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凰闻言,嘴角微抽。
慕容瑾确实将点心给了她,甚至从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就问过她饿不饿,是她当时被他的一句“莫要只顾着看我”给气到,才不曾回答,后来他拿出点心,却又是在两个人刚斗完嘴的情况下,她哪里好意思接过来吃,原以为墨衣会给她留一些吃的,却没想到,这里什么都没有。
见昀凰不说话,墨衣接着道:“左相大人怕点心冷了,特意吩咐酒楼的人用保温的木盒子装上,亲自选了很多小姐爱吃的……”
昀凰无奈扶额,不想和她多解释,“为何我会在他的马车上?”,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趴在墨衣身上睡着的:“还有,不要一口一个左相大人,听着就别扭”。
墨衣点头,又道:“公子担心小姐着凉,先抱着小姐入了马车”。
“那你们就这样放心的让我与他在一起?”
古代人不是最重礼节吗?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为何她的侍女一点这样的觉悟都没有?
“小姐可真是会冤枉人,原本我们是打算将小姐抱回来睡觉的,可是小姐你非扒拉着公子的衣袖,不肯走……你睡的沉,我们也不想吵醒你,更何况,你和公子已有婚约,虽然老侯爷还未同意,这门亲事却是皇上钦定的,就算你与公子同榻又如何?谁也不能说什么”,墨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昀凰不问还好,这一问,更加窘迫了。
她……她竟扒拉着慕容大尾巴狼的衣袖不肯走吗?
这脸,简直丢掉江南老家去了。
捡都捡不回来了。
怪不得将才在马车内,慕容大尾巴狼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兴味。
昀凰当下有些气馁,揉了揉干瘪的肚子,叹道:她跟慕容大尾巴狼生什么气?他不过是搂了她一下,那也是怕她摔倒,是她太过敏感,之前被他欺负惯了,便以为他是想占便宜。
“那小姐你还要吃东西吗?”,白芷问道。
吃?怎么吃?
去找慕容大尾巴狼要吃的吗?那她宁愿饿着,昀凰无力地回道:“算了,我不饿,不想吃东西”。
……
马车踢跶踢跶,驶得飞快。
车上并未用任何熏香,只是放了几根桂花枝,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昀凰倚在马车上,半掀帘子,看了眼窗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看来已经到了郊外,道路两边皆是田地,少有人家,她放下车帘,目光正与墨衣对上,后者一脸的笑意,戏谑地看着自家小姐,笑道:“小姐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何如此犯困?”
“失眠”,清淡的两个字飘出,昀凰眼睛微闭,摆明了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她昨夜失眠,想了一夜事情,关于娘亲,君家,江湖……更多的是,关于慕容瑾。
有很多事情,很多细节,在脑海中冲撞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实要隐隐要浮出水面,可是当她想要彻底将思绪理清楚的时候,又完全摸不到头绪,好像是进了一座迷宫,迷宫中,层层叠叠,她在里面兜兜转转,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够出来的时候,就会有一团迷雾遮住了眼前的事物,重新打乱了迷宫的规则,让她无法靠近真相……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慕容瑾是她,不,准确来说,是曾经的昀凰所认识的人,从舅舅见到慕容瑾之后的一反常态就可以看出来,舅舅与他是旧时,慕容瑾看上去二十左右,自然不可能是舅舅的旧友,那便是旧友的儿子……
她与他素不相识,他却三番五次的帮助她,维护她,救济她,看着她的眸光始终带着暖意,若说二人以前没有交集,他对她是一见钟情,那她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一见钟情什么的都是鬼话,若是有,那都是看长相的。
看长相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初识的好,不过是因为皮肉之相,真正在一起,看的却是性格,品行,兴趣,爱好,二人是否合得来,相貌之类的全是浮云。
慕容瑾,其人……温润如玉,性格淡泊,惊才绝艳,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那样出尘绝世的人,凭借他在外的名声和才华,完全可以成为像他师傅无极大师那样的世外高人,可他偏偏放弃闲云野鹤的生活,入朝为官,卷入京城的波涛汹涌之中,就算皇上宠他,允许他不必每日上早朝,不必行三叩九拜,可终究食人俸禄,忠人之事,他在朝,定然会收到很多束缚。
她相信,他那样的人,若是真的不想入朝为官,没有人能逼得了他,而他那样的人,就算是胸有谋略,就算是腹有才华,也不像是那种追名逐利之人,既不为钱,也不为名,更不为利,那他真正的目的,就有些可怕了。
若说昀凰的记忆深处,有一个人与慕容瑾有些相似,那便只有君无痕了。
可是,慕容瑾会是君无痕吗?
昀凰想到这个可能,摇了摇头,有些不可置信。
首先,两个人长相并不相同,若说慕容瑾之前的丑陋是因为假的胎记在作怪,可如今假的胎记去掉之后,他的相貌与君无痕还是有差别的,虽然脸型轮廓大致相似,眉眼却不同。
其次,两个人的性情也不相同,记忆中的君无痕,生性淡泊,是个沉默话少的少年,有些像他的小叔叔君彦渝,一身的淡然,目空一切,好似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里,而慕容瑾,那双似海的眼眸虽是淡然,却像是无尽的深渊,里面藏着太多的秘密,让人一眼望不到边,根本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更重要的却是两个人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记忆中的君无痕,沉默寡言,对其他人皆是冷冷的,唯独对昀凰另眼相看,两个孩子总是黏在一起,一个安静文雅,一个调皮捣蛋,明明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却能玩到一块儿去,而昀凰,只要待在君无痕身边,就会格外的乖巧听话。君无痕对其他任何事情皆是神色淡淡,从不放在心上,更不用说去寻思报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