么时候大婚?舅母可选好了日子?”
王志颖白她一眼道:“多事!赶明儿叫姑母给你也找个媳妇,就有人管你了,否则整日的没正行。我看这一年多你武功进步甚小啊。”
方晴给他扮个鬼脸后就靠在箱壁上假寐。王志颖见她一副小大人样不由觉得好笑,最近他也十分困乏,靠在柔软的箱壁上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