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不必说是彦尘,就是苏锦云这一行人中修为最低的,也比凡人的听力要灵敏很多,所以毛贼头领的这些防备,可说是无用功。
毛贼目光狠辣的盯着黎落,问道:
“你同大夏新王,关系匪浅吧?”
黎落闻言做出恍然无措的表情,实则心下却暗道:原是齐大哥的仇人。
见黎落不语,似是无奈默认了一般,毛贼头子冷笑两声,又道:
“你们中原人,真是长了一张会欺骗人的面孔,前有慕蓝,后有你,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实则狡诈阴险至极!”
黎落没有反驳对方的辱骂,只是双眸无辜的望着毛贼头领疑惑万分的反问说:
“这位大哥你何出此言?我齐大哥他有情有义,并非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男子闻言,一脸诧异又狐疑的挑眉道:
“齐大哥?”
黎落见状忙解释说:
“就是你所说的大夏新王,慕蓝君,我同他并非在大夏相识。”
听黎落如此说,那男子才放心不少,本以为抓错了人,搞了乌龙。
想起刚刚黎落表现出对齐胜的人品很是认可的样子,那毛贼头领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紧想起一些齐胜做过的让他痛苦不堪的事,脸上是嗜血的狠戾。
“呵呵——有情有义?”
男子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黎落说,随后,他像是不愿再跟黎落废话一般,径自说到:
“你可知晓——吐蕃国的先王?”
黎落于脑中搜刮着关于吐蕃王的所有讯息,确实是知之甚少,便很是坦诚的摇摇头:
“我乃日兆人,并不晓得吐蕃的情况,但途径忘川时,听说过吐蕃先王被自己的至亲陷害,得忘川城主所救,却最终没有逃脱磨难,所以这吐蕃的新主就是忘川城主了。”
好在先前在忘川前一站的小镇上,听人提及过这些事,又由于惊羽乃是忘川人,大概知晓一些关于吐蕃的近况,在那之前就不得而知了。
可男子听了黎落的叙说后,睚眦欲裂的朝身边狠狠啐了一口,神情狠绝的驳斥道: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们中原人就是会粉饰太平!伪君子!”
男子突如其来的唾骂让黎落更加疑惑,齐胜到底对吐蕃做过什么,以至于对方恨上了整个中原境内的人。
瞧着黎落眼中属实是一片茫然,男子便试探般询问道:
“难道,那慕蓝没有向你炫耀过——他是如何设计暗害我吐蕃先王的?”
黎落蹙起眉头,听着对方信誓旦旦的屡次污蔑齐胜,若非想弄清楚对方的底细,黎落是不会任由贼人如此谩骂齐胜的。
见黎落眸中泛起不悦和荒唐,男子才算看出了黎落确实不知情:
“你不是同慕蓝很熟吗?这般丰功伟业的战绩,他会不同你讲?”
黎落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不仅因为贼人非常不尊重齐胜,也由于对方绕来绕去很是讨嫌。
“这位大哥,你同我说了这么多,我始终没有得到——我必须死在你手中的理由。我同齐大哥许久未见,来大夏几日,才算重逢。但我坚持齐大哥是好人,请你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旁人的清白。”
反正也套不出个所以然,黎落干脆硬气起来。
谁料,黎落的话让男子发疯一般仰面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笑中不知是否是被黎落道准了其中的辛酸,让彼人原本恐怖的笑容变得有些可悲和哀凉。
“是啊,没有证据,天下人都不会相信我!哈哈……”
黎落见对方受了刺激般自说自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将戏演绎下去。
陡然停下,那男子收起笑容,脸色冷峻的盯着被控制住的黎落,说到:
“你也是被蒙蔽在其中的局外人,如此看来他对你并非真心,今日我不会杀你,只因杀你根本不会让他痛苦,连句真话都不会告诉你的人,说明你在他心中毫无地位……”
男子居然改了主意不杀黎落,还道出了这段语重心长的话,这让黎落越发迷惑不解。
眼见男子朝手下摆摆手,手下这才心有不甘的松开了黎落的胳膊。黎落重获自由后,男子只转过身,淡然又苦涩的下令说:
“你走罢,我今生今世的活下去的目的——就是让那慕蓝痛不欲生,既然你对他并不重要,多屠戮一条人命又有何用……”
尽管男子只留给黎落一个凄冷又孤独的背影,黎落也能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彼人要和齐胜死扛到底的坚持。
从那贼人会挑黎落下手,就证明齐胜所处的环境内也是危机四伏。
黎落没有即刻走到彦尘身边,或许是出于对齐胜的担忧与挂念,又或者是因为贼人并非坏透了的那种十恶不赦之徒,黎落总觉得其中有误会,便好心劝解说:
“这位大哥,你能放过我,证明你并非不分是非黑白。关于你所说的慕蓝君暗害吐蕃先王一事,或许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欺骗了也未可知?”
