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发生这样的情况，洛凡又问起凯恩斯的事情，老金也失去了继续做研究的兴趣，干脆跟洛凡说起了凯恩斯这个人：“这个家伙是我十几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我还在圣彼得研究所担任项目主任。凯恩斯是研究所的守卫班班长。其实在圣彼得的时候我们并不是太熟悉。直到十年前，我们的研究室突然受到了攻击……”
“这些攻击来得很突然，事前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在那场战斗中，研究所里的人大部分被杀，只有我与另外几名研究员和两名守卫逃了出来，其中有一名便是凯恩斯……”
“其实凯恩斯是一名退役的特种兵，当时有能力独力逃走，但他没有这样做，他救了我们。然后，我们抢了研究所的一架直升机逃走……”
“正是那场偷袭，我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手臂。但幸运的是，我保住了研究室的大部分资料，然后逃到了51区。”
“凯恩斯也是那时跟着我来到这里的。但跟我不同的是，凯恩斯还有家人。那时候他有一个可爱的十一岁左右女儿，叫凯琳。她是凯恩斯是生命的全部，为了接上她我们冒了很大的险……”
“在刚到51区的前几年，生活得还算平静。凯恩斯找了一份警察的工作，而我则开了这个诊所。凯恩斯的女儿则被他送到了附近的学校读书，几年以后读了高中……”
“三年前，即将要考大学的凯琳出事了……”
“等凯恩斯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就在污水里泡着，里面全是昆虫的恶心幼虫和恶心的垃圾，凯恩斯找到她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肿胀腐烂了……”
“我也不知道凯恩斯当时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还有他是怎么一眼就能认出是自己女儿的尸体的。但他却是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将尸体捞了上来……”
“当凯恩斯将她捞上来翻到正面的时候，他当场就疯了。他杀了一个带他过来的司机，并打光了枪里面所有的子弹。因为凯琳的尸体真的很恐怖……”
“经过检查，凯恩斯发现她生前曾遭到了奸污，而且凶手还残忍地将她开腔破腹，割走了她的乳房，取出了她的心脏……”
“但是，当时的凯恩斯却抱住他女儿的尸体不吃不喝足足坐了三天三夜……”
“凯琳是他唯一的亲人，但她却就这样像一头牲畜一般被人开腔破腹了……”
“三天后，凯恩斯找到了我。他知道rtu是什么东西……”
“最后，我还是给了他rtu的调配型试剂……”
“然后凯恩斯像疯了一样开始寻找杀害他女儿的凶手。”
“学校、酒吧、赌场、妓院；人贩子、酒鬼、赌徒、瘾君子，都是他的调查对象……”
“不久以后，他在地下城有了一个称号……”
“夜魔。”
“传说中白天潜伏，晚上出动的魔鬼……”
“但我却知道，他只是一个疯子。一个只是为了报仇而活着的疯子……”
“开始他只是单纯寻找凶手，但到了后来，他开始憎恨所有觉得与杀害他女儿有关的人。无论是角斗士、狼帮、虎帮、卢卡斯兄弟，他一见到黑帮的人就杀，甚至连他认为是黑帮的人也杀……”
“再到后来，他连身上有沾过血腥味的人也杀，他认为有罪的人也杀。因为这样，有无数次他都几乎死掉……”
“现在，你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你动手了吧？”
老金道。
洛凡点了点头。
说实话，老金的故事讲得一点也不精彩。但故事里的内容听了却叫人毛骨悚然。
他开始明白凯恩斯眼睛里为何像沙漠那样死气沉沉，开始明白他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到底从何而来了。
这是一种源于生无可恋的冷漠，甚至掩盖住他因为女儿被奸杀的愤怒。
洛凡明白过来，外表上无比强大的凯恩斯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人。
他可以想象得到当他发现自己的女儿尸体的那一刻到底有多愤怒，到底有多绝望。
这种绝望是毁灭性的。
它将活着的凯恩斯毁灭了，然后生出一个只为了复仇的行尸走肉的机器。
这台机器没有感情，它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杀：
杀掉谋害了他女儿的凶手，杀掉谋害他女儿的帮凶，杀掉谋害他女儿的帮会，甚至要杀掉有可能会谋害她女儿的人……
这就是凯恩斯。
等了解完凯恩斯这个人以后洛凡也开始明白为何像老金这样的人可以容忍他了。
因为他也是老金的试验品。
换句话来说，他与洛凡是同类——一个同样身具无比力量，身体感官变得异常敏感的超人。
同时他注意到老金话里面的一个细节：rtu调配型试剂。
正是这种试剂让凯恩斯拥有了现在这种能力。
虽然在刚才的接触中，洛凡并没有完全感受出来自己与凯恩斯在力量上面到底有没有绝对差异，但就在技巧上，凯恩斯绝对甩出他几条街。
这也是洛凡不是对手的原因。
关于这一点，洛凡便又问道：“金博士，什么叫rtu调配型试剂？”
老金听到洛凡问这个问题，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太愿意回答。但他最终还是道：“这个试剂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超级人类试剂的一个样本试剂，与其他型号的rtu试剂相比，效力低很多。但有个好处，那就是注射了这个试剂的人存活的时间可以超过五年。具体情况，我说了估计你也听不明白。”
