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挪威,斯德哥尔摩音乐厅内,上下两层观众席上已坐满了前来观礼的嘉宾。
此时此刻,能坐在这里的,无不是王室贵族、学术泰斗。
其中贵中之贵的,自是主/席台右侧仪态端方的几位瑞典王室成员。今日的典礼为世界瞩目,亦将载入史册。即便是王族,也拿出了百分之百的重视和尊重。
而在王族之中,最抢眼的,当属挪威最小的公主埃莉卡殿下了。殿下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色长裙,裙角纹着细致的挪威国花欧石楠,整个人宛如传说中优雅夺目的美人鱼,漂亮得像在发光。
可小殿下对于自己的美丽却似乎并不关注,她那双如同上好猫眼石般的清澈双瞳正紧紧地盯着颁奖台,那专注的神情足以让所有得见的男人生出妒忌来——究竟是谁,能有这样的魔力,竟让这位公主倾以如此关注?
然而,无论是在场的人还是电视机前收看着转播的人,在顺着殿下的目光看到了那位被她如此注目的人后,却都不由得打心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理解——实在是因为,台上这位正在发表获奖感言的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带给这个世界以狂热的。
如同每一个童话中的王子般,那人有着一头淡金色的短发,发质纤细柔软,在光照下泛着温和的光泽。发及眉端,浅尝辄止,露出他那双形状完美的弦月眉。眉毛温顺蜿蜒,延伸到他微微翘/起的眼尾。因混血而略显深邃的蓝色眼眸如触摸不到尽头的海洋,带着海水清凉的柔和,又似乎在酝酿着难以预料的惊涛骇浪。
他平静地回望着台下各异的眼光,面容柔和,薄唇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我想在遗传学方面做的,并非今日所得能悉数概括,然而今日所得到的所有鼓励与支持,却将给予我探索广袤世界的无限勇气!”
“我感谢那些给我自信的顺境,也感谢那些曾带给我困惑与苦恼的谜团,正如我感谢所有或是支持或是蔑视我的人。”
“毕竟科学,不会因情感而曲折,却会因理智而永恒。”
他敛眸正色,似乎正在透过这个会场,望向全世界鼓励着他的人,又像是正在望向他所向往的未知和谜团——
“惟愿科学大业,万古长青!”
台下掌声雷动,就连见惯了优秀人物的国王和王后亦是眼含赞许。这个孩子,更像是一个正要荣登王位的王子,而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者,虽然,他在他的领域里确已称王。
四年一度的帕特里克奖是科学领域最高的奖项之一,每年在瑞典挪威举行颁奖典礼,由挪威国王亲自颁奖。
作为一个遗传学学者,能得到这个奖无疑是最高的肯定,更何况这个得奖之人还是个如此英俊年轻的青年。
几乎是颁奖典礼刚刚结束,那位青年的身边就围满了人。虽然科学领域的学者大都严肃古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于一位少年英才不好奇——这也正是高斯大魔王的传说能够在数学界不断流传的原因。
从容地应对着身旁或审视、或崇拜、或单纯好奇的目光,青年的面上始终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他的眼光依旧温柔而平和,未因年少得志而染上一丝一毫的高傲。
无论是外貌,才华,还是品性,这人都当属当世的佼佼者,在很多人看来,他简直是完美的!
只是完美者多有遗憾,他身边的很多人都知道,早在颁奖仪式刚开始时,这位才俊就已经告知了王室和组委会,他家里有位亲人发生了不幸,他必须在典礼结束后赶回家里去。
生离死别,人之大恸。
可是即便是发生了如此沉痛的事情,他们也未从这位青年的身上看到一点被命运压制的怯懦,他依然保持着淡定自若的风度,礼节得当,虽然他略显焦急的眼眸中正透露着他内心中的不平静。
礼貌地向王室及围在身边的各位学者一一告别后,青年终于暗暗地松了口气。
应付王室和学者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事情之一了,即便穿越了多少次都无法习惯啊!