贼人闻言愤然转身,勃然大怒,朝黎落劈头盖脸的吼道:
“那是我亲哥哥用命换来的真相!还能有假?”
不想对方的反应如此大,黎落吓得眼睑一颤,目光呆滞了片刻。
待毛贼头领的怒火渐渐熄灭,情绪慢慢好转,他才补了句:
“我劝你——莫要再跟那种人面兽心之人来往,你永远想不到——一个人的内心,能有多恶毒。”
近乎平淡的语气,却压抑不知多少愤怒,黎落闻声没有答话,只一脸无奈的望了对方一眼,才准备回到队伍中。
往彦尘等人身边靠拢的黎落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喝止:
“等一等!”
黎落转眸去探,瞧着是毛贼头领的一位下属,那毛贼头领对于自己下属突然叫住黎落也很诧异,便面色不解的看向对方。
“大哥!你为何不揭穿那暴君的真面目!如果我等总是噤口不谈,那真相永远不会浮出水面!我等为先王尽忠不怕死!只想世人都看破那人的丑陋面目!”
领头毛贼闻话一怔,略微思考了一阵儿,没有阻止手下想要告知黎落事实的打算。反而很是坦然的露出赞赏的目光。
黎落见状,明白对方这是不想再隐瞒了,就准备聆听毛贼一行人因何如此憎恶齐胜。
并不是黎落爱管闲事,爱听闲言碎语,只因黎落决不认同对方对齐胜人品的判读。
“既然你是那人的朋友,就更比旁人有权知道他究竟对我先王做了些什么,也好让你认清——他究竟是不是魔鬼!”
黎落没有吭声,等着对方的坦白。
那下属一想到黎落得悉了齐胜的滔天罪行和不可饶恕的罪过后,会与齐胜翻脸,就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所以,那下属没有过多犹豫,径自道:
“世人都说我吐蕃王是被至亲谋害,殊不知——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我先王是被你朋友,也就是大夏新王俘虏到大夏的!而后他又联系了两路人马,一个便是忘川城主,另一个便是我吐蕃永远的罪人日耳曼王爷。”
黎落听到这番话,有些理不清头绪,怎么吐蕃王遇害之事会牵扯进齐胜来。
见黎落一副错愕的神情,对方冷哼一声继续道:
“慕蓝假意答应日耳曼王爷将先王交给对方,只为了让先王一尝被亲人背叛的痛苦,后又拿我吐蕃疆土来讨好忘川城主,忘川城主假借救人的由头,从慕蓝手里带着先王直击吐蕃,我吐蕃皇亲自相残杀,吐蕃疆土被外人占领!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因为多年前两国曾短暂交战!”
黎落大致听懂了对方对于整个事件的阐述,听这计策和谋略,若放在以前的齐胜身上,黎落是绝不相信的,可齐胜先前伪饰的那般好,所以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黎落不敢苟同的是——齐胜会因为两国曾经小小的嫌隙而这般心胸狭隘的恶意报复打击,所以,半信半疑的黎落直视着说话之人的双目,想看出其中可有说谎的成分。
那人并没有就此戛然而止,他对于齐胜所做之事有更加详细的抗诉。
“最可恨的就是,若我先王落在慕蓝手上便罢了,那慕蓝发现宫私丑闻,事关先王最爱的一名宠姬,就那么将血淋淋的真相瘫在先王眼前,让先王痛苦不堪。随后,先王随忘川城主杀入被日耳曼王爷霸占的皇宫,才发现慕蓝假报消息,那爱姬若真同王爷私通,怎会为了保护先王,甘做日耳曼王爷的刀下亡魂,先王痛失爱妾,与日耳曼王爷同归于尽,那忘川城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吐蕃这方天下!”
顿了一顿,那人又补问了一句:
“如何啊?这计策,是否算的上至毒至阴!”
听完了事件的细节,黎落作为女性,感性的一面在同情吐蕃王的遭遇,理性的一面却在心底告诫她——齐胜不会做出如此歹毒的事。
那下属的汇报也并非都是事实,关于齐胜假报消息的一点,他就理解错了,彼时慕澄鸿亦不知晓吐蕃王同他的爱妾依旧深爱着对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