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我母亲是因为大夫人说的这番话而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明祎寒一字一字地问道。
刘妈抬头对上明祎寒冷淡的眼神，她以为他是不相信她说的话，神色有些紧张，她盯着明祎寒说道：“这之前二夫人其实已经放弃了对先生的感情了，但是因为三少爷您还需要明家的照养，她才一直忍着，直到后来到底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说了我所知道的。”
明祎寒不语，在他的印象中，杨芸在明家待着看上去没有半点快乐。
杜念卿不是知情人，她也不好随意判定这位老妇人所说的话的真假。
“这些年你去我母亲的墓前看过她吗？”明祎寒淡淡问道。
刘妈很明显更加紧张了，她点点头，“去过几次。”
明祎寒又问：“那这些年你一直住在什么地方？”
刘妈沉默着，她双手交握着，长长的指甲都快嵌进她那苍老的手皮里了，紧张的神态很明显不肯告诉明祎寒自己的住所，她是在担心他会找上门去？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也不强迫你。”
“谢谢三少爷！”刘妈激动地连连点头，“还有，三少爷，我想麻烦您一件事，今天您遇到我的事我希望您别告诉先生和老爷他们。”
“放心吧，我不会的。”
“谢谢您，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刘妈颤颤巍巍地打开车门，杜念卿扶着她下去。
刘妈感谢地冲杜念卿微笑，“谢谢你，姑娘！”
“没事，那您慢点走，路上车多人杂，您一个老人家过路小心一点。”杜念卿提醒道。
刘妈点点头就抽回自己的手臂转而向另一边腿脚一拐一拐地走了。
杜念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明祎寒探出头来，淡淡说道：“上车。”
杜念卿回到车上以后，明祎寒往刘妈去往的地方看了眼，就调转了方向盘，往反方向去了。
“现在这是要去哪？”杜念卿疑惑地问。
“跟着她。”
“可是你这去的是反方向啊！”
“前面的路是直行，跟不了，后面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她去的地方。”明祎寒一边解释着，一边加快了开车速度。
杜念卿看向他，“你在怀疑她说的话？”
“没有，她说的是真的。”明祎寒看着前方的路，“只是她很明显还隐瞒了什么更重要的事。”
杜念卿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有些心疼，她没想到他的童年这么多悲痛。
明祎寒感受到她光明正大的目光后，偏头看了她一眼，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同情？”
“没有。”杜念卿收回目光，说道：“只是没想到你还经历了这些。”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明祎寒轻描淡写说着。
杜念卿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问道：“明祎寒，你是不是不相信你母亲是会轻生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明祎寒转瞬间地愣怔，而后勾着唇角，说道：“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的身份，你该不是特务吧？怎么什么都能打听到。”
“”杜念卿无语，她想说可能是因为主角光环？
“我猜的。”
“那你可以去算命了，绝对是神算子。”明祎寒轻哼一声，调侃道。
杜念卿挑挑眉，“又不是没算过。”
之前为了处理好骆芹和郭极的事情她就去给王家算过命了。
“那好，神算子，你给我算一卦，我什么时候能脱单。”明祎寒问道。
“脱单？”杜念卿一愣，明祎寒又继续说，“是啊，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命中注定的人？”杜念卿看向他，有些困惑，他竟然会相信这种命中注定的缘分？
不过如果要信这个的话，薛思雅其实并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之前在良缘铺里她就为两人的姻缘占卜过，只是有缘无分罢了，她之所以愿意答应薛思雅帮她牵线也是因为之前明祎寒让她帮他的那件事。
“当天上星河转，你命已定盘。”杜念卿就是以为明祎寒听不懂，所以故意借用了《宿敌》里的歌词。
“缘分这事得慢慢来，急不来的。”
明祎寒凝眸，眯着眼睨着她，轻哼一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对了。”她自己也不懂。
明祎寒转了个弯，将车停在巷子口，堵住了巷子的出路，他说道：“下车。”