在使者礼貌地引领下,青年一路穿梭,终于到达了会场外指定的出口。直到看到了熟悉的车和人,他一直波澜微动的湖蓝色眼眸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朝侍者微微颔首,示意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后,青年的眼中盈起了真正的笑意,只是当他要加快脚步上车时,身后一声甜美的呼唤却使他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adriel!”
青年略有些疑惑地转身望了回去。在他身后,小公主埃莉卡正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行到他面前来。她似乎跑的很急,鼻尖上都带了汗珠,然而这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她还是挪威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面对着这样的埃莉卡,青年的嘴角不由带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行了个绅士礼:“殿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虽然冲过来的时候勇气满满,但是真的到了这人面前后,小公主却有了些许的胆怯。虽然出于礼仪,她和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但是这距离也足够她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每一个小细节了。
他长得真帅啊!离近了一看真是更帅了!他的睫毛怎么那么长,还有那双眼睛,漂亮极了,神话中的波塞冬是不是就长他这个样子呢?
眼见着那人因为她的沉默而带上了一点疑惑,本就紧张的小公主更紧张了,她强压下自己的紧张和胆怯,努力用皇家的礼仪支撑着自己,期冀自己的心意不要显得太过于明显:“adriel,您今天的致辞真完美!”
青年回之以礼貌的感谢:“谢谢您的称赞,殿下,这是我的荣幸。”
沉默了一瞬,小公主的脸微不可查的红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您呢?呃,我是说,您的演讲让我对遗传学方面的知识也有了兴趣,不知道还能不能”她的声音没有底气地低了下去,“还能不能再见到您好向您请教”
青年笑了,这笑容突然,如桃花初绽,晃得小公主的脸更红了。她看见他微微俯下/身,稍稍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柔和道:“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的殿下。因为能遇见您是上帝的恩赐,而我,一直被上帝眷顾着。”
“你撩妹的手段又提高了啊!”
宽敞的房车里,只坐了两个人。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青年正一脸冷漠的看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籍,对正在开车之人的调侃充耳不闻。
调侃的那个人看他这幅模样,心中也在暗暗打鼓,这人虽说无人的时候全不像面对大众时那般亲切温和,但是像现在这样冰冷沉默的情况也是很少见的,难不成他真的在为那位过世的远方姑妈伤心?可是他和那位姑妈根本都没怎么见过面吧?!
“温辞?这个人死不能”
“不是因为那个。”温辞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我只是有点累。”
和人交往真是太消耗能量了,他觉得甚至比上战场都要累。
深吸了口,心绪稍微平稳了些的温辞看向了司机位的那个人——他这一世从小长大的好哥们兼保镖,秋昊天。
“那位姑妈的葬礼,让我什么时候去?”
见他终于开始恢复正常了,秋昊天松了口气:“按照国内的习俗,后天办葬礼,所以你明天就得赶回去。”
“恩。”
虽说他与这位姑妈实在不算熟识,但毕竟血浓于水,突然得知一位亲人的离世确实让人难免伤感。
“对了,温辞”从后视镜看了看又开始走神的温辞,秋昊天有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听说”
“恩?”
“听说你那位姑妈,除你父亲和你外无亲无故,所以虽然你父亲年少时就离家出了国,但貌似,她还是把遗产留给了你们俩”
秋昊天一直在偷瞄温辞的神色,果不其然,眼睛开始发光了。
温辞的父亲是一位学者,现任常青藤著名大学遗传学教授,温辞算是标准的子承父业。而温辞的母亲则是一位法国美人,是刚刚隐退的一位传说级影后,温辞的长相更偏向于这位美丽温柔的夫人。
按理说,这样的父母和家庭,温辞本不应该对于金钱有什么执念的。
但谁让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穿越过很多世的旅人呢。已经记不清开始穿越时的世界了,漫长的岁月让他看到了太多风景,他当过商人,当过画家,当过明星,甚至当过皇室——他那无可挑剔的礼仪,正来自于那一世家族的苛刻教育。
只是,除了这些光鲜亮丽的人生外,他自然也体会过悲惨的人生。
他当过流浪汉,当过孤儿,不止一次面临过濒临饿死的境地,也曾因探险迷路被困山谷,连水都喝不到。
正因为体会过这种恐怖,所以他才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