“嗯。”
洛凡点了点头。
见到老金不太想具体解释的样子。洛凡便没有追问下去。
“那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你受了伤，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会透支你的生命力，最好还是休息一下。我让小金带你到休息的地方。这段时间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去，其他问题你不用担心。”
“谢谢博士。”
洛凡道。
“不用。”
老金道。
然后他又叫来小金，让小金带着洛凡到了休息区，并找了一个房间安置他。
洛凡放心不下洛丽，又先去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呼吸平稳熟睡的样子才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回到房间，洛凡躺在床上。
他试着闭起眼睛试图让自己休息一下，但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他的脑中还盘旋着刚才老金说过的话，脑中不断闪过凯恩斯捞起她女儿尸体的那一幕。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他却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情况：
恶臭堆满垃圾臭水沟……
腐烂肿胀的尸体……
花季少女……
愤怒绝望的父亲……
想着，想着，他的拳头开始紧握了起来。
他开始想象当这种情况发生在他身上时候的情形。
跟凯恩斯差不多，凯恩斯的女儿凯琳是一个即将考大学的少女，而自己也有一个即将考大学的妹妹。
他不知道凯琳长得怎么样，但他妹妹却很漂亮。
在地下城里，对女人来说，美丽是一种原罪。
这种原罪，洛丽有，凯琳也有。
正是这种原罪，让凯琳遭到了原本不应该发生的悲剧，也让洛丽遭到了雅尼克的觊觎。
她们两个的遭遇从本质来说是一样的。
换句话来说，洛丽也有可能发生凯琳这样的事。
但与凯琳不同的是，洛丽足够幸运。在她将这种美丽展现出来的时候，她刚好有一个变得强大的哥哥。是洛凡的出手及时救了她。
但这种情况随着洛丽年纪的逐渐增长，她的美丽越发耀眼的时候，还会有更多。到时候，洛凡还在不在就不可而知了。
他开始考虑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不在了，洛丽又没有考上地面上的大学，怎么办？
凯琳身上发生的情况开始像一个梦魇一般将洛凡迷住。
洛凡简直不能想象如果凯恩斯的情况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会怎样。
他绝对相信，自己也一定会发疯的，甚至还会比凯恩斯更疯狂也不一定。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自己的下场绝对比起凯恩斯更惨。
因为表面上凯恩斯还是一个警察，他白天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查，然后晚上才发疯。
但他自己呢？
要关系没关系，要经验没经验，要装备没有装备。除了一副强大的身体，他一无所有。
这样的情况下，他发起疯来只有一个死字。甚至最最后连害了洛丽的凶手也未必能查得出来……
这样的假设让他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一种恐惧的情绪在他心底迅速生根发芽，然后长成了参天大树。
“不，不，不……”
“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洛凡心里面叫道。
但他却知道，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相反，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到了此时他才发现，洛丽长得太漂亮也是一种错误。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洛丽是一个人人也看不上的丑女，那她这样一生倒可能安稳一些。
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要怎样才能解决：
难道让洛丽将自己毁容？
洛凡皱着眉头想。
不，这太疯狂了。而且他也不舍不得。
洛凡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个无稽的念头。
难道让费恩照顾她？
不！
费恩这家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而且他的实力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肯定束手无策。
洛凡又否决了这样的想法。
但到底要怎么样才好呢？
躺在床上的洛凡猛地睁大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然后，他脑中闪过了凯恩斯的样子。
一个疯狂的念头开始在他的脑中出现了。
这个念头开始只是一撮小火苗，但很快就变成了滔天火海，怎样也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