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莲和湘玉抱怨,不知道大哥发什么疯,最近喜欢吃上了自己做的莲蓉酥,每天都自己颠颠的来取,湘莲想大哥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看书,便每日派小丫鬟去给他送。
除了莲蓉酥,湘莲又做了其他味道的糕点一并放在食盒里,苏重秉还让丫鬟送来小纸条,写着味道甚好,湘莲哭笑不得。
湘玉道:“大哥平时没见多喜欢吃甜食,怎的转性了?难不成是读书魔怔了?”
湘莲一怔,差点哭出来:“我的莲蓉酥可是清清白白的,不怪我。”
湘玉看湘莲沮丧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五姐姐你放心,老爷太太又不会吃了你,我看其中有古怪。”
实践出真知,湘玉自己溜去了前院,也没带着丫鬟,湘莲那刚把莲蓉酥送去,她躲在门口侧耳听,苏重秉吩咐人:“把这食盒送去寇府。”
湘玉攥了攥拳头,感情他是送人的啊。
湘玉大摇大摆的进了书房,苏重秉面上一怔,挥手让小厮下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湘玉指了指小厮的背影:“我和五姐姐还纳闷,大哥怎么每日吃上莲蓉酥了,你怎么能送给外人?”
苏重秉不以为意:“文辉喜欢吃,我答应送他七日。”
湘玉说道:“怕是没这么简单吧,是不是他答应了大哥的什么条件。”
苏重秉揉了一下湘玉的发髻:“还是玉姐儿聪明,文辉说把那盏云纹灯给我。”
湘玉:“……”
寇家和苏家关系也很亲厚,年节下都会走动,寇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和湘玉年纪倒是相仿,不过因为常年住在庵里,所以没见几面。
湘玉想了想:“大哥这到底是五姐姐亲手做的,下次别轻易给外人了。”苏重秉满口答应:“我知道了。”
湘玉去过一次,第二天苏重秉没再来要,她得意洋洋的跟湘莲邀功:“还是我厉害吧。”
湘莲咽了口唾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刚好是第七天。”
湘玉满脸黑线,这个大哥……
冯氏的胎已经八个月了,她现在行动都困难,跟抱了大西瓜似的,大夫每个月都来诊脉,每次都是胎象很好,湘玉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古人医疗水平低下,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上走一遭,加上曹姨娘难产早亡,越临近产期,湘玉就越觉得揪心,祈求着冯氏能度过这一关。
冯氏自己倒没担心这个,为母则强,胎儿很调皮,常蹬蹬的踹冯氏的肚皮,湘玉赶上,冯氏便会攥着湘玉、湘琪的手,放在肚子上:“小弟弟又调皮了。”
这样美好的时刻,存在每一天当中,离乡试还有四十多天的时候,冯氏早产了。
当时冯氏已经怀孕九个月零两天,九个月的胎儿发育基本完好,只要生产不出岔子,应该无事。
说起早产,还是怪冯氏自己大意,她平日里常走动,说免得生产时艰难,府里的花园繁花似锦,她带着赵妈妈和两个丫鬟,去了花园,赶上花园浇水的婆子刚给花浇水,一些水溅到了石子路上,上面都是一颗颗的小石头,冯氏没看到,一个趔趄,赵妈妈手疾眼快,身子歪着挡了一下,当了冯氏的肉垫。
饶是这样,冯氏也动了胎气,捂着肚子喊疼。
赵妈妈忙让丫鬟去准备,冯氏怀胎九个月,稳婆早就住进了府里,就在耳房住,方便随时召唤。
赵妈妈扶着冯氏去了待产的屋子,并让人通知了苏鸿良,湘玉闻讯赶了过来,和曹姨娘那次似的,正院乌泱泱站了一群人。
