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以小宇翔的角度写的时候,因为是晚开心智,所以在表达和思想上,会用比较小孩子的思维方式。)
而除去一天的小人儿,此时并未躺在床上入睡,而是自己穿好不久前刚被脱下的衣服,把父母交代的信也揣在怀里,靠墙坐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弯着甜甜的嘴角,似是在等人的样子。若是让赵府里的人或者齐子涵看到宇翔的表情,估计该掉下巴了。一直少有表情、面瘫似的赵小少爷,居然也能这样笑!
可毕竟是小孩子,体力不够,不一会儿就撑不住地开始眯起眼了,还喃喃不清地吐词,“叔叔。”
迷迷糊糊间,宇翔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好像有个声音在说让自己睡觉。不行,要等叔叔来带自己去玩儿。可是那个声音说,叔叔陪自己一起睡。这样的话,睡着也没关系了吧。
那么,到底白天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让赵家小少爷有如斯改变呢?
当天早上,睡够了的小宇翔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愣住了,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是不认识的地方!从小被欺负,没什么安全感的赵宇翔自是心慌。转头,还有个不认识的蓝色背影。不知不觉地被陌生的人带到陌生的地方,清醒过来的赵宇翔赶紧坐起身,惊慌而警惕地看着桌子边的人。
那人转过身,的确让赵宇翔看到一张不认识的脸。
“不要怕。陪我出来玩一天,就把你送回家。”温吞的语气,没有询问,似是命令。
小孩子总是最单纯的,很容易就会相信别人的话。可是,被欺负多了的宇翔,只是听懂了对方的话,仍然很抗拒。看着对方拿着衣服过来要给自己穿,有些害怕的宇翔直往后躲,不想让对方靠近。也许,他不怕同龄的齐子涵,也不怕府里府外的大人,但却害怕和陌生的大人单独相处在陌生的地方。眼睛四处张望地想寻求帮助,想离开这个让他觉得有些害怕的人。
当对方再次强调晚饭的时候就可以见到父母的时候,宇翔才稍微在半抗拒的情况下,没办法地任对方给自己穿衣服。
当店小二把早餐送进来的时候,宇翔也没敢撒腿跑出去。朦胧间,宇翔就是觉得跑不掉。每次被齐子涵抓住后,都是更加欺负,更别说这个让人害怕的人了。
胆怯地吃着早餐,被要求多吃一点儿,赵宇翔就乖乖地又硬塞了几口。用完餐,孩子的情绪稍微稳了些。但当被抱起来的时候,小人儿还是有些抗拒地瑟缩了身体,最终什么也没敢做地任对方把自己抱下楼。
鼻尖传来淡淡的味道,当赵宇翔稍微凑近了面前的人,想闻得更清楚。那味道让宇翔想起了以前经常去的小河沟边的草地,清新地让人舒爽。也许是熟悉的味道让孩子找到了一点儿亲密感,已经靠在对方肩膀上的孩子,甚至大胆地搂住了人家的脖子。沉迷中的赵宇翔忘记了找机会求救,也没有注意到对方停顿了一下的脚步。
看着眼前飘散的发丝,赵宇翔似乎已经忘记了畏惧抱着自己的人,居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头发,好像动了一下,正准备再扯扯看,就听见头顶传来声音,“不要扯。”
略微起身,抬头对上那人的视线,赵宇翔怯怯地赶紧松开了。松开了也只是松开了,望着对方容颜的双眼,却没有移开视线。
新奇的是,对方过了一会儿又说,“没人的时候,你再扯。”专注研究对方面貌的小儿,听后是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允许自己扯他头发!不由地,宇翔心里有些高兴,还有些兴奋和紧张。
被抱着慢慢走在大街上,小宇翔四处张望,以这个高度和角度看着整条大街的场景。抱着自己的人,还给买了糖葫芦和小玩具之类的。
最后,两人进了一个小树林,在湖边停了下来。嘴里还包着冰糖葫芦的宇翔,被放在枯黄的草地上,那人也跟着坐下。
望望自己手上的冰糖葫芦,犹豫之后的宇翔小心翼翼地递到对方的面前。看着对方有些意外的神情,宇翔正想缩回手,就被对方接过去咬了一口。见对方向自己展露的笑,宇翔鼓着的腮帮停止了运作,愣愣地觉得对方应该是个好人。此时的宇翔已经完全不害怕身边的人了,有的只是紧张和无措。
糖葫芦吃完,宇翔的手上沾了很多糖浆。被拉着走到湖边,那人仔细地为孩子洗手。细长的手指,让宇翔觉得里面蕴含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跟见过的手都不一样。宇翔还新奇地发现,洗手的水居然不冰!真好,府里小池塘里的水就很冰,前几天还结冰了呢。
正努力思考问题的宇翔,被对方松开了手,其中一只手就那么垂了下去,碰到水面时,宇翔被刺激地立马缩回手,好冰!抬头的瞬间,看见的是带自己过来的那人从脸上撕下一层东西,就换了张新脸,好神奇!而且,好漂亮,神仙!
