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近子夜,作为大都市的林城依旧灯红酒绿,火车站这种地方在春运的返程高峰期更是人声鼎沸。车站广场上到处挤满了人,要离开的、刚才来的、接人的、送行的、拉客的、贩小物品的……把偌大的车站广场愣是挤得水泄不通,无处下脚。广场上空一阵女生响起:“快266次列车到站,停靠5站台3道,请工作人员做好接车准备;特88次列车停靠2站台1道,请工作人员做好接车准备………”
话音响起的瞬间,广场上的一些人便向出站口涌去,先前到站的几辆列车出站的人流此时也刚好步出出站口,严肃即使是声威赫赫的华宇集团总裁,处在这样两股巨大的人流漩涡中,也不能像古代修仙剑派那样自带结界、刀不入。不可避免的有人从他身边挤过,然后就难免被人撞到,衣服偶尔被不知名的东西挂到,再被人踩到脚背,甚至踉跄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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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此情此景,严肃有些抓狂,一向喜欢幽静整洁环境的他很不喜欢吵闹的环境,何况火车站,而且是春运高峰时期火车站这样人满为患的环境。他不明白这样恶劣的环境,怎么还有人要选在这个时候出门,还选择火车这种环境不佳的出行方式。
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他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自然不能体会普通百姓的生存状态;他也没有想过去体验这种生存状态;在他的意识里有没有过这样的生存状态,怕都未知。即使今天身临其境,他对于这样的环境有的也只是厌恶,只想离得远远的。那种电视剧里皇子喜欢微服私访,权贵喜欢扮扮平民体验民生的事,他一向是嗤之以鼻,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断然不会发生在他严肃身上。
如果不是今天离开那人是个目前无法拒绝的人、是个被严氏家族瞩目的一个人、是一个他也需要偶尔配合的一个人,严肃这辈子,怕都不会来到火车站这种地方,更逞论春运高峰时节还是夜半时分的火车站了。严肃也搞不懂,那人出生与他相似,家世与严家相差无几,也是一个豪门大家,为何就喜欢往平民里扎堆呢?
那人说,那才是真实的生活,普罗天下大部分的人都是过的那样的生活,我不过是更加贴近生活而已。每次回来,那人总是把自己拍摄到作品拿给严肃看,茫茫的戈壁、葱葱的林海、无垠的草原;还有西北窑洞、东北黑土地、西南大峡谷;严肃瞄上几眼,却总是兴趣乏乏。当那人拿出诸如印度恒河“美图”、炮火中的非洲、美国黑人区此类照片时,除了能从严肃这里换一句“恶心”外,怕是得不到第三个字了。
来来往往的人流随着列车的进站时间推延,慢慢缓了下来,严肃瞅着空子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他自我上下扫视了一圈,真是风度尽失。一身笔挺的西装被挤得失去原有的挺立,脚背被踩了几脚他已经记不得了,但皮鞋上脚印污泥提醒着他刚才那混乱的场景。摸摸头发,即便他身高在国人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但也免不了被□□的份,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发型已毁。
这样的经历,严肃发誓,他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哪怕天王老子坐火车出行,他严肃,也绝不送站!不过终于把人送走了,严肃也感觉道一身轻松。走向车站广场的停车场,拉开那辆耀人眼睛的兰博基尼的车门坐了进去,揉揉被人声吵得晕乎乎的脑袋:“程昱,开车吧。”
“是,严总。”程昱毕恭毕敬的答道,眼光扫了严肃一眼,嘴角微扯,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点上火。
“很好笑吗?”即便程昱那个表情只是一闪而过,严肃犹如鹰隼的眼光还是捕捉到了,心中有些恼怒。
“没,没有。”程昱回话,都有些结巴了,心中不禁哀嚎,看来自己的定力还是不够,还得加强练习。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程昱像抓住救命符一样,迫不及待地抓起手机,心里已经把众位神仙都谢了一遍了,忙不迭地开口:“什么?啊——哦,哦,怎么这么巧……嗨嗨,也对,是这个时间哦,知道了。哎哎,就来!”
短短的一分钟时间,程昱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到惊喜,转了个圈。严肃看在眼里,等到他挂了电话,先开口问:“怎么回事?”
