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绣花楼的主人是陈春唯一的女儿陈莺。这陈莺小姐二八年华,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官场上的陈春有心将女儿许配给同僚的儿子为妻。那同僚之子长也是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可陈莺小姐死活不愿意,在家里寻死觅活。
陈春以为女儿看不上同僚的儿子,所以,又让媒人介绍了另外几家公子哥。这几位公子,无一不是风流倜傥,气度不凡。
陈莺依旧没瞧上。
陈春有三个儿子,却只有这么个女儿,所以,对陈莺格外的骄纵。眼看女儿一天比一天大了,陈春很是着急,他不顾女儿的反对,强行订下了一门亲事。
陈莺自然是哭个不停,滴米不进。
陈春也狠下心来,无论女儿在绣房里如何折腾,他总归是一句字:嫁!
眼看婚期渐近,有一天,陈莺突然不吵也不闹了,晚晌的时候,竟然跟奶娘说,她饿了。
这下乐坏了陈春。
看来,女儿回心转意了。
陈春急忙开始筹备女儿的嫁妆。
他将一位非常有名气的青年裁缝请进府内,准备给女儿裁剪一年四季的新衣。
这小裁缝,长得眉清目秀的,举止言谈温文尔雅,据说,祖上是读书人出身,难怪身上带着书卷气。
小裁缝不仅人长的俊俏,手艺也精湛,他缝制出来的衣裙,不说夫人们个个赞不绝口,连生性挑剔的大小姐也爱不释手。
大户人家嫁女,各色嫁妆即丰盛又奢侈,一年四季的陪嫁女裳也得四五十套。
小裁缝八月进的陈府,到十二月也还没做完。
陈春发现,自从给女儿开始做嫁衣后,女儿的脾气越来越好。陈春以为,是女儿明白了父母的苦心,也可能是女儿看到父母为她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而感动而开心。
总之,只要女儿开心,只要女儿高高兴兴地嫁进辅政大臣的家,为她准备再多的嫁妆都心甘情愿。
奶娘,却发现了异常。
小姐从某一天开始,隔三差五不下楼吃楼,而是吩咐近身丫头把饭菜端到绣楼去。而且,每次端饭菜上楼,小姐的胃口都非常的好。
更主要的是,每当小姐吩咐人端饭菜上楼的时候,那位小裁缝总是要关门歇息。
时间一长,奶娘瞧出了端睨。
小姐是老爷的心肝宝贝,更是马上要出嫁的千金小姐,绝对马虎不得。
奶娘担不起那个责任。
奶娘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老爷陈春
陈春不信,勃然大怒,吩咐管家掌了奶娘几十个大巴掌。
可暗地里,陈春有了防备。
那天,女儿又吩咐丫头把饭菜端上楼去,还特地交待,说她近来心情好,胃口也好,让丫头拿一只烧鸡两只猪蹄上去,外加两大碗饭。
这可奇了,女儿自小胃口就小,好象喂小猫似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了?这样的饭食,可以喂饱两个壮汉!
陈春派人去看小裁缝。
小裁缝不在,管家说小裁缝告假回家了。
想起奶娘的警示,陈春气坏了,抓起一根木栓就往绣楼里冲。他不敢带人一块上,万一真的发现女儿人品行有亏,不说自己无法在官场上混了,女儿也没脸见人了。
到了二楼,也不敲门,砰地一下,撞开了门。
女儿正坐在窗前用饭,手里还抓着一只大鸡腿在啃。
见父亲闯进去,陈莺笑笑地站起来让坐:“父亲可用过饭了?”
陈春也不作声,提着门栓在房里房外看了个遍,连女儿如厕的地方也不放过。
没有,什么也没有。
那只蓝眼睛的波斯猫,瞪着蓝莹莹的眼睛盯着陈春看。
陈春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亲昵地安抚女儿:“莺儿,你好好吃,不够的话,爹让他们再给你送好吃的上来。”
陈莺甜甜地回了一句:“谢谢爹,这些足够了。”
陈春下了楼,将奶娘又抓过来臭骂了一顿,并且下了狠语:“以后再敢往小姐的身上倒脏水,你也不用在陈府里呆了,卷起铺盖卷,走人!”
老爷如此的态度,奶娘自然不愿再多事。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哪怕小姐偷人生子也跟自己无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此,奶娘便很少上绣楼了,遇上小姐胃口大的时候就更躲得远远的。
……
故事听到这里,秦多多忍不住插话:“那陈小姐为什么会变得那么能吃?她的房里真的藏有男人?”
贾师傅微微一笑,清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会心真诚的笑意。显然,他是很赞成陈小姐之举的。
“你猜得没错,陈小姐果然把一个男人藏在她的房间里,只是,”贾师傅扭过头,职业习惯性地问:“你觉得,她把谁藏在房里了?”
这很清楚。
“那个小裁缝呗。”
“对,那小裁缝又藏在什么地方呢?那绣房你也到过,当时陈大老爷四处都找遍了,根本没人。”
这个倒奇怪了。
一个大活人,能变成苍蝇蚊子飞出去?
“你一定没想到,那个小裁缝啊,其实就在小姐的房里,但听说陈老爷上楼来,小姐急中生智把他藏在了那一撂的被子里。”
秦多多一拍脑门子,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呢?绣床上整齐地叠着五六床被子,那小裁缝个子瘦小,往被子里头一滚,谁能发现?这陈大小姐啊,真是聪明,比我聪明多了。”
嘿嘿。
“那后来呢?陈小姐一定嫁给那个小裁缝了吧?”
贾师傅一脸的沉郁,他摇了摇头,“假如陈小姐能如愿地嫁给那个小裁缝,这流传几百年的鬼故事就没有了。”
“这么说,他俩最终是劳燕分飞了?”
贾师傅还是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仅仅是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