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皮毛,修炼一事对于黎落而言,只凭观摩肯定是感悟不出其中有何玄妙的。
但方才吸引黎落目不交睫的盯看了半个时辰的修炼中的凝神化气,已足够使得黎落叹为观止,大开眼界。
明空等人见黎落的眸中流光溢彩,觉得留下黎落多半儿有谱,心中顿时安定许多。
无为这人虽然古板了些,体察入微的心思却最是细腻,他瞧着黎落衣衫破碎,面颊脏乱,便悄悄吩咐了守观的门童,让他们速速为黎落拾掇出一间客房,为黎落准备一套新衣,热水、茶点皆要备好。
待道童完成了无为的嘱咐前来复命,无为适才走到依旧在关注众羽士修炼的黎落跟前儿,招呼她去休息:
“黎姑娘,客房已收拾妥当,不如先去歇息片刻?”
黎落闻言忙作揖道谢,但面上意犹未尽的,有些不舍离去。清玄见黎落还未入门,就对修炼这般着迷,心中不免窃喜。可即便要引得黎落于无龄观流连忘返,不谈离去,也得照顾周到,不能怠慢了贵客才是,因而含笑插话:
“黎姑娘,贫道瞧着你对修道颇感兴趣,心甚慰之。但来者皆是客,我等邀你上山休养,哪有让你站在门外的道理,若叫外人听了去,岂不要说我无龄观小气?”
清玄这话说得既客套又精明,黎落闻言自然不好拖延,便跟着两名道童步至内堂,拐入客房。
眼看着黎落走远,明空也欲回殿,便在无为耳边嘱咐了几句,先一步离去。
正在修炼的无龄观弟子,瞧着自家掌门居然走了,俱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便纷纷朝清玄投去疑问的眼神——清玄反应过来后干咳了两声,背过众人面朝无为,挑着眉指指身后,意在询问如何向众人解释。
原本是糊弄黎落,倒实实在在把门人坑了一道,无为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但无为不似清玄,清玄平日能做到嬉皮笑脸的同徒孙们打成一片,就是没有端着师祖的辈分和面子,所以显得平易近人,也颇受弟子喜爱。
但在无为眼里——师者为大,世上只有犯错的徒弟,没有需要向弟子道歉的师傅。做弟子的就应该毫无原则的顺从师傅,何况无为这一辈已然步入师祖的行列,自然更得说一不二。其实无为并不是非要高高在上,刻意与门下弟子拉开距离,而是因为他素来保守的个性使然。
是以——无为瞥了眼向他求助的清玄后,只留给清玄一记白眼儿,继而竟也施施然离去,看得清玄目瞪口呆,却也拿无为毫无办法。
平笙、望舒两位道长向来喜静,因此他们唯恐那些徒孙们叽叽喳喳的跑来找他俩讨要说法,所以脚下不敢迟疑,也紧随无为离开。
那些弟子见几位师祖走得只剩清玄和莫逆两人,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不时朝清玄这边偷看,全无邀功的兴致了。
“嘿嘿,师弟,那啥——我的丹药还差几味草药,昨儿个因招待上神耽搁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不等清玄回答,莫逆捻诀起驾,御剑朝远山飞去。徒留清玄杵在原地陪着一众徒孙大眼瞪小眼……
这厢黎落梳洗干净,换上了无龄观的道袍,正对着古朴的檀木镜子梳理乌发,伺候她的小道童径自推门而入来送茶点,瞧见了黎落的真面目后,两人眼前一亮,连带着寒暄的语气也不似之前刻薄:
“姑娘还有何吩咐麽?”
黎落抿唇摇头,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句话——先敬罗衫后敬人。
垂眸扫了眼现在的装扮,黎落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先前询问这两名道童住在道观可有什么需要注意之处,彼时对方还爱搭不理的,现在的态度却如此谦恭,这反差足矣证明她适才的外表何其被人瞧不上眼。
“既然姑娘没有其他事宜嘱咐我俩,那就请姑娘好生歇息,我二人这就退下。”
道童脆生生的嗓音让黎落反感不起来,再如何以貌取人,也毕竟只是孩童,黎落欠了欠身道:
“劳烦两位羽士替黎落费心了,多谢!”
送走了两个道童,黎落打算小憩一会儿,却闻得还未走远的两人谈论起来——
“这位姐姐之前瞧着貌不惊人,穿着打扮比乞丐更甚,未曾想她竟生得如此羞花闭月!纵观我观上下,还寻不出一个容貌能与她比肩的!”
“诶!师哥此言差矣:师傅说过——这脸蛋儿再怎么美,也敌不过一身好本领。女子弱如潺水,这姐姐的相貌倾国倾城,怕以后会无端招来不少祸事,最好能习一技傍身,也不至于为了一身皮囊而苦恼!”
“你也太较真了些,何事皆能扯上修道!当心有一日七情六欲皆淡,活在这人间也是索然无味了!”
“哈哈!承蒙师哥吉言。人间无趣,我便潜心修炼,争取早日去天界走一遭!”
……
随着那两名小道童渐行渐远,黎落就不太听得清之后的内容了,可哪怕单是那几句闲聊传进黎落耳中,也让她不禁感慨:
“无龄观还真属修生养性的好地方!那两名道童年纪尚小,看事却如此通透,着实不简单!”
铺好了被褥,黎落和衣躺在榻上,心里不由得记挂起远在边域的齐胜和昭王,口中不自觉念叨出声:
“也不知晓他二人如何了……”
渐渐地,黎落忽闪忽闪的眼睛紧紧合拢,两瓣樱唇微微阖上,阵阵倦意袭来,黎落歪着脑袋沉沉入梦……
这厢,两名道童向无为回禀了已经把黎落安置妥当,无为满意的点头,起身直奔明空所居的“灵霄殿”。
踏入殿中,见明空正在打坐,无为怕惊扰了明空的心神,便停下步子默默等候。
良久,明空睁眼,似乎是早已得悉了无为的到来,径自启唇轻问:
“师兄来此何事?”
无为闻声走至明空近前,躬身询问:
“掌门,徒儿们下山历练已有多日,也怪那清玄师弟犯糊涂——竟允准众众徒弟一并下山,连一人都不曾留下。他倒不嫌揽了徒弟们的差事累得慌!说来也对——平日里训训徒孙也算解闷儿良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