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来这里?”
刘慧天弯唇笑道,“当然是为了给你解决麻烦。”
萧钰脸色一沉,定定的看向刘慧天,“我是问你怎么会知道我走的这条路?”
刘慧天清亮的眸子暗淡了几分,似乎有些不满萧钰的质问,要得知萧钰的去向说简单也不简单,但是说难也绝对不难,“你走之后我去过安福殿,良臻说你这次带走了晋王的令牌,你要去的是西梁,带走杨广的令牌何用,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你走的是哪条路,只好派人先跟着义兴王,后来我偶然得知,陈月姬已经掌握了你的去向,且派出杀手,我就寻着陈月姬的人一路跟踪到这里。”
萧钰一拉马缰绳,忽的听了下来,平静的看向刘慧天,刘慧天的双手握紧手中的缰绳,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萧钰的脸色,如同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萧钰一直沉默,刘慧天嗫嚅道,“我,做错了?”
“没有。”萧钰顿了顿,“今日,说到底,是你救我一命。”
刘慧天脸上一喜,“这么说,你没有怪我?”
萧钰点头,“走吧。”
那十几个杀手虽然不至于将萧钰的性命留在这里,但若是出了什么暗招,难保不会要了萧钰的性命,虽然萧钰知道,刘慧天来到这里,必然没有他所说的这么简单,但只要能救出杨广,那些心思,萧钰不愿意与刘慧天计较。
消息一直没有传来,很轻易就能让人想到发生了什么,陈月姬已经在一家客栈落脚,翠荷冷声道,“立刻派出下一批人。无论如何,都要处理掉萧钰。”
陈月姬心中对萧钰自然是恨之入骨,但眼下,陈月姬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杨坚派出的这些侍卫名为护送,实则监视,若是被杨坚的人得知,恐怕——”
“陈国跟大隋的实力不相上下,公主何必担心大隋皇帝的怒火,若是有个万一。那这些侍卫就没有活命的必要。”翠荷阴狠的说道。
此番来护送的侍卫并不在少数,陈月姬想到一下要处理掉这么多人,禁不住头皮有些发麻。再者,若是没了这些侍卫,那这一路的风险就会大大的增加,陈月姬虽然不是良善之辈,但对自己的性命是极为看重的。这些,却不便对翠荷直言,“就算大隋不敢对陈国下战书,但是父皇的意思也是不想跟大隋起任何争端,杨坚一贯勤政爱民,若是将这些侍卫全部处理掉。难保大隋一怒之下不会对陈国征战。”
“那就不要让消息泄露出去。”陈月姬冷冷的说道,“心慈手软如何成就大事?”
陈月姬沉默不语,当天夜里。陈月姬将一封密信写好,交给翠荷,翠荷几个起落,避开了守卫的侍卫,消失在了夜色中。不多时,翠荷又悄无声息的返回。一切似乎是天衣无缝,陈月姬还未睡下,看见翠荷进来,“信已经递出去了?”
“只希望那大隋的太子能够聪明一些,不要辜负皇上对他的期望。”
陈月姬蹙眉道,“万一杨勇不按照信中的要求来做,那我们做出的努力不就付之东流了?”
翠荷嘲讽的看了一眼陈月姬,这就是陈国的十四公主,真不知道为何会得到陈叔宝的喜爱?“公主不要忘记我们许诺给杨勇的条件,时机一旦成熟,陈国会借兵给杨勇,一举夺下帝位。”
十天之后,雪白的鸽子咕咕的叫着落到了东宫中,杨勇从鸽子的腿上解下密信,摊开来,看着密信上短短的几行字,眉心蹙起,信上的条件的确十分诱人,九五之尊的诱惑,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住,但杨勇毕竟不是目光短浅之人,即便是到时候陈国愿意借兵给自己,却难保不会是自己引狼入室,万一陈国到时候背信弃义,里应外合,那大隋就岌岌可危,诱惑有多大,风险就有多高,杨勇心下不禁一阵踟蹰,到底应该怎么办?
恰在此时,云昭训从外面款款走了进来,杨勇看到云昭训进来,急忙上前,扶住云昭训,嗔怪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就算不怕自己晒,也要担心着腹中的孩儿。”
云昭训柔柔一笑,“哪里这么娇弱。”看见杨勇脸色不是很好,云昭训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杨勇叹息着将手中的信交给云昭训,“你自己看吧。”
云昭训拿过手中的信封,一愣,上面的每个字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巨大的诱惑,极高的风险,难怪杨勇会如此的迟疑不定,云昭训心念一转,已经有了主意,毕竟是在萧岿身边呆过的女人,在江山社稷上要比其他的女子多了一份见识,“殿下意下如何?”
