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见布庄掌柜一脸烦恼的样子,看来今天这契约是定不成了。
可她还打算今天把契约签好就找人把桥头铺子那儿的桌椅搬过来啊。
她两头谈着,时间都掐的好好的,这布庄掌柜又喊她过两天再来谈,那些桌椅又该怎么办?难道又要到桥头铺子那儿和那儿的老板说桌椅再在那儿放两天?
或者她现在可以和这布庄掌柜说,先把桌椅放在店铺里,让他把店铺门打开?只是这布庄掌柜现在脸色很难看,和他说这事他未必会搭理。
赵雪在一旁看着,只见两个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在那儿争吵着,刚才想事那一会儿赵雪听到他们在说谁偷了银子的事,再看布庄掌柜那黑的可以当炭笔用的脸,看来那倒霉的失主就是布庄掌柜了。
之前店里伙计说布庄掌柜去取账了,刚取来的银钱就丢了,换谁心情都不会太好。赵雪也能理解布庄掌柜的心情,可她现在不太想走,不只是她,布庄外也聚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那两个男子都说银子是对方偷的,他们都看到了。布庄掌柜站在一旁看着直叹气,旁边看热闹的人吆喝着要送官。
“你们俩不管是谁把银子偷了,给我拿出来就好。”布庄掌柜沉着一张脸,道:“只要银子回来了,我就不再追究这事。”
“柏老板,真不是我偷的。”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指着那身形矮小看起来有些缩头缩脑的男子,道:“是他偷的,我亲眼看到的。我刚说是他偷了银子,他就反咬说是我偷的。”
布庄掌柜想起当时的情景,他从朱府收了银子回来,正好看到有人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他这人没其他爱好。就爱看看杂耍表演,就停下来看了会儿。
看杂耍的人多,一开始布庄掌柜还记得捂着身边的荷包,可看到精彩处他忍不住鼓起了掌。看的正入迷时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手往腰间一摸,那荷包被人偷走了。
荷包不在,他第一反应就是遇贼了,遇到贼他当时就喊了起来。而在他大喊的同时,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指着个子矮小的男子说,是他偷了自己的银子。
矮个男子也指着身材高大的男子说是看到是他偷的银子。他们俩互相指正着。布庄掌柜脑子里空空的,只能听着他们吵。
他们都说对方偷了银子,那肯定有一个人说了谎。布庄掌柜没法子。只能把他们俩都带回来。当时他们吵得太激烈,所有人都围着他们看,布庄掌柜注意力全都放在他们身上。
可回来的路上他就在想,要是他们都撒了谎那该怎么办?真正偷银子的人早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跑掉了。
矮个男子瞪着眼看着身材高大的男子,道:“明明是你偷的。你看着我指着你就说是我偷的。”
新一轮争辩又一次开始,布庄掌柜觉得更加头疼了,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年近四十的样子,脸上抹了脂粉显得很白,只是她脸上不带一丝笑。冷着脸的样子让围观的人不自觉的给她让了一条路。
这位夫人气场很强啊,赵雪见她走到布庄掌柜身边,掌柜唯唯诺诺的看着她。小声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能让布庄掌柜这样解释的估计也只有一个人了,赵雪看着女子身上剪裁得体的衣裙,猜这应该就是布庄掌柜的夫人——阮娘子。
赵雪和布庄掌柜谈生意的时候,阮娘子都不在铺子里。还是布庄掌柜提起,她才知道他的夫人是个裁缝。专门给人裁剪衣服。
当时赵雪就觉得布庄掌柜很有眼光,他开布庄娘子是裁缝。夫妻搭配。合作不累,来这店的客人也方便,要是自己会裁剪衣服就自己裁剪,要是自己不会的就请阮娘子帮着做,指不定还能打个折少算点钱。
“你们俩都说银子是对方偷的?”阮娘子神情冷淡的走到那一高一矮两男子身边,道:“那荷包肯定在你们俩其中一个身上。”
那两个男子都有些怕阮娘子,她走过来他们没敢吭声。
“这样吧,你们跟我相公到后院去。”阮娘子道:“把衣服脱了,银子在哪个身上就能知道了。”
“我不去。”两个男子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银子就在你们俩其中一个的身上。”阮娘子道:“只有搜身,才能知道银子在哪儿。”
“凭什么搜我的身。”身材高大的男子大声说道:“银子是他偷的,你搜我的身做什么,要搜就搜他。”
“搜他身。”身材矮小的男子道:“我没偷银子你们搜我的身,那就说我是贼了,我不干。”
那两个男子又吵了起来,阮娘子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俩。他们不能随便搜别人的身,要找回银子,除了让他们脱下衣服证明银子不在他们那儿就只有送官了。
阮娘子走到柏掌柜身边道:“这事闹成这样,只有送官了。”
“那就送官吧。”柏掌柜也很无奈,其实他很不想去县衙。百姓都是怕官的,能不见官私了是最好的,可这两人都不合作。
“走,去县衙。”身形高大的男子大声赞成着,那矮小个儿的男子也附和着要去见县官。
县衙离这儿有一段路,一个来回再加上审案该走的流程……只怕今天是白过来一趟了。
赵雪这般想着刚准备出门,就见高个男子和身材矮小的男子扭打起来。本来准备去县衙看热闹的人全回来了,他们堵在大门口赵雪想出去都困难。
就在此时,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句:“柏掌柜,这是不是你的钱袋?”