直到被对方笑笑地伸手合上自己的下巴,宇翔才回过神来。
被告知那才是神仙真正的容貌,宇翔愣愣地答应不会告诉别人。
被神仙摆弄着喉咙、手掌、胳膊、耳朵、眼睛之类的,尽管不知道要干什么,宇翔还是乖乖地配合。
男子拉着宇翔的双手,牵引着一只按着一人的喉咙。神仙的双手好扎人,但是喉咙那块的皮肤很滑。神仙张口出声,宇翔感受到了对方喉咙的振动。神仙出声一次,就让宇翔跟着做一次。
宇翔知道对方是在教自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也很努力地学。一遍又一遍地张嘴,一遍又一遍地被纠正。一直不能成功,嗓子有些发痛的宇翔也很是着急。有些气馁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睛都有些湿了。他,不想让神仙不高兴!
也许真的是着急过头了,宇翔居然在最后爆发出来,出音了——虽然只是难听的“啊,啊”的嘶哑声。
一大一小两人愣住了,宇翔更是高兴地无法自拔,对着神仙又试了几次,过半都出音了。眉开眼笑地跑开,对着周围的东西到处“啊啊”地出声。
晃荡了一会儿,宇翔就被神仙叫住,要求少叫几声,歇一歇。
中午,男子用随身带着的帽子取代了面具,抱着小人儿回到街上。知道自己能发音了,宇翔的笑脸都没有落下过,看什么都很高兴。在茶楼里,宇翔灌了很多水。没办法,练习了许久,肯定很渴,嗓子也需要润润,顺便也要填一下肚皮。
休息够了,那就继续干活儿。练习了一会儿发音,男子开始教导孩子说名字。一遍遍地纠正嘴型和嗓音,努力的小宇翔也终是不负厚望,卡卡地算是大概说出自己的名字。练习是少不了的,但是有神仙在,宇翔学习地很认真。
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男子准备带孩子回去。倒是孩子的反应,让男子起了兴趣。小眉头一皱,眼睛睁得圆圆的,两只小手紧紧扯住男子的衣襟,小嘴试图发音地一张一合,就是出不来想说的音。那着急的样子,别说,还真萌!男子坐□,轻轻抚摸孩子的后背,“别急,慢慢说。”
大概真的是男子的话语和动作起了作用,孩子轻轻吐了口气,“——你——我是宇翔。”
男子一愣,敢情这是要求自己作自我介绍啊,这可是个问题,“叫我叔叔。”倒是这孩子居然会说“你”字,男子可是没有教过这个发音。有意思,这孩子是从以前听到的声音中学的吧。
也许是知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孩子终于伸手准备完成今早的任务——扯男子头发,和早上一样,头发动了。见男子没有阻拦,孩子准备继续扯,男子已经伸手在头上摸索了。只一小会儿,那黑色的头发在孩子的眼中就像蛇蜕皮一样滑落了下来,很是神奇。可是露出来的银色发髻,却是让宇翔再一次张大了嘴巴。
“不可以告诉别人哦。”仿佛听见天外来音,宇翔呆呆地盯着对面的笑脸,慢慢地再次被合上了下巴。那张脸,那银色的发丝,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摸上自己的胸前,那里有宇翔的宝贝。
窝在叔叔的怀里,没有视线的阻隔,宇翔感受着房顶下和远处的风景,觉得自己飞起来了。叔叔果然是神仙,会飞!因为被叔叔抱着,所以自己也在飞!凉凉的风,很舒服,高高的,好像能摸到天,好像什么都能做到!
