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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6章 嘴欠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风波院,杨晴没再继续追赶,只是冲着那疾步离去的背影凉凉道:“我肚子里可还有个小的,你当真要让我跑急眼了?”

  闻言,柏青老老实实地停下脚步,转身赔笑道:“夫人,这是爷的指令,小的就是现在不执行,晚些时候也得去一遭宗府啊。”

  他们爷的吩咐,他可不敢违抗,更何况,这关系到他们爷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心情。

  只是夫人有孕在身,他可没那个胆子和夫人赛跑。

  杨晴慢腾腾行上前去,面上挂着温和可亲的笑容:“你不必去带话了。”

  “夫人……”柏青瞬息垮下脸来,表情好不精彩。

  “我方才那番话,是说给锦风听的。”皇上的病症杨晴有所耳闻,虽不知严重到何等地步,可看自家夫君愁得都快笑不起来了,便明白情况不容乐观。

  “夫人?”柏青苦瓜相微微收敛,试探性地问道:“您这是担心爷日后忙起来不陪你呢?”

  这是以退为进,让他们爷主动做出允诺?

  “你们爷心里有事,你当我眼神不好使瞧不出来呢?”杨晴微微蹙眉,轻声道:“他心情不好,我也不好正面开解,毕竟,他并不想我知晓此事。”

  闻言,柏青登时愣住。

  他作为一个知情者,都没觉出爷方才反应有何不对,夫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行了,你去宗府走一遭,过过场子。”杨晴摆摆手,语调柔和依旧。

  “是,夫人!”柏青低声应罢,并未急着离去,而是双眸放光地看着自家夫人,由衷道:“夫人对爷可真好。”

  能了解他们爷到这个份上,也难怪爷会对夫人死心塌地。

  “呵!”杨晴低笑,并未多说些什么。

  “小的办事去了。”柏青颔首,转身快步离去。

  月洞门后,牧锦风注视着女子纤细单薄的背影,只觉一颗心被捂得热乎乎的。

  他不明白,他究竟哪里出了岔子,以至于叫她一眼洞穿,可他是高兴被她看穿的,哪怕他原本有意瞒着她。

  她会看穿他,说明她在乎他,而她对他的了解,甚至可能超过跟在他身边侍候多年的柏青,哪怕他们相处的时间一点也不长。

  十日后,牧锦风如期呈上游记。

  厚厚的一本册子,足有百页之多,每一页里,又足有百字,算下来,这本游记足有数万字。

  皇上在收到游记的第一时间打开来看,游记内容很是精炼,对每一处风景的描绘只有寥寥数十字,半遮半掩,反越发引人神往。

  游记中,风景的描写只占不到三成的篇幅,更多的是对线路的规划和必须品的标注。

  说是游记,更像是一本游历指南。

  一整本游记看下来,皇上龙心大悦,一拍臂托当即下了决定,架空威王的权势。

  皇上圣旨传来之时,牧石松刚吃过午饭,见皇上是动真格的,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他拍拍身侧儿子的肩膀,难得开起了玩笑:“你小子倒是厉害,写一本游记把你爹的乌纱帽给写掉了。”

  牧锦风不料皇上会做出此等幼稚之举,心下不免觉得好笑,当下也就笑了起来:“爹您就老老实实给皇上当侍卫去吧。”

  “你个臭小子。”牧石松推了把儿子的脑袋,换来一道幽怨目光。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皆是大笑。

  “你小子,爹要是同皇上出去游山玩水,你能将府内事情与朝政处理好?”皇上的圣旨中明确表示,他在离京期间由儿子代行其职,他的职位,可算不得轻松啊,更何况,他家小子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新帝登基,缥缈楼就是为新帝做事,许多事情的交接马虎不得。

  “处理不好。”牧锦风耸耸肩,吊儿郎当道:“您同皇上推了吧。”

  “你个混小子,好好应你爹一句能怎样?”牧石松一手按在儿子脑袋上,也不管儿子现在个头多高,身材多健硕,当着下人的面就是一通乱揉。

  牧锦风没有躲闪,眉毛拧得能夹死蚊子,眼睛深处却是带着点点笑意:“您与皇上想累死我,还不允许我吭气了?”

  “得了,你小子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你能将事情处理好。”牧石松自顾自言罢,大手一挥,冲王守王义道:“让人收拾本王的东西。”

  “爹!”牧锦风低呼:“有您这么坑儿子的吗?”

  缥缈楼的信息与重要资料他还需要全部整理出来,在邱秉文登基后转交,再接上他爹的实权,这是打算拿他当骡子用?

  “这是皇命,皇命难违。”牧石松板着张脸,一板一眼道:“再说了,太子可比你累多了。”

  “行了行了。”牧锦风摆摆手,一脸傲娇道:“看在您年事已高的份上,我让着您。”

  “你小子。”牧石松一手勾住儿子肩膀,素来威严的面上是难掩的笑意:“爹知道,虽然你嘴上不说,其实你小子巴不得你爹出去游山玩水,放松放松。”

  “该放松的是我,您这四年还没放松够呢?”牧锦风撇撇嘴,没好气道:“我看您就是坑我坑上瘾了。”

  “哈哈哈!”牧石松爽朗大笑,用力拍着儿子肩膀:“那是因为你小子有出息,爹放心得下。”

  闻言,牧锦风挑挑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高兴的。

  他打小便崇拜父亲,最期盼的便是得到父亲的认同,认同他的能力,认同他的为人处世。

  “京都的事就交给你了。”牧石松屏退下人,勾着儿子踏上游廊。

  景国打了四年战,这四年里,威王府有几株名贵花草凋零,但只找了相似的花草顶上,是以看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少了几分王府该有的雍容气度。

  牧石松此人认死理,不管别人如何做,不管战事如何,只要战火烧灼一日,威王府内一切从简,忌大操大办。

  牧锦风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深知父亲用意,嘴上却没有饶人:“您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声落,脑袋吃了一记闷掌。

  “你这臭小子,累死你活该。”牧石松本欲同儿子说说心里话,叫他这么一闹,什么心里话都不想说了。

  想他为人沉默寡言,妻子也是知书达理端庄贤良,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嘴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