柏掌柜赶忙走上前,只见一个墨蓝色的钱袋掉在地上,柏掌柜将钱袋捡起来打开,只见一张十两的银票还有几块碎银子都在里面。
“找到了。”柏掌柜将钱袋紧紧的握在手里,满是感激的看着外面的蓝天。
“掌柜的,别谢天了。”赵雪走到柏掌柜身边,道:“把他们俩拉开,再打就该出事了。”
“两位好汉,别打了。”柏掌柜走到两个男子身边道:“钱袋找到了,两位都是清白的,都可以离开了。”
“混蛋,你说离开就可以离开啊。”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满脸愤懑的看着柏掌柜,道:“你不说到底是谁偷了银子,老子白给你背这个黑锅啊。”
“就是,这事不说清楚,掌柜的你这生意也不用做了。”身材矮小的男子放开拉住身材高大男子的衣襟,往店铺门口一坐道:“这事没完!今天必须说个明白。”
柏掌柜只觉得头疼,早知如此,他一开始就不把这两祖宗往店铺里带直接往县衙送了。这样县令直接搜他们的身,是谁偷的不是谁偷的,在县衙走一趟就明白了。到时候顶多送些谢礼给县令,该回来的还是会回来的。
现在可成无头公案了,要是现在再把这两祖宗送县衙,且不说案子一时半会儿断不出来,他还可能会被日日被传上公堂。
身材高大的男子也往门槛那儿一坐,柏掌柜苦着一脸看着阮娘子,道:“夫人,你说这事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阮娘子也觉得头疼,她朝四周的人看了会儿,道: “要不问一问,有没有人看到那钱袋是从谁身上掉下来的。”
刚才场面太混乱,钱袋掉下来之后才有人发现。人群里有人开始嚷嚷,说是矮个子丢的钱袋,那矮个子男子瞪着眼道:“秃顶的,你说话要摸着自己的良心。这钱袋要不是老子偷的,你祖宗十八代的坟都要被人挖了。”
那头发有些稀疏的男子都要冲上来打矮个子男子了,柏掌柜赶紧拦着,这些人是嫌现在还不够乱是吧。
矮个子男子站起身道:“你不是说钱袋是从老子这儿掉出来的吗,那你担心你家祖坟干什么?你敢不敢发誓,你刚才要没看见钱袋是从老子这儿掉出来的,你就折寿十年。”
“用不是我偷的钱袋,我才不发誓呢。”那发顶有些稀疏的男子这般说着,柏掌柜低声问他是不是真看见钱袋从矮个子那儿掉出来,可他又不确定了。
又有人说钱袋是高个子偷的,高个儿男子倒没诅咒人祖宗十八代,他直接冲上去就要打人。
柏掌柜只觉世界都黑暗了,他好悔啊,没事看什么杂耍。现在银子回来了,麻烦也来了。
“就没人看见那钱袋是从哪儿掉出来的吗?”柏掌柜哀求的看着众人,大家都摇着头不能给出准确答案。
赵雪走到阮娘子身边道:“阮娘子,也许我能帮你们。”
阮娘子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赵雪:“小娘子,你看见钱袋是从谁身上掉下来了?”
“要是你能把他们俩弄到后堂,我应该就能找出是谁偷的钱袋。”赵雪笑道:“只是,我不能打包票一定能把人找出来,但信我总比现在这样僵持着好。”
“要是你找不出来人怎么办?”阮娘子还有疑虑,她有些怀疑的看着赵雪,道:“我为什么要信你?”
“要知道帮人就是帮自己。”赵雪叹了口气道:“这种事闹起来就没完,我还想早些把你家对门那店面租下来,把他们弄到后院总比在前面让人看热闹要好吧。”
阮娘子觉得赵雪说的有道理,这两个人坐在店门口闹,外面的人再一扇动,指不定真闹到县衙那儿。到时候可真就麻烦了,把他们请到后院,也许这事还能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