“哦。”
杜念卿见明祎寒开车门下车，也赶紧跟了下去，她左右看了一眼，除了看到几个岔路口外，几乎是见不到什么人了，她说：“你确定那位刘妈在这里？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这里就是通往她要去的地方的另一条路。”明祎寒双手插在裤兜里，立着身子往后看了一眼，说道：“我们应该是早到了，她没那么快。”
“所以你觉得她是要去什么地方会路过这里？”
明祎寒看着她，“你难道没发现这条路有点眼熟吗？”
杜念卿听他这么一说，才更加仔细地去打量着这个地方的路径，有分岔路口，还有一条直行的路，但是很难看得到尽头，旁边还有小树林，只能确定已经远离了市中心了。
“这条路”她确实又好像有些印象了，似乎真的之前也路过一次，她仔细回想着，终于定了眼神看向明祎寒，“这里好像就是通往去墓园的那条路。”
明祎寒点头，她又继续说：“可我记得这条路离墓园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啊！”
“嗯。”
她记起刘妈自己也说过她好像是去过杨芸的墓碑前看过几次。
“那之前我们去的时候那里的白菊就是她带过去的？”
“或许吧。”
“刘妈还有孩子吗？”杜念卿突然问道。
明祎寒眸底闪过一丝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觉得她一个七旬老人，因为歉疚离开了明家，若是还没有孩子，无依无靠的，一个孤寡多可怜啊！”杜念卿感慨道。
“”
明祎寒睨了她一眼，“据我所知，她是有一个女儿的。”
“是吗？”
“她还来过明家几次看望刘妈，只是后来一段时间都很少再见到她了。”
杜念卿明了般的点点头，明祎寒歪着头看着她，嘴角上扬，“怎么？神算子可是从这些信息里面得到了什么天机？”
“”杜念卿语塞。
杜念卿刚想要说话，明祎寒就看到了那一抹佝偻的背影，他抓着杜念卿躲了起来，杜念卿迅速反应过来，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刘妈，她手臂上挎着竹篮，里面装了些纸钱香。
杜念卿小声说道：“她这是要走着去墓园？”
这么长一段路，如果坐车过去，大概要半个小时，那刘妈这腿脚走过去估计天都已经黑了。
明祎寒轻拍她的头，压低声音说道，“闭嘴。”
“”
两人一直躲在一处盯着刘妈行走的背影，直到看到她突然不按直道走，而是走到了一条长着野草的僻径，她挎着竹篮，踩着长长的野草直往空旷的地方走过去。
杜念卿蹙眉，她这是要去哪？通往墓园的路绝对不是这里？
“她这是要去哪里？”杜念卿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明祎寒说道：“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杜念卿很小心翼翼地跟在明祎寒身边一直在后面跟踪刘妈，直到刘妈穿进林子，突然将竹篮放在了平地上，她艰难缓慢地蹲下身子，双眼深情地看着面前的墓碑，上面刻着孙芙蓉三个字。
那是她女儿的墓碑。
明祎寒跟杜念卿躲在外头，不敢跟得太紧怕被发现，两人也不能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能看得清刘妈的举动，见她蹲下，又把竹篮里的纸钱香都拿了出来，缓缓点燃了纸钱。
杜念卿看了一眼，说道：“我觉得她是在祭奠什么人，因为来这种地方烧纸钱的除了这一点应该不会是别的了。”
明祎寒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点头，但是他们都很好奇，她到底是在祭奠什么人。
他们只能看到刘妈蹲下的瘦弱的身影，一直在默默地烧纸钱，除此以外，他们也看不到什么。
杜念卿因为站的腿有些酸，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却踩到了一根木棍，脚踝扭到了，她呲牙，但是这点声音似乎是被刘妈听到了，她回头想要看清楚声音传来的方向，幸亏明祎寒反应快，早就拉着她躲开了，刘妈满是褶子的脸，露出了疑虑的神色，她慢慢站了起来，可是后面却突然有一只野兔子从草丛间蹿了过去，她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动物，她这也才安了心。
此时明祎寒已经抱着杜念卿离开了刘妈烧纸钱的地方，杜念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都因为饿她刚刚扭到了脚。
“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的。”杜念卿说道。
“闭嘴。”明祎寒斥回。
“”
杜念卿感觉明祎寒可能是在生她的气了，关键时候她就出问题了，还真有点像拖油瓶。
明祎寒见她表情丰富地变来变去，淡淡说道：“别胡思乱想，先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