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很快运作起来,首先,李莫愁去给贾母请安之时备述黛玉得病原因,潇湘馆太潮湿了,夏日居住尚可,冬日实在不易人居,特别是黛玉这种胎里柔弱畏寒体质。
贾母闻听,马上吩咐凤姐替黛玉搬家,冬月腊月都在葳蕤轩,潇湘馆只做夏日消夏场所。
旋即,李莫愁抓住一个绝佳揭露王氏机会。
这日正是冬月半,因为黛玉称病被贾母接回荣庆堂养病惊动了东西两府,以及所有想要巴结贾母的族人,一时间,许多本家太太奶奶齐齐前来探视。其中就有贾菖的老婆与妹子。
贾菖如今在荣府十分得宠,这些年跟着哇王氏老了不少银子,连带他老婆也水涨船高,人称菖大奶奶。贾菖大奶奶如今正怀着二胎,据说已经情人号过脉细,是个男胎。贾菖老婆因为投胎生了女儿,心中十分欢喜,每日在家里作者安胎,轻易不大出门子。
这回若非是黛玉这个受宠的表妹生病,也不会轻易移步。
贾菖因为是贾母孙子辈,寻常间也不时前来贾母跟前听命请安,走动频繁,这日便亲自送了他老婆妹子前来,顺带给贾母磕头。
黛玉如今住在贾母房里碧纱橱里,鸳鸯琥珀紫鹃晴雯这些丫头在一个屋里也就不分彼此,来了客人一起招呼,或者谁方便谁招呼。李莫愁因此也就在贾母跟前伺候,恰好赶上了贾菖一家子这一拨。
李莫愁原本也没什么,却是贾菖心中有鬼,见了晴雯就不自在,眼神躲躲闪闪。
原本李莫愁就准备寻找机会发难,收拾王氏与贾菖,苦无机会。此刻,眼见贾菖十分紧张的搀扶老婆进门,李莫愁眼神一闪,在贾菖老婆肚子上故意停了一停,贾菖就跟开水烫了一般,迅速挡住自己老婆肚子。
李莫愁因此心中冷笑,你妈的鬼,你自己老婆儿子就是宝贝,被人的性命就该被你拿来换银子,换前程?
抬头见琥珀端茶前来,李莫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伸手接过托盘,笑盈盈与各位上茶!
端茶之时,李莫愁故意将手一抖,满杯茶水尽数洒在贾菖大奶奶身上。不容贾菖反应,李莫愁伸手就把贾菖大奶奶搀住了,连拉带扯带往内室,嘴里连连致歉,直说自己不小心。
贾菖心中乱跳,忙说不碍事,家里隔得不远,回去更换也是一样,想把老婆带回去。
贾母却因为贾菖一贯乖滑十分给他面子,因此笑着吩咐鸳鸯,把自己袄子找一件与她换上,这可是莫大荣幸。
贾菖媳妇欢喜不迭跟随晴雯进去了。
及至紫鹃媚人替她换好了衣衫,李莫愁又提议说,这样冷的天气,被泼了茶,只怕受凉要咳嗽,因此再三致歉,并请贾菖老婆吃了一盏黛玉的冰糖燕窝,又把一颗人参养荣丸送给了贾菖老婆。
贾菖老婆这些东西也是惯常使用,接过去毫无迟疑就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碎了,喝水咽下。
李莫愁又拉着她东扯西拉说了半日闲话,这才搀扶着送了出来。
贾母笑问道:“没有什么不舒坦吧,有什么就告诉老祖宗,老祖宗这里膏药丸药齐备,什么都有。”
李莫愁闻言忙着接过话题:“瞧老太太这话说得,也太小看咱们这些服侍人了,这样些许小事想不到,还能跟着老太太呢?才刚在屋里,婢子已经做主,请贾菖大奶奶用了一颗人参养荣,一盏冰糖燕窝,保管贾菖大奶奶无病无灾,万无一失。”
贾菖一听这话,顿时发了疯一样扑了过来,一把捏住他老婆嘴巴,手指就往她喉咙里抠,贾菖大奶奶本就有些害口,那里经得这个,顿时吐得一塌糊涂。
贾母凤姐一个个目瞪口呆。
李纨最是会察言观色,一见这个阵势,知道又是一件不能对人的丑闻,忙着招呼三春姐妹回避去了。
李莫愁却在瞬间暴虐起来,但见她一个飞身冲过去,那手直戳贾菖眼窝子:“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给贾菖大奶奶下药不成?你给我说清楚?”
贾菖是爱妻心切,浑然忘记了这里不是他自家里,能偶为所欲为。待他看见王氏铁青面色,顿时面色发白,嘴角一抽一抽的只抽筋。
李莫愁旋即跪倒贾母跟前大哭:“老太太,您要替林姑娘做主,也要救一救婢子,这样大罪,婢子可是担不起啊”
事情发展至此,贾母再是愚笨,也知道大概了,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拐杖一戳贾菖:“给我跪下!”
贾菖噗通一声跪下,恸哭嚎啕:“老太太,侄孙情愿一死,只求您放过杏花母子们。”
贾母气极冷笑:“你的儿子命贵,谁是该死的?说,说叫你干的?”
