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选择的路,别人从来就无权干涉,谁又能拯救谁?想通了这一层,萧钰不在说些什么,只是默然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你多保重。”
云昭训的手掌轻轻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里面是一个生命在跳动,云昭训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神色,“钰儿,这个孩子,我一定会保住,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我的孩子。”
萧钰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能忘怀么?也是,有哪一个母亲能彻底从失去子女的悲痛中走出,“许清婉已经死了。”萧钰淡淡的说道。
云昭训如遭雷击,不曾想,萧钰当初答应过的事情竟然真的做到了,那个女子,那样精致的一个女子,却是蛇蝎心肠,亲手害死了自己腹中的胎儿,只恨,自己不能手刃,云昭训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滚滚而落,“哈哈哈哈哈哈——”云昭训仰天大笑,泪水早已经模糊了精致的妆容,“害人终害己,许清婉,死的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萧钰只觉得心酸无比。
“萧岿,你终于肯杀那个女人了么?”终究是泣不成声,无力的滑落到地上。
萧钰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打算上前扶起云昭训,只是轻轻的说着一个事实,“萧岿杀许清婉的时候,许清婉已经怀有身孕,过去的就都过去,萧钰希望,今后的云昭训还是当年的刘姝云。”
“钰儿,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是自作自受,我何其无辜,却成了牺牲品。”云昭训眼中的恨意让萧钰心惊。
萧钰给良臻递了一个眼色。良臻急忙上前将云昭训扶起,“云姐姐,你还有身孕,冷静些吧。”
云昭训在良臻的搀扶下,缓缓的从地上起来,右手一只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我一定要保住,他会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大隋的皇长孙,但凡有一丝威胁到我孩儿性命,我必然让他万劫不复。”
被云昭训那样冰冷的目光扫过。萧钰不动声色道,“云姐姐,你多心了。”
“希望如此。”
从云昭训的宫里出来,萧钰长长叹了一口气,“公主为何叹气?”良臻睁大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眸子。好奇的问道。
“良臻,你说时间最难揣测的是什么?”
良臻犹豫半晌,“最难揣测的应该是人心吧。”
“不,是。”萧钰淡淡的说道,“主导着人心。”
良臻依旧是有些疑惑不解,萧钰却不再解释。回头看了一眼云昭训的偏殿,富丽堂皇如同一座巨大的牢笼一般,生生的锁住了一个女子的青春年华。
还未出东宫。却遇见丹杏,丹杏看见萧钰出来,神情很是恭谨的迎了上去,“钰公主,太子妃有请。”
看来今日。这元柔是非要见到自己不可了。萧钰有些头痛的扶额,这是杨勇的家事。自己怎么好掺和进去,丹杏看出萧钰的犹豫,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钰公主恕罪,我家太子妃实在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要与公主商议,还请公主见谅。”
“走吧。”
萧钰刚刚离开,偏殿门口的一片衣角闪过,却是杨勇派来照顾云昭训的宫女绿芽,绿芽本来是伺候在杨勇身边的一等宫女,在云昭训被绑架之后,绿芽就被杨勇亲自指派去照顾云昭训,一则可以显示云昭训在东宫中的重要性,再则,也防止元柔对云昭训心怀叵测。
绿芽回房,云昭训正在拿勺子搅拌元柔送来的那一碗燕窝,燕窝还有些温热,在这大夏天吃正适合,云昭训却一直没有动口,绿芽上前一步,凑在云昭训的耳边,低声道,“钰公主刚出宫门就跟随丹杏走了,看样子是要去太子妃那。”
云昭训的脸上划过一抹恨意,“连她也要背叛我么?”想到之前自己在房中假寐,丹杏来请萧钰前去坐下,当时的萧钰还曾拒绝,让自己的心中还微微感动了一把,谁想到,出了这个门,萧钰竟然立刻就去了太子妃那里,云昭训心中只觉得一片悲凉。
绿芽心中暗惊,又字,莫非这云昭训已经对殿下起了恨意?殿下之前在太子妃房间过了一夜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那一夜,虽然云昭训早早上床,自己一直伺候在侧,却知道云昭训一夜未睡,手心里拿着的是太子之前送给云昭训的那枚玉佩。据说,当初太子在尉迟迥的府上对云昭训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当即就将自己随身所携带的玉佩解下来,赏赐给了云昭训,是云昭训最为珍爱之物,轻易不肯拿出来示人,天亮之后,绿芽在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那枕头早已经湿透,而那枚玉佩也被云昭训生生的给掰断成两截。
“云姑娘身怀皇嗣,一定要保重身体,太医说过,您千万不能动怒。”绿芽恭敬的说道。
云昭训冷冷一笑,“那是自然,这个孩子,我一定会保住。”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他成为那万人之上。只是这后半句,云昭训只能咽到腹中,不与任何人知晓。
元柔早已经备好茶点,萧钰刚刚进来,元柔就迎了上去,轻笑道,“钰公主总算是来了。”
萧钰随元柔坐下,并不多话,端起桌上泡好的清茶,抿了一口,方才道,“不知道太子妃找钰儿来所为何事?”
