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前厅的侍者早已经被唐怡唤走,当杨凡和唐三胖来到前厅的时候,一位麻衣的驼背老者,正站在厅中。
老人的背虽然弯了,可杨凡看到这位老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位老人站的很直!
杨凡刚要上前问候,那位老人却好像已经知道他们的到来,缓缓的转过身来。
从容镇定的看了一眼杨凡和唐三胖二人,然后缓缓的弯下了腰,郑重的向杨凡二人行了一礼。
杨凡想要上前阻拦,可是他却怎么也迈不开脚,这种感觉很沉重,因为这位老人很庄重,让人难以打断。
待到老人行完礼,老人这才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那被岁月刻画过的脸庞好像鲜花绽放了一样,阳光明媚。
“其实,我是和燕之北一同进入葬神之地的一代人。”
“所以,我知道燕之北,也知道你。”
唐三胖对老人的话很是不解,心里有些嘀咕,难道杨凡很有名么?
只有杨凡神情微微一禀,老人的这句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知道燕老是奇门中人,也知道他是奇门中人,只是唐三胖没懂而已。
“燕之北这个老家伙都没有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更何况是你这个后来之辈呢?”老人嘲讽的笑了笑,他不是在嘲笑杨凡无能,而是在嘲笑自己。
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位长辈,在对别人提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孙子一样,但是没有人不会知道他的意思是真的成器。
因此,对于老人这样的语态,杨凡并没有反感,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道:“那您这次来是为什么?”
“我来并不是求你什么,只是我老了,也是时候回家了,我希望有个人能带我回家。”
“这里有人能带我回家,我就来了。”老人像一个无忧的孩童一样,天真浪漫的把自己最干净的想法说了出来,除了回家,没有任何其他的性质。
听到老人的话,杨凡不禁想起了唐三胖先前在密室前在他耳边说的话,他们想离开,但是他们不一定要活着离开,他们走上这条回家的路,就算死在这条路上,他们也知道他们离家很近了,或许还会有人带他们回家。
杨凡沉默了,在听到老人的话之后,他知道唐三胖并没有说错,或许这些老人们都是这种想法,一直以来,他们只是缺少一个希望。
这个希望杨凡曾经误解过,这并不是因为他才是希望,他只是一个引子,他能够使用神识,他能够离开,他能够带着他们的尸骨或者骨灰离开这里,回到东玄大陆,这才是他们一直的希望!
看到杨凡很久不说话,唐三胖在旁边推了推杨凡的肩,小声问道:“杨凡,怎么办,要不要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们带他们一起走?”
闻言,杨凡微微一愣,要不要带他们一起走,或者带着他们的尸骨回到东玄大陆,杨凡扪心自问,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到。
尽管杨凡知道,他们的这份信任,不是因为信杨凡,而是信奇门,他们要如何的信任奇门才敢把自己的尸骨交给一个陌生人?
杨凡不知道,他并不是枭雄善于揣测别人的心思,他并不是英雄心怀天下,但他是奇门的门主,奇门已经不在了,他还在。
做人做事不凭好坏,但求问心无愧,这才是真真实实的人,这才是杨凡,所以,他觉得应该为这份几百年前的信任,做些什么了!
杨凡坦然的望了老人一眼,然后歉然离开了唐家的前厅,留下了还在憧憬当中的老人,以及疑惑追在他身后的唐三胖!
唐家门外,兰小镇数百的玄者们在等待着,等待了八天,唐家的门在第七天开过,却没有等来他们想要见的那个人,于是,他们推选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进唐家找那位奇门中人。
那位老前辈已经进去很久了,所有的人各自懒散的分坐着,或者三五个熟悉的朋友围在一起闲聊,他们就好像路人一样,但是他们却时时刻刻注意着唐家的那扇门。
“嘎吱……”
终于,在期待已久的目光下,唐家的大门缓缓的开启了,从门中走出了一位少年,他相貌不凡,一身黑色劲衣被硕大的斗篷笼罩着,他淡然的目光平视着眼前的一切,一举一动从容无比,形成了一股特别的气质。
原本喧闹的街道,在少年出现的时候,下一刻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望了过来,少年便这样无比从容的站在视觉的中心,不过很快,整条街道就沸腾了起来!
“他就是那位奇门中人,他就是杨凡,那天我在街上看到过他!”
