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刚才赵掌柜尝过了,其他人还没喝过呢。”酒馆掌柜笑吟吟的看着赵雪,道:“不如把这酒端出来,给大家都分一点,让大伙儿都沾沾赵掌柜的喜气。”
这小气的酒馆老板,这一坛做奖励的酒还想着她贡献,赵雪心里犯着嘀咕,可见其他人都瞧着她手边上的酒坛子上看。这比赛没开始前,酒馆掌柜就说了,他制出一种美酒,这种酒比以往他店里卖的所有酒都要强。
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赵雪还是把酒贡献出来了,底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的酒,要是她还执意带走,也显得太小气了。
酒馆掌柜见赵雪应允,就让伙计拿出好多小杯子来,给在场的每个观众都发了一杯新酒。赵雪见其他人都喝的那么开心,心想着,这酒贡献出来也有些价值,这就叫与人同乐吧。
赵雪真这么自我安慰时,酒馆掌柜又端出一坛子酒交给赵雪道:“这坛子酒赵掌柜收着,刚才我和赵掌柜说着玩的,拼了那么多酒,这是赵掌柜应得的。”
赵雪也不客气,这酒的确让她回想起不少往事,既然酒馆掌柜都舍得再给她一坛子酒了,她为什么不拿着?
赵雪刚拿那坛子酒,宁燕就跑到她身边,道:“嫂子,我们回家去吧,我瞧你喝了不少酒,回去好好休息会儿。”
“不急着回去。”赵雪把腰上的钥匙取下来给宁燕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再走会儿。”
“走什么走啊?”宁燕有些着急的说道:“这大晚上的,你喝了酒到处乱逛,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晚阳县哪有那么多坏人。”赵雪哈哈一笑,道:“再说,中秋节快到了,坏人也回家过中秋去了。”
“那我和你一道去。”宁燕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用不着。你先回家去。”赵雪拍了拍手上的酒坛子,她想出去散散心,一个人走的那种,带上宁燕反而逛的不痛快。
再说,带上她做什么?她又不会喝酒,这酒度数并不高,喝不醉她。
赵雪说了好一番话,才说服了宁燕,让一个人回家。看着手上的酒坛,赵雪想找个地方慢慢独享着。
“掌柜的。借一只碗。”赵雪拿起刚才自己喝的碗朝酒馆掌柜晃了晃,拍了拍宁燕的头,嘱咐她好好在家待着。不要四处找她,然后拎着碗和酒坛子离开了。
看着街上稀稀疏疏游走的人,赵雪一时间不知去哪儿才好,要是随便找个地方喝酒赏月,那也显得太豪放了。喝酒除了酒好之外。喝酒的地点意境也是很重要的。
不知不觉,赵雪就走到了斜月桥,吹着凉风看着幽暗发亮的河水,赵雪终于想到一个喝酒的好地方。她要去仁济桥,比起斜月桥,仁济桥的历史算是旧的了。
那古桥也有一个故事。据说晚阳县以前有个财主,他有很多钱却很小气,从来不肯拿钱救济穷人。有一天。他最疼爱的小儿子生了场大病,他四处求医也没能救好小儿子。直到一个江湖郎中出现,和财主说,要想你儿子病好,你得大方些拨款救济穷人才行。
财主照着郎中说的话做。他儿子的病果然好了。通过这次的事,这财主也悟到。钱财多是身外物,捐一些出来救济穷人广结善缘才重要。此后,这位财主变得大方慷慨,这桥就是他出钱修的,为了铭记这次教训,这桥取名为仁济桥。
这仁济桥和斜月桥隔得不远,因为斜月桥离集市近,灯笼也常挂着照的路亮,大多数人都选择走斜月桥,那座平凡的古桥反而被人遗忘忽略了。
赵雪拎着酒坛去了仁济桥,如她所想,桥上只有两三个路过的行人,显得格外清冷。
赵雪把酒碗放在桥墩上,拿起酒坛就往酒碗里注酒。看着天空中高悬的月亮,赵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都说月圆人团圆,她这辈子,只怕都不能再和前世的家人相聚了吧。
赵雪端着手中的酒坛子继续倒酒喝,她不是个容易伤感的人,只是中秋佳节将至,看着别人和和美美一家人团聚,以前家人朋友不自觉就浮现在她脑海里。
“要是这世上真有神仙就好了。”赵雪想起仁济桥的故事,明知这故事是人瞎传的,她还是忍不住要相信。
“这世上哪有神仙?”宁长乐还未走过来,赵雪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怎么也在这儿?”赵雪看着宁长乐手中的酒坛,冲他招了招手,道:“来,我们一起喝酒,刚才拼酒还没拼尽兴。”
宁长乐见赵雪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喝醉。刚才赵雪拎着酒离开,宁燕就吩咐自己跟过来看看,她担心赵雪喝多了酒一个人瞎逛会出事。