当落脚的时候,宇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到家的后院了。
男子的衣衫再次被扯住,只好耐心地等着小屁孩儿把话说出来。
“——明——”男子大概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仍然等着孩子把话说完整。“明——天——”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的期盼。
爽快地答应明天还会过来,男子也礼尚往来地要求对方不能告诉别人,还得到孩子可爱的笑脸一张。
宇翔被放在院子的显眼之处,男子就离开了。宇翔就傻傻地望着叔叔离开的方向,呆立着。这让实际上没有走,而是躲在暗处的人很是无语——这会儿倒是不饿了?你随便弄出一点儿声音,或者去前面找人,会死哦?果然是智力不达标吗?
而府里正是在为找失踪的小少爷而翻了天,虽然多数都出府找了,但还是没过一会儿就有下人发现了小少爷。全府那个喜极而泣啊!
倒是暗处的男子有些纳闷儿,怎么会这么乱糟糟的?难道没人发现自己早上留的信件吗?那个小厮是干什么吃的!
后面的就进展到如今的情况了。
且不管男子是如何突然脑袋抽筋儿地做出拿自己的脸蹭着宇翔滑嫩嫩的小脸蛋儿的幼稚动作,睡得香甜的宇翔倒是梦到了奇怪的景象。青绿的树林间,一个很模糊的白色影子在晃动,动作很是规矩,和自己在庙会上看到的拿剑耍把式的人的动作有些像,但是感觉比那更厉害。
第二天早上,宇翔半睡半醒间,很享受地蹭了蹭旁边的东西,很好闻,和叔叔一样的味道。叔叔!
宇翔立马睁大眼确认,果然是叔叔!
“呵,醒了?”睡在一旁的是叔叔,黑发的,带面具的。
很高兴地点了头,还有些发愣。叔叔和自己一起睡,真好!此时的宇翔完全没想过,排斥别人到要求独立就寝的自己,怎么就对叔叔完全没有抗拒感,还很自然很享受地扒着人家一起睡。
当男子拉开床幔,更多的亮光照射进来时,宇翔微眯了下眼睛以适应,算是彻底醒了。宇翔发现,叔叔昨晚睡觉居然连外衫都没有脱。再看看自己,本来为了等叔叔已经穿好的衣服,也不知道被谁脱了。想到这儿,宇翔的视线转向了叔叔。
宇翔坐起身,捞起旁边的衣服开始穿起来。倒是让准备过来帮忙的男子停下了脚步,坐在了桌旁等着。
小人儿穿衣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就顿住了,歪着头想了想,就在床上到处摸索着要找东西。
“找信的话,就不用了。我已经看过,也交代下人回复你父母了。”猜出孩子的心思,男子主动做出了解释。
宇翔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下来,正准备去叫小石去弄水洗漱,就被叔叔牵着去了脸盆的位置,旁边还有漱口的用具,都是小石的摆放习惯。小石什么时候过来的?那见到叔叔了吗?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经洗漱完毕。接着,男子就带着宇翔飞跃出了赵府。临走前,宇翔从空中偶然瞥见小石在院子外面的门口低头站着,那从未有过的恭敬样子,就像是庙里拜佛一样。
后面的几天,宇翔玩得特别开心,那是他自出生以来,或者说开了心智以来,最为高兴的日子,也根本就没去注意府里的人为何对他的去留毫不担心。每天晚饭的时候,只是偶尔出口的几个字都能让赵氏夫妇欣喜不已。
天天和神仙叔叔呆在一起,喜欢腻在叔叔怀里,愿意跟着叔叔学说话、学打拳,叔叔还会许多新奇的游戏和玩乐。在宇翔看来,叔叔的一切都好神奇,因为叔叔是神仙!即便是脚边经常见到的泥巴,也能被叔叔玩出许多花样来。宇翔想天天和叔叔呆在一起,一直呆在一起。即便带着面具,叔叔的笑容也很好看,宇翔怎么也看不够那眼神和嘴角。
叔叔还有一只鸟儿,全黑的,小小的,但是却很凶猛。一递延看见的时候,宇翔就想去摸,但是那黑鸟立马就煽动翅膀地咋呼起来,叔叔也不让他碰,说是危险。那叔叔会不会有危险?