“之前的事情,多谢你了。”元柔真诚的说道。
萧钰愕然,“这——”
“娘娘已经告诉我了。”元柔淡淡的说道,“我知道,这全是你在背后的帮忙,钰公主,之前的得罪之处是元柔的不懂事,还请钰公主不要计较。”
萧钰这才恍然,没想到独孤伽罗竟然将自己跟独孤伽罗提及杨勇冷落元柔的事情告诉了元柔,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初,自己只不过是想要在独孤伽罗的面前败坏杨勇。杨坚跟独孤伽罗相对于杨勇而言,更宠爱杨广,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自己本来打算的是一点点的腐蚀掉独孤伽罗对杨勇的爱意,想不到,竟然还促成了元柔对自己的感激,实在是意外之喜。“举手之劳而已,太子妃不必放在心上。”萧钰笑道。
“不,钰儿,你不明白,成婚之后的女子若是一直得不到丈夫的宠爱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更何况是身处在太子妃这样的位置,钰儿,你让整个元家都不在尴尬,于情于理,我都要谢谢你。”
萧钰淡淡的笑着没有接话,元柔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来找自己,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感谢这么简单,丹杏所说的重要的事情会是什么?萧钰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答案很快就明了。
元柔低头,眸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眼神一片温柔,这样的眼神,萧钰似曾相识,难道说,元柔——
怎么可能这么快,这才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元柔轻笑道,“钰儿,我有喜了。”
萧钰心中一震,从感情上来说,萧钰很难接受这个现实,毕竟,萧钰在心里或多或少还是站在云昭训那边的,潜意识里,萧钰一直觉得云昭训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自己需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元宵节的那次重逢,纵然云昭训说自己也是故意的,可是,若非自己执意要邀请云昭训去登月楼,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萧钰看着元柔满脸的温柔,心中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勉强笑道,“恭喜太子妃。”
“钰儿,我找你来,只是想要让你知道,这个孩子,我不求别的,只愿他平安长大就好,我不希望与云昭训为敌。”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白,云昭训现在对元柔已经是充满敌意,元柔或许想不到云昭训对自己的恨意,但萧钰却是清楚的,为了破坏元柔与杨勇的成亲,云昭训不惜冒着欺君之罪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闹剧,之后,更是为了将杨勇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用尽了手段。现在,元柔找自己来,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做个中间人,缓解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为什么你不亲自跟云昭训说?”
“你觉得她会相信我么?”
萧钰默然,先不说云昭训,就连萧钰自己,对元柔的这番话也是怀疑的,元柔是元家的嫡女,倘若元柔能够生下男儿,那就是大隋的皇长孙,就算云昭训先生下孩子又能怎样,毕竟元柔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嫡子,这两个字就会是云昭训的孩子一生的阴影。
“钰儿,或许你现在也不相信我,之前我的确很云昭训,甚至想了不少法子要治云昭训于死地,可是,你何曾见我动过手?我是元家的女儿,不甘心自己竟然屈居人下,但自从我知道自己怀上皇嗣之后,就觉得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那些又算的了什么?萧钰,你帮我这一次,我不想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着云昭训会对自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