赵雪赢了比赛后,找酒馆掌柜要碗一个人离开,宁长乐就觉得不大妥当。醉仙居的桃花酒他以前也喝过,当时一口气喝了大半坛,结果第二天愣是睡了一早上才醒过来。这不同的酒不同的人喝了反应不同,他见赵雪潇洒的拿着酒坛离开了,也说不准她又没有醉意。
要是赵雪走到半路酒劲上来,在路上昏睡都是有可能的。
宁长乐走到赵雪身边,不知是该劝她早些回去好,还是任由她在这儿饮酒比较好。
这酒喝到兴头上,不断被人说你喝醉了,别喝了是一件让人很不愉快的事。这些话说出去还有相反的效果,要是那人真有了醉意,他会和你反着干,越不让喝越喝。有的人性子上来了,撒泼哭闹的情况都可能发生。
宁长乐还在那儿犹豫,却见赵雪已经接过他手上的酒,然后目光明亮的看着他。
宁长乐不自觉撇过头去,他受不住别人用这样渴望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尤其在两人都相熟的情况下。现在赵雪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闪着希冀的光,他的心都比往常跳的要快。
这种感觉宁长乐以前并没有体验过,他只觉得自己不该再这样看着赵雪。她这样望着自己,肯定有什么要求要说。
“你等下要去哪儿?”赵雪摸着手上的酒坛,顺口问道:“待会儿要回武馆吗?从宝兴武馆回去并不是走这条路啊。”
宁长乐见赵雪忽然问到这个问题,他想起来找赵雪之前,宁燕再三嘱咐自己,不要让赵雪知道自己是被宁燕喊来看她的,于是换了套说辞,道:“我酒喝的有些多了,出来走走吹吹风,等清醒些再回武馆去。”
“你还要回武馆啊。”赵雪有些可惜的看着宁长乐,道:“武馆里那么多人,你这坛子酒带回去肯定要被他们分了,你自己捞不到酒喝,今天这赛就白比了。”
宁长乐见赵雪说的这么直接坦率,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不然怎么办呢?难不成我还把这酒藏起来,等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喝?”
“这样也不好。”赵雪摇了摇头,道:“他们都看着你赢了一坛子酒,要是你把酒藏起来,以后偷着喝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会说你小气的。”
“我有一个好主意。”赵雪笑吟吟的看着宁长乐,道:“既能让你喝到这酒,也不会被他们说。”
宁长乐沉默的看着赵雪,等着她继续说那个好主意,却见赵雪猛地一开,把酒坛子上封盖的泥土盖子给掀了下来。
“现在把它喝掉,就不会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赵雪说完,又把酒坛子赛回到宁长乐手中,道:“我们一起喝酒吧,不把这些酒喝掉,就不回去。”
宁长乐没看手中的酒,而是仔细观察着赵雪。赵雪说话语速平稳,说话做事却有些像喝醉了。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赵雪皱眉看着宁长乐,宁长乐并不会隐藏心思,他想什么赵雪也能猜到一二:“我没喝醉,我只是想找个伴儿一起喝酒罢了。你要真心疼这坛子美人醉,我明天还你一坛就是了。”
“嫂子怎么知道这酒是美人醉?”宁长乐道:“酒馆掌柜没和我们说啊,我拿着这坛子酒,都不知道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
赵雪朝四周看了下,才道:“我刚才打开酒坛子时闻到里头的香味了,我们之前才喝了美人醉,这酒的味道我记得。”
赵雪这话却是撒了谎的,她刚才端着酒坛子的时候,用手在酒坛子上摸索了会儿,那凹凸的字体,写的就是美人醉三个大字。
赵雪只想找个人爽快答应下来,能陪她喝一会儿酒。可不想宁长乐再问东问西的,一会儿问这酒坛子上的字她怎么认得,她又是怎么学会写字的。
宁长乐没太怀疑赵雪的说法,他见赵雪端起她今天赢来放在地上的那坛子酒,对自己道:“这酒我们交换着喝,两种酒一道喝才有意思。”
赵雪说完这话,才意识到宁长乐并没有带酒碗来。赵雪仔细想了下,她还是觉得美人醉的滋味更好些,这提纯过的酒她刚喝着勾起许多以前的回忆,越喝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喝酒图的就是一快乐,这伤心断肠的酒,她可不愿意多喝。
想到这儿,赵雪就起了和宁长乐换酒喝的心思。这酒是赢了所有人才能拿到的,比起宁长乐那坛子美人醉,应该更珍贵些。和宁长乐交换,他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