“严总,家里刚才来电话,说我老婆要生了,已经送到医院了,嘿嘿……”程昱激动地搓着两手,有点不知所措地傻笑,这哪点像华宇集团总裁身边的那个黑脸保镖。
“去吧,我自己开车回家。你自己打个车回去。”严肃宽和地笑道,“恭喜你,终于要做爸爸了。”
“谢谢严总。我还是叫俞林他们来接您吧,您一个人回去,我不太放心。”虽然家逢喜事,程昱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都几点了,不用这么麻烦。我的身手可不比你差,更不要说俞林那几个小子了。去吧。”程昱想想也是,只是他是老板,非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他不亲自出手罢了。也不再矫情,便熄火下了车。
严肃自己坐到驾驶位揉揉发晕的脑袋,汽车启动,缓缓驶出广场停车场。
2邂逅
火车站位于老城区,繁华倒是繁华,但也意味着城建有些岁月了,现在有钱的人们更喜欢居住在市郊环境好的地方,闹市中心的老楼盘反而都成了出租屋。加上老城区拆迁改造涉及的问题远比郊区人烟稀少的地方来得麻烦,政府现在也不愿意做那强制拆迁,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以前的繁华之地,如今却成了脏乱差的代名词,老城区里的背街小巷实在不是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火车站前面是一条车流量巨大的主干道,一条小道将幽深的不知所往与主干道前的灯红酒绿连接起来。在这连接处,路灯恰好坏了几盏,不知是两边互相推卸责任,还是通往偏僻小巷没人在意,迟迟不见人来修理。
精神状态不佳的情况下,如果视线再不好,开车很容易出问题,今天严肃也验证了这个真理。车刚开到这个路灯坏了的地方,就见前面一个人影来来回回的走,也不看路,眼看就要撞上了,严肃一个急刹车,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然而前面那个人影晃了晃还是倒了下去。后面的车也连锁反应,一时间这里急刹声响成一片。
严肃猛地一击方向盘,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哪里来的混蛋大半夜的在大马路上转悠,找死呢,还是想碰瓷。想归想,但他还不是个推卸责任的人,下车来去看倒在车前的人。后面的司机见得严肃下车,正想破口大骂,看到他的座驾,都到牙缝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然后一打方向,从车子左边绕了过去。后面的车子跟着绕了过去。
严肃正准备去扶人,倒在车前的人自己却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口说话,却是声音忐忑:“对不起,我,我没留意到车来了。”
即使是灯光昏暗,严肃从他的声音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人的满脸窘态。严肃虽然脑子有些晕乎,但是自己有没有撞到人他还是知道的,原本还以为遇到个碰瓷的,结果这人不管怎说总之是摔倒了,还来跟他道歉,有点意思。
“撞到你了么?”严肃还是问道。
“没,没有,我是被吓到,自己摔了。”那人扯着衣角,双肩颤抖,不安地道。但是肩上背了个大大的双肩包的缘故,这种颤抖又被压了下来,只觉得这人全身都在发抖。
严肃皱皱眉头,还没有见过这么懦弱的人,不由得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虽然低着头,还是看得出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留着个蘑菇头,穿了件洗得看不出颜色的棉衣,衣服有些大,更显得整个人瘦不拉几的,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背着个黑色半新不旧的双肩包,包里鼓鼓的,看样子装了不少东西;脚上一双运动鞋,只要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是缝补了几次的;膝盖上牛仔裤的颜色明显要白一些,显然是刚刚摔倒摩擦的。虽然不曾抬头,严肃也看得出这小孩应该不会超过20岁。
这样的打扮,难怪连句话都抖不清楚。虽然不喜欢与完全不属于自己这个阶层的人打交道,但看到这人这副可怜样,想想也是自己的刹车声吧他吓得摔到的,也不知道摔伤了没有。看他样子,摔伤了怕是也不敢开口,心中的同情心也冒了出来:“摔伤了么?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不用了。”还是低着头,声若蚊丝。
“一直低着头干嘛?地上有钱捡吗?还是我太吓人?”严肃挪揄道。
“啊——没有,不是……”那人猛地抬起头来,眼光对上严肃的刹那,怔了怔又把头低了下去。
但他抬头的瞬间,一向观人入微的严肃却把他瞧了个真切,真是个不到20岁的孩子,长相蛮清秀的,一脸的稚嫩和惶恐。
“上车吧,我带你去看看。”严肃叹了口气,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不用了,我,我没事。”还是扯着自己的衣角。
严肃虽然还算个好心人,但遇到个这么懦弱磨蹭的主,耐心也用光了,便化语言为行动一把抓起小孩塞到车子后座,吓得小孩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拐小孩的人贩子。看你膝盖上,裤子都蹭白了,想必是摔伤了。”正准备放开手,却看到他清瘦白皙手上也是一手的划痕,“手上也划伤了,我带你上去上点药。”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程昱像抓住救命符一样,迫不及待地抓起手机,心里已经把众位神仙都谢了一遍了,忙不迭地开口:“什么?啊——哦,哦,怎么这么巧……嗨嗨,也对,是这个时间哦,知道了。哎哎,就来!”
短短的一分钟时间,程昱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到惊喜,转了个圈。严肃看在眼里,等到他挂了电话,先开口问:“怎么回事?”
“严总,家里刚才来电话,说我老婆要生了,已经送到医院了,嘿嘿……”程昱激动地搓着两手,有点不知所措地傻笑,这哪点像华宇集团总裁身边的那个黑脸保镖。
“去吧,我自己开车回家。你自己打个车回去。”严肃宽和地笑道,“恭喜你,终于要做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