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如此,无论何时境况或好或坏,都不忘与别人攀比,以此来弥补自己的空虚,尤其女人……
黎晟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紧闭房门,打发走了伺候的小厮和婢子,独自一人看着轩窗外的杜鹃花静默良久。
嫪菁菁最爱杜鹃,美得外露,不内敛,正如嫪菁菁的性子一般爽直且坦率。
忽闻嫪菁菁又要嫁人的事实,黎晟起初确实无法接受。她迎娶嫪菁菁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都对嫪菁菁有一定的情意。随着两人成婚,共处一室,毫无距离,黎晟发现了更多嫪菁菁的迷人之处——
她的活泼,她的奇思妙想,她的幼稚,她的口无遮拦——此时再看,不管优点还是缺点,竟都觉得如此可爱。人说失去才懂得珍惜,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似黎晟这般得到过却留不住的,心底更是压抑着巨大的惋惜和隐痛。
眷念与嫪菁菁曾有过那些美好时光的同时,糟糕的过往也会涌上心头——嫪菁菁当初面色决绝的要和黎晟离休,黎晟到现在都忘不了嫪菁菁那时眸中的心如死灰和无怨无悔。
黎晟手指一根根蜷曲,接着便握在一起,手腕处的青筋暴起,“哐”地一声重击在窗沿边。
黎晟总觉得——待嫪菁菁懂得他的那日,不必他去接,嫪菁菁自会回来。毕竟一个女人要与自己的夫君离休,是不被世人承认和接纳的。等到嫪菁菁再也受不了旁人的白眼和指摘,她定会回来找到唯一的依靠。
哪成想,黎晟每每于夜半清醒时,床边总是空落落的,内侧的枕头凉得让他不愿触碰。嫪菁菁就这么日复一日的呆在娘家,毫无回到他身边的迹象。
黎晟气恼、愤怒,醉酒时痛骂嫪菁菁的残忍做法,以至于阿谀奉承他的人居然跑到嫪家名下的商铺去闹事,甚至弄伤了嫪升平。黎晟想去看看,同嫪菁菁解释此事与他无关。可最终没有踏进嫪家的门槛。
黎晟心想——你会赌气,我也会。更何况于黎晟眼中,他跟嫪菁菁闹成这般下场的罪魁祸首无非源自黎落同嫪升平的唆使。而且说实话——当他得知嫪升平被他的下属意外弄伤时,他很是爽快。
谁成想,他的耐心还未消耗殆尽,嫪菁菁——那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竟然抢先一步永远毁掉了两人和好如初的希望。
他的等待,他的期盼,他的容忍——此时都显得那般可笑。
黎晟认为——嫪菁菁之所以胆敢一次次狠心伤他,一次次让他丢尽颜面,一次次让他气得发疯,只因他把嫪菁菁惯坏了。
是他太宠她,太包容她,以至于嫪菁菁全然不会顾及他的感受,就那么肆无忌惮的践踏他的尊严和他的爱。
黎晟看透了,他要振作起来,他不能消沉,不能让嫪菁菁和嫪家的阴谋得逞。
反正再也回不去了,他就陪嫪家一起玩,他要将嫪家对他所做的一切如数奉还,他要让嫪菁菁后悔当初的的每一个选择。
对!就是这样——
想到这些,黎晟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的眼睛死死的盯住窗外的一垄杜鹃,眼神极尽邪恶。
将轩窗关上,黎晟的眼里再也容不得杜鹃花的存在,也容不得嫪菁菁的旧物留在黎家,他出门吩咐婢子将那垄杜鹃同嫪菁菁留在黎家的劳什子一并烧掉,不能丢,得烧。
然后,黎晟便大踏步走出他和嫪菁菁曾经的新房,再也不回头看上一眼,他准备把寝室移至别处,比如说书房——那样,他便可以安安生生思虑报复嫪家的最完善、妥当的计划。
来到书房后,黎耀荣同姜慧已经不再,黎晟径自走入房中,打开了书房的窗户,窗外什么都没有,被下人清理干净的后廊,仅有几株松柏放在彼处。
看不到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东西,黎晟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多了——原来眼不见为净还真有它的道理。
思及夜间的聚会——同辅机的二儿子要去城中有名的伊人苑醉生梦死,黎晟的内心仿佛得到了些许安慰:
你要换新郎,我便夜夜迎新娘。
既然人都不再,还徒留那些无用的忠诚作甚。或许他放开胆子陪辅机之子放纵取乐时,两人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实则,黎晟并不擅溜须拍马,可当他发现谄媚能抵过才高八斗的学识之际,就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得到别人的器重和喜爱。
但天长日久的看人脸色行事,他也会厌烦,也会倦怠,甚至有那么一丝丝鄙视自己。
可如今,他的想法不同了——他需要继续扮演一只卖力讨好别人的哈巴狗,他需要辅机的提携和帮衬,唯有如此,他才能站上更高的位置,站在嫪菁菁看得见的地方,让嫪菁菁于心不安。
更或许——他还有更好的法子让嫪菁菁的后半生都陷入痛苦里而不能自拔,因着他从辅机儿子的口中套出:大夏国前朝兵马已重振旗鼓,先攻吐蕃,后吞日兆的计划。
眼下看来:昭王定是沐阳君的眼中的储君无疑,那么他送给嫪菁菁的新婚贺礼得筹备起来了。
思及此,黎晟抬眸间,面色如常,眼神愈发深邃,整理了下衣衫,他准备即刻前往伊人苑赴约……
——无龄
三日后,黎落的修炼总算不再是她自己闭门造车式的摸索,方子配同清风照例一人一天带她修行。
因为黎落并不知晓自己的灵门被白衣男子打开,所以她以为自己于练气中还会停滞不前,可她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因而心中还留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希望。
今日带黎落练气的乃是清风,清风把黎落带到了半山腰——那儿有一片空地,没什么植被,视野比较开阔,可由于不是在山顶,所以能看到的都是云层,和俯瞰下的旖旎风景。
按照方子配的说法来看——此处并不适合修炼,因为方子配找的都是能晒着太阳睡大觉的去处,可清风选的地方却这般阴冷和沉闷。
但黎落没有提出疑问,毕竟她连个半吊子都不算,清风可是无龄众门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她又怎敢质疑。
两人各自找了一块不太潮湿的草地坐下,双腿盘曲,拇指中指合起安放于双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