“我心中还没有决定。”杨勇宠溺将云昭训揽入怀中,叹息一声,“云儿,若是我答应了陈月姬的条件,你会不会恨我?”
云昭训笑的温柔,纤纤素手抚上杨勇的脸颊,眸中是一片深情,“萧钰是云儿的朋友,救过云儿的性命,但殿下是云儿的所有,无论殿下做出什么决定,云儿都不会恨殿下。”
杨勇握紧云昭训的双手,动情的说道,“云儿,还是你贴心。”
云昭训拉着杨勇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是一个生命在跳动,“殿下,无论做什么,只要在心里能给我们母子一分位置,那云儿就很知足了。”
孩子触动了杨勇心中某个温柔的角落,转眼间,杨勇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吩咐道,“本宫要去给父皇请安,快去准备。”又扭头冲云昭训歉意一笑,“云儿,今日不能陪你了。”
云昭训笑的温柔,“国事为重。”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杨勇只觉得这是上天在有生之年赐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夺走了清梨,却送来了云儿,终究还是公平。
眼见杨勇一点点的消失在了视线中,云昭训松了一口气,这次,总算是劝住了杨勇,若非自己来的凑巧,依照杨勇的性子,怕是很大程度上就答应了陈月姬的条件,自从得知元柔怀孕之后,云昭训的心中只觉得酸涩不堪,过去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自己不会允许那场噩梦重演,男人,还是靠不住的,张风是这样,萧岿是这样,遇见了杨勇,本来以为杨勇对自己总算是一心一意了,谁知道,元柔竟然怀孕了,几乎是一个晴天霹雳,元柔怀孕之后,独孤伽罗自然是欣喜异常,元柔也借着自己怀孕这个理由,推掉了照顾自己的责任,于情于理,云昭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反驳之处。
谁知道,杨勇现在对元柔的冷淡是不是在做戏,元柔身后站着的,毕竟是元氏家族这棵大树,而自己什么也没有,一旦自己失去了杨勇对自己的疼爱,那在这吃人的皇宫之中,自己怕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萧钰不能死,一定不能死,萧钰是自己在这个宫中唯一的依靠,起码,现在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勇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为自己太子之位担忧,但无大错,杨坚绝不会轻易废掉太子,引起前朝的动荡,云昭训看的这一点,是难得的清明,眼下,自己能做的,就是尽早给腹中的孩儿争取到一个名分。
杨勇到了杨坚书房门口,却迟疑了,若是这样,那清梨该如何?杨勇想起陈国送来的那方帕子,在书房外徘徊良久,清梨,自己不可能不管,那是自己年少时爱慕过的女子,纯净的真的就如同那梨花一般,送去陈国,更是自己的悔,自己的恨,自己怎能就这样放弃了她?可是,若按照陈月姬的去做,那就置云昭训跟腹中的孩子处于险地,还有——
杨勇心中微微一颤,元柔的腹中也是自己的孩子,清梨与这些,孰轻孰重?
终究还是选择进了杨坚的书房,世间安得双全法?清梨,欠你的,我杨勇下辈子还。
杨坚正在批阅奏折,这两日,与吐谷浑开战,朝中的奏折一下子翻倍的增长,杨坚已经有好几日不曾休息,看见杨勇进来,杨坚头也没抬,问道,“何事?”
杨勇将陈月姬的密信交到杨坚的手中,“父皇,陈国那边已经蠢蠢欲动了。”
杨坚接过杨勇手中的密信,越看脸色越来越阴沉,到最后,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密信拍在桌子上,手上青筋暴起,杨坚怒极反笑,“陈叔宝的主意竟然都打到朕的儿子的身上来了,好一个陈叔宝,朕当真是小看你了。”
杨勇心中一喜,杨坚用的是朕的儿子,而不是太子,这是否就意味着之前杨坚对自己的怀疑已经消失了?毕竟,这放在任何一个人的眼里,都是自己抵制住了陈国的诱惑。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依旧是平静的等着杨坚的决定。
杨坚冷笑道,“勇儿,既然陈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那我们也无需客气,朕要你做一件事。立刻派人去见韩擒虎与贺若弼,在吴州跟庐州招兵,明年这个时候,朕要看到至少一万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