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昀凰趴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披着外衣起身,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白天里玄北说的话,久久地在她脑海中回响着,让她心思纷乱,难以入眠。
他说,慕容瑾自幼就拜无极大师为师,经无极大师一番指点,不论是武学,还是文学上,都有着惊人的领悟和成就,在君家覆灭之后,他来到药王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刚开始到谷里的时候,他连着很多天都是沉默无言,一个人默默的待在角落里,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不吃,谁也不理会,就那样眼眸直勾勾地看着空虚的地方发呆,直到晕倒过去,老谷主为此伤透了心。
再次醒来之后,他先去拜见了老谷主,与老谷主促膝长谈,又一一与谷里的人见了一面,便将自己关在门内,每日每夜的拼命看书,习武,到了瓶颈之后便外出,四处游走,历练,发展势力,然后又继续回药王谷修炼,也就在那时候,他发现了这个重铸筋脉的秘法,此方法可谓是惨绝人寰,可打通任督二脉之后的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慕容瑾当即便下决心断裂筋骨,打通任督二脉,重新修炼,为的就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武功修为提升到至高的境界,为的就是能够在有朝一日凭着自己的能力保护好身边的亲人,以免再次出现那样惨烈的情况……
筋脉寸断,修为全废,是怎样的折磨与疼痛!
昀凰自认若是她自己,绝对做不到这样,可慕容瑾他却能对自己如此的狠毒,这是怎样的毅力和坚韧不拔的心,又是怎样的信念和魄力支撑着他走到现在,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诚然,他坚持下来了,也做到了。
他对别人狠毒,恨到那长工欺辱了昀凰,他便下毒,让那人忍受七天七夜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狠到别人不过是骂了昀凰几句,他便要割了那人的舌头。
却没想到,他对自己,更加的狠毒,狠到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毁掉自身的修为和筋脉,他难道不知道,如若此法不成功,轻则,他成为一辈子只能瘫在床上,由别人伺候的废人,重则,就此死去。
还是说,对他而言,他所做之事,若是不能成功,那他宁愿就此死去,所以他才会这般的拼命?
昀凰想到平日里慕容瑾看着她的眼眸,清润中带着丝丝的暖意,他曾经说过,他做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知道为什么,昀凰不由得心生烦闷,她在屋内来来回回踱步,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猛得一锤手掌心,转身来到衣柜,拿了一件略微厚实的衣裳,穿好之后推开门,走到屋外的案桌前,点上燃灯,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诗经,将里面的宣纸打开。
上面赫然画着一个男子的画像。
昀凰随意一瞥,将画像放到一边,又重新拿起一张宣纸,拿出笔,认真地在上面勾勾画画,不一会儿,便勾勒出一个俊朗的身影,她看了几下,吹了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换了一支笔,在纸的右上方提了一首小诗,折叠收了起来,转身,走出了房门。
自她走后不久,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昀凰的门口,正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没有关,他踌躇了一会儿,终是敲了敲门,小声叫唤道:“昀凰姑娘——,昀凰姑娘——”
叫了一会儿,没有人应答,他见有光芒从门缝中溢出来,心中生疑,按理说这个时间,昀凰姑娘应该没有入睡才是,她若是入睡了,门也该关上,可如今门微微敞开,里面又有光,既然昀凰姑娘尚未入睡,可是她为何又不应门?
来人犹豫了一会儿,又小声地叫唤道:“昀凰姑娘——,昀凰姑娘——你不应答,我就先进来啦,在下有话要跟你说……”
说完之后,他从门缝向里面看了看,见里面正对面放着案桌,侧面是书柜,看上去像是书房,他踌躇了一会儿,终是推开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屋内。
里面空无一人,一盏燃灯摆放在案桌之上,烛火微微,安静地燃烧着,四下里一片静谧。
烛光照出了来人的模样,竟然是玄北,他四处看了看,来到内屋门口,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他想了想,终是没有进去,即便没有人在,女子的闺房,也不是他该进的。玄北转身,来到案桌之前,看见一张宣纸安静地飘在一旁,他迟疑了一下,终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伸出手,拿了起来。
这是一张男子的画像。
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昀凰姑娘所画无疑,她笔下的画像,简简几笔,却甚是生动传神,画中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一派的风流公子哥模样,俊朗的眉眼,清秀的五官,嘴唇含着笑容……她画的甚是栩栩如生,玄北只需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是谁。
这画像中的人正是武林盟主的弟弟——楚怀玉。
玄北看完之后心中纷乱了,昀凰姑娘为何要画楚怀玉的画像?还画的这么惟妙惟肖,这么入木三分?
他不可置信地翻了翻案桌上的东西,没有再看到第二张画像,不由得泄气,竟然只画了楚怀玉一人的,都没有画他家公子!他又拿起了这幅画像,端看了很久,越看心中越不是滋味,难怪公子会设计让楚怀玉跟各式各样的女子相亲,借此机会调开他,却原来,这臭小子竟然真的勾起了昀凰姑娘的兴致,这可如何是好?
昀凰姑娘可是他未来的主母,也只能嫁给他伟大的公子,他绝对不容许楚怀玉从中搞破坏!绝对不容许。
“小姐,你还没有入睡吗?”
突然,一个清扬的女声从门外响起。
玄北心中一紧,手上不自觉地用力,纸咔嚓一声,一道小口就此撕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