“他娘的,杨凡终于出来了!”
“前面的兄弟,能让我靠近的看看奇门中人,和普通人有啥区别,这么拽,让我们在这里等了整整八天八夜?”
“滚蛋,不想离开这里就不要等,没人求着你来这里等!”
“就是,我从小就听着奇门的故事长大,奇门拽上天的时候,你小子都还不知道在那个狗娘养的肚子里呢!”
年轻一代的玄者们,基本上听到最多的故事就是奇门,有的人对奇门从小就有着一种崇拜的心理,而有一群这样的人,自然也不缺少看不惯奇门做派的人。
因为这个世界有正才有反,有白才有黑,有人支持,才会有人反对,这才有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只不过,在场的大多数吵闹不已的都是那些年轻一代的玄者们,而那些老一辈的玄者们,他们分落在人群中,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少年,这个淡然面对一切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却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莫名的就落下了。
“我是奇门现任门主杨凡。”在老人们的注意下,在年轻一代的混乱下,杨凡依旧只是用自己平常说话的声音,道:“我想在说话之前,先和大家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老一辈的玄者们怔了怔,心情微微的低落了,但是他们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而年轻一代的玄者们都愣住了,吵杂的声音嘎然而止,他们就像是石块一样被定格住了,在杨凡说这一声对不起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猜到了某些结果。
于是,年轻一代的玄者们,有的眼中已经开始浮现出愤怒的神色,有的还在迷茫当中,有的甚至还在呆呆的看着杨凡,没有回过神来。
但是,杨凡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的愤怒,迷茫,呆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杨凡说:“对不起,奇门已经不在了,奇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未来很久的一段时间内,奇门都将是历史!”
杨凡话音一落,年轻一代的玄者们纷纷望向了自己身边的老一辈玄者们,他们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奇门时代已经结束了,而且还是从这个奇门中人的口中说出来?
一时间,他们内心的崇拜,还有坚信,都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尤其就是老一辈的玄者们,更是惆怅万分,奇门的时代竟然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结束了。
结束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奇门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东玄大陆的视线当中,而在人群中驻步的燕老一行人听到这番话,这句对不起之前,双眼不禁有些湿润了。
他们是奇门的老人,为了奇门,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大概有几百年那么久,在葬神之地待的久了,他们对于奇门的情感并没有因此而冷却。
反而在不断的升华,奇门依旧是他们这群老人内心最深处的坚持和信仰,神圣而不可侵犯。
所以,在听到杨凡说自己是门主之后,他们激动,那是热泪盈眶,可是杨凡又说奇门已经成为了历史,那是无限的感怀,他们的家就是奇门啊。
现在奇门已经不在了,他们的家也不在了,他们还有必要离开这个地方吗?
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可是,杨凡又说,杨凡这次用铛锵有力的声音再次说,道:“奇门虽然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是,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已经找到了离开的办法!”
“重要的是,在我离开这里之后,我会让奇门重新在这片土地上站起!”
“重要的是,我想试一试,带你们回家……”
最后一句,杨凡说的很轻,就像一个亲人在众人的耳旁说,杨凡说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老一辈的玄者身上,他这是在告诉他们,他杨凡已经答应他们了。
如果他们活着,他会带着他们回到东玄大陆,如果他们死了,他便会带着他们的骨灰回到东玄大陆!
“回家,回家,回家!!!”
杨凡的一连三个重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不管是老一辈的玄者们,还是年轻一代的玄者们,不管是因为回家两个字对老人们的影响,还是杨凡最肯定的声音,要让奇门重新散发它的光芒……
无论是什么,出于什么,他们都在此时已经难以用言语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了,所有的语言都只化作了两个字。
回家!
这两个字,让在场多少老一辈的玄者们看到希望,他们在这一刻,老泪纵横,他们看到的不是生的希望,而是回家!
就如一向沉稳如泰山的燕老,在葬神之地闭关数百年如一日的他,在听到这三个重要的是,也不禁握紧了拳头,他似乎已经重新看到了奇门在东玄大陆上崛起。
新一代的奇门时代要降临,他们也要回家!
这些话在燕老等奇门老人在死意灰灰的思想中,重新唤醒了他们的激昂斗志,他们还不能就这样老死,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他们要回去创造一个新的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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