赵妈妈把人都赶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呢,大家伙都回院子罢,等有了好消息让丫鬟们挨个通知。”
两个姨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韩姨娘咬咬嘴唇:“那便有劳赵妈妈了。”
韩芳姨娘牵着手往外走,韩姨娘瞥见了湘莲,一把拽住她:“跟我走吧,一会儿也得轰你,小姑娘别添乱。”
韩姨娘力气大,湘莲看看湘玉,湘玉招招手:“听韩姨娘的话,你先走。”
赵妈妈赶走了其他人,可湘玉却死活不走,赵妈妈好劝歹劝,还拉出了汤嬷嬷:“玉姐儿听话,带着湘琪先回你院子。”
湘琪抱着湘玉大腿,脸上红晕满满::“太太是病了吗?疼的直哼哼,我去给太太吹吹。”湘玉挺挺身子:“我哪也不去,我答应不添乱,我就在廊下坐着。”
赵妈妈知道七小姐主意大,摇摇头叮嘱道:“玉姐儿去东廊的厢房里坐着,外面晒得慌,再者生孩子生一天的都有,你总站着也不像话,回头太太要怪罪了。”
湘玉知道赵妈妈说的也是实情,便抱着湘琪去了厢房,厢房一直没人住,可是每天都有小丫鬟打扫,所以十分干净整洁。
屋子的西侧有个拔步床,床的右边是一套黄花梨桌椅,听说这个屋子,是前任知府的二小姐住的。家具还是以前的陈设,擦拭的一尘不染。
湘玉和湘琪并排坐在床上,湘琪靠在湘玉的肩头:“七姐,以后有了小弟弟,太太是真的不会喜欢我了吗?”
湘玉蹙眉,湘琪一个小女娃,怎么问这些,她耐心的问:“湘琪怎么这么说?是谁告诉你的?”
湘琪天真的仰仰小脸:“是我奶娘说的,她说我要多讨好太太,这样才能吃得好穿得好,才能有地位。”
真是反了天了,奶娘好的不教,竟教小姐小小年纪虚情争宠!
湘琪这个奶娘,从湘琪出生便开始照看,曹姨娘死后,冯氏也没预备换人,湘琪都习惯了,乍的换了别人,也怕小姐哭闹。
奶娘忐忑了好久,冯氏也知道,还特地叫到身边好言宽慰,说其他不用考虑,只要用心照顾小姐,自有她的好处。
这些湘玉也都知情,冯氏还感叹过,说湘琪没了生母,身边就奶娘一个熟悉的人了。湘琪的奶娘姓连,相公是乡下的庄稼汉,前几年兄长挣了些钱,搬到城里住,等连奶娘生了孩子,正好赶上苏府招奶娘,看她长的周正,脸色白皙,谈吐也不露怯,就聘了她做了湘琪的奶娘。
这几年连奶娘照顾湘琪也算尽心,几下相安无事,等曹姨娘一没,湘琪抱到正房这里,奶娘就起了其他的心思。
她在府里这几年,平时回家日子很少,后来发现相公在外面有了相好,还要抬进门当姨娘,不过就是乡下的泥腿子,有朝一日进了城,就妄想享受齐人之福了,也不照照镜子!
连奶娘气的摔了家里所有的物件,她在苏府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钱,苏府的规矩,嫡子嫡女的奶娘,是每月二两银子,像湘琪这种庶女,奶娘每月一两银子,另外每日还有猪肉八两、鲜菜一斤、粗盐四钱、稻米等等。
奶娘在府里的位置比一般的下人要高,毕竟是要伺候小姐少爷的,尤其是吃食上从不马虎,连奶娘进府姨娘多,腰身足足胖了一圈。
也是因为这样,她相公更嫌弃她了,说什么成亲前的纤纤细腰再也没了,女人变胖,还不是因为生了孩子?
对于相公的变脸,连奶娘伤心过,可随后就看开了,哪个男人不风流,好在她家男人手里没钱,要纳的那个女人也是一个穷苦出身,任她拿捏。
夫妻间没了恩爱相随,连姨娘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湘琪的身上,这个孩子,可是关系着她所有的荣华富贵。
人只要想的一多,心思也就大了,欲壑难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