还有,每次对叔叔笑的时候,叔叔做的最多的叹气。难道自己笑起来很难看吗?以前从不知道笑容为何物的宇翔,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笑。叔叔说不可以对别人笑,只能对叔叔笑。对于居然不介意自己不好看笑容的叔叔,宇翔对其的好感再次上升一个档次。
和叔叔相处的第五天,宇翔永远都记得。
和前几天不同,这天男子一早就带着孩子去了溪水里,说是要练功。练功,宇翔不是很懂,但是只要和叔叔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宇翔知道这条小溪,是这个镇边上的青山上的,水的温度比别的地方高,很神奇。
见叔叔开始给两人脱衣服,宇翔虽然满是疑问和好奇,也没有张嘴问。只是当叔叔要取掉孩子脖子上的宝贝锦袋时,孩子犹豫了,拦住了。眼神在叔叔和锦袋间徘徊几次后,宇翔自己取下了宝贝,慎重地交到对方手中,等着叔叔的反应。
可是,叔叔只是笑了笑,把东西放到一边。被只披着一件白色松垮里衣的叔叔面对着抱起走进溪水深处,宇翔收起期盼的眼神,有些失望和委屈地低垂了眼睑。叔叔怎么不打开看看呢?说不定那里面的东西就是叔叔的呢。
尽管溪水的温度比常温高,也有男子在旁边用内力加热,但水毕竟是水,宇翔还是有些瑟缩,更加缩进对方的怀里。小孩子的肌肤就是嫩,有一点儿不舒服都能感应出来。
起身,拉开叔叔的衣衫,宇翔看到的是许许多多的疤痕。那种类似的痕迹,宇翔在府里犯大错的下人身上见过。当时那几个壮汉被鞭子和棍子抽打的凄惨叫声,很是刺耳,宇翔到现在都还很有印象。沉浸在思绪中的宇翔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行为若不是因为年纪小,根本就是调戏良家妇男。
“叔叔,不疼。”宇翔颤巍巍地摸着那些疤痕,还对着呼呼几声。那可爱的表情,让刚刚还有些黑线的男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坐在叔叔的光光的腿上,被一再要求可以说话但是不能动,宇翔也感觉到了重要性和严重性,咬紧牙关地重重点了头,却招来叔叔轻笑地点了自己的鼻尖。得知刚开始不会立马难受,宇翔揪起了小嘴,结果又被对方点了小嘴。
男子敛去笑容,感受了一下周围,就开始取下黑色的假发,散开银色的发丝。
那飘散的发丝铺开在水面上,让宇翔呆了呆,又想起了自己的宝贝锦袋。小心地托起一缕发丝,果然好滑,宇翔忍不住地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只是当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叔叔已经去掉了面具,又是那好看的容貌。可是,这次宇翔终于知道哪里不太对劲儿了,“眼,眼睛。”如果是红色的眼睛——宇翔的脑海中突然就冒出这种想法。“红。”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早爬起来再次上传,这次能成功了吗?拜托你别抽了!!昨天都抽了一天了,都无语了!偏偏在人家更文的时候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