贾菖根本不敢抬头,只是拼命磕头。
丸药原本无毒,不过是李莫愁故意弄出障眼法,意在让贾菖上当。
他媳妇黄杏花此刻也警醒,回想前些日子丈夫夜夜辗转,长吁短叹,忙着跪下磕头:“老祖宗,我们大爷不是狼心狗肺之徒,他必定有不得已苦衷,请您网开一面。”
这事儿关乎黛玉,且黛玉丸药一直跟着贾母丸药一起走账,这叫贾母如何能够息怒,她恨声怒道:“网开一面?他作恶之时可曾想到对别人手下留情?”
贾菖闻言怕上前抱住贾母退杆子:“老祖宗明察,侄孙若是坏了良心,林姑娘焉有命在?早就骨肉能打鼓了啊!”
贾母恨得一拐杖狠狠击在贾菖头顶,瞬间血流如注,贾母又不解恨,怒骂:“你也敢说,当初就不该就你母子性命!”
贾菖知道听见贾母如此绝情之话,知道今日自己若不给个交代,只怕自己一家人都不会好下场了。她母亲年迈,妹妹待字闺阁,妻子挺胸大肚,女儿年幼,自己一旦死了,他们如何生活?
贾菖也不说话,回头抱住王氏退杆子:”太太,侄儿一心一意替您办差,您可要救侄儿一命啊?“
二太太正跟哪儿杀鸡抹猴挤眉弄眼,想叫贾菖自己担下罪过,摘除自己,熟料贾菖竟然当众来这么一手,顿时气得七佛升天,抬腿就踢贾菖:“你猪油蒙心啊,敢来诬陷我,你说,是谁教你诬陷我,你需记得,我乃贤德妃之母,皇亲国戚,诬陷皇亲,乃是欺君死罪,你可要想清楚了?”
贾菖正是想清楚了,他若不拉车王氏才是死路一条,扯上王氏,荣府投鼠忌器,他或许能够苟活性命。于是转头爬向贾母,将当初王氏如何吩咐他给黛玉下药,给了多少银子,这次黛玉回京,原本无事,熟料贤德妃省亲之后,二太太王氏因为要让宝钗取代黛玉,命令他给黛玉下寒宫绝育之药,又给人生养荣丸李下反药,意在让黛玉婚后生子虚弱,不能生育。二太太就有借口跟林姑老爷谈判,以林姑娘害了女儿痨,体弱不能生养为由,威逼林姑老爷就烦,那时正好顺理成章聘薛家大姑娘进门做平妻,主理中馈。
如此这般,林家姑老爷也不能说什么,荣府就可以权财兼得。
贾菖这一番交代,莫说是贾母气个仰倒吐血,就是邢夫人跟凤姐也是惊震惊莫名,世界上则会有如何狼心狗肺之人呢?
凤姐只是心里庆幸,幸亏黛玉患病不能前来,否则,还不得当场气死了。
宝玉更是吓得肝胆俱丧,因为骤然打击,宝玉一下子有些精神失常,他忽然笑嘻嘻道:“太太,您是白操心了,我是不会娶宝姐姐的,林妹妹死了,我就跟着去。我这就告诉林妹妹去,好叫她安心!”
贾母一听这话,知道宝玉又病了,忙着命人捉住:“快些将宝玉拦住,去请王太医。”
回头叮嘱晴雯:“好生回去守住你们姑娘,谁敢在姑娘面前胡咧咧,乱棍打死!”
凤姐自动下去操持一切。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邢夫人,王氏,以及贾菖一家人。
就在这个当口,贾赦,贾政贾琏爷三都到了。不等三人行礼问安,贾母就哭起来:“家门不幸啊,娶了这么个毒妇丧门星,若不是今日晴雯丫头机敏,我跟黛玉只怕明儿就被人毒死了,还要被人咒骂说是发了急症,死了也是白死,还要落个臭名儿
贾母哭声凄凉,杂七杂八的列罗哭诉,只把贾赦,贾政听的糊里糊涂。
贾琏这里已经听平儿详细说了经过,一边劝慰贾母不要悲伤,老爷知会为林妹妹做主,一边又对父亲叔父述说一番。
饶是贾赦是个老纨绔,也没想到王氏这般大不孝,竟然敢对贾母丸药动手脚。
其实,平儿并未说王氏毒害贾母。贾琏只是依理推断,自己的下定论:林妹妹的丸药跟贾母一起做的,林妹妹丸药有毒,贾母丸药必定要有毒。
贾赦闻听这事儿是贾菖办得,上去照脸一脚,骂道:“妈的,人家喂狗收门户,睨着狗杀才竟敢暗害老太太,不要命了?”
“娘希匹,你个老子杀人换钱,拿别人命钱养儿子,老子叫你断子绝孙”反头要踢贾菖媳妇,却被贾菖死死抱住:“侄儿不敢害人,所以这些年来下药一直减半的,否则,是个老太太林姑娘也没有,大老爷您明鉴,饶了侄儿吧,侄儿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侄儿不想的"
这话赤果果打了贾政脸,上前就给王氏当胸一脚:“成日家算计被人去死,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