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很久,君毅仍沉浸在呆滞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而朱七似乎也不需要知道他的答案,安详而平和的睡着,呼吸慢慢变得悠长,陷入熟睡中。
君毅用力握拳,放在后背的手传出刺痛感,温热的血液慢慢从指缝流逝,他却像感觉不到,痴痴的望着朱七的睡颜,满眼挣扎。
他不想选择,也根本无法选择。
“你那么聪明,是不是猜到什么。”直到她熟睡,君毅才敢放肆的盯着她的面容,柳叶眉,殷桃唇,巴掌大的细嫩脸蛋,明明是最平凡的面容,却透着致命的诱惑。
“你是不是在告诫我,不要离你太近,不要对你产生任何感情。”君毅颤颤的伸出左手,没有沾染鲜血的手指抚摸她的侧脸,轻轻的,不敢过度用力。他的眼神炙热而温柔,深情的望着她,连自己都未发现的情深,
“我只愿你们都平安……”一声叹息消失在夜幕下,君毅盯着她粉嫩的唇,心脏狂跳,脑子有片刻的晕眩。
身体不由自主的靠近她身前,着了魔一般,对着她吻了上去。
唇与唇相触,他心底像一片羽毛抚过,一种兴奋感散发至四肢百脉。
朱七手指动了动,像是被惊醒一般,不安的翻动一下身体。
君毅一惊,唇瓣与之一触即离,淡淡的桃花香残留在唇上,他整张脸瞬间充血一般,通红通红。
直到确认朱七熟睡,君毅才踉跄的站起来。离开她十丈之远。
懊恼自己的失态,慌乱的转身,做贼心虚般扫视四周一圈,不敢再看朱七一眼。
翌日,朱七一苏醒便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掀开衣袍,睁眼仰望碧蓝的天空良久,才慢慢坐了起来。
阳光刺目,接近正午时分,君毅靠在十米外的大树下酣睡,看上去很是疲劳。
兴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君毅正巧在这一刻苏醒,四目相对,霎时慌乱不已:“醒了……”
“你如今有什么打算?”朱七倒没发觉什么,思考他去留问题。
“留下来。陪在你身边。”君毅握紧的拳头松开,镇定道。
“玄峰钟灵毓秀,灵气充沛,你若能寻得醉乾的认同,留在这里修炼。往后重返天庭的时间也不会太晚。”朱七只当他要重新修仙。未做多想。
君毅沉吟片刻,顺着她的话道:“初来乍到,还不熟悉玄峰的规矩。”
“这里不留外人,除了本门弟子,不然全部要驱逐出境。”朱七只知道唯一一条规矩,确实最主要的一条。
“我愿拜师。”君毅毫不犹豫道。
“醉乾这人性子虽然古怪,却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但,若要拜师,也得他愿意。虽然你们以前就认识。我估计他也不会给半分面子。”说起醉乾,朱七略微头疼。若是自己求他,那老头子反倒会更加得瑟。
“我知道,我有心里准备。”君毅含笑道,只要能留下来便是好的。
拜师,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此时,对于君毅来说,却根本不是小事。
他曾与醉乾相识,而且曾经他位高权重,如今却以凡人之资,拜倒在他门下,无论是精神上还是心里方便,都是一种极短的考验。
“师妹呢,师妹呢,不会受罚了吧!”天还未亮,无牙就飞奔到朱七所在的屋子,从里屋到外面寻不到半个人影,不免焦急忧心。
他拉着吴昊,心如如焚的跑到醉乾的住处,也不管醉乾正在酣睡,对着床头大声嚷嚷:“起来起来,你是不是将师妹关起来了,要不就是将她赶走了?昨天她虽然忤逆了师傅的意思,但是也不该将她赶出玄峰。”
“即便我要赶走她,也无须你过问。”一大早扰人清梦,醉乾有起床气,不善的望着自己两个弟子,霸道道。
“你耍无赖。”无牙心口一滞,不免难过,指着他鼻子道。
被人指着鼻子,任谁也不会欢喜,更何况是为人师尊的长辈,醉乾一张脸黑了,平日里无牙闹腾,却不会如此不分尊卑,叶桃桃那丫头有什么魔力,才来一天,竟让自己两个弟子死心塌地。
“师弟,不得无礼。”李昊将无牙拉到身后,自己挡在他面前,以免师徒俩上肝火。
醉乾冷冷的看了吴昊一眼,最后慵懒的躺回床上,道:“你若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到时候被赶走的就不是朱七,而是你无牙。”
“哇啊……师傅好冷血……呜呜……”一声破天的尖锐哭声从吴昊身后传出,哭得惊天动地,极是凄惨。“师傅不要我了,呜啊啊……”
这一道哭声惊动了所有熟睡的弟子:“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厢房内弟子快速穿衣起身,连脸都为梳洗便汇聚一堂:“玄峰是世外桃源,从未有过一丁点哭声,这是哪来的哭喊,莫非有冤情不成。”
“倒像是小师弟的哭声,莫非出了什么大事。”有人耳朵灵敏,听出是无牙的嗓音。
“不会是师傅圆寂了吧?”一人大胆猜测,憨厚的望着所有人。
他的话让所有人小心肝一颤,不免额头冒汗,若猜测是假,那这人的未来堪忧啊,若是真的,那么他们所有弟子的未来就堪忧了。
床上,醉乾觉得冒出的怒火又熄了,看着这个小祖宗头疼,他无奈的坐起来,揪着他耳朵,龇牙道:“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呜啊啊……师傅好狠心。”哭声小了一半,不过仍旧比较渗人。
“无牙,师傅的意思是让你别闹,师妹还在玄峰。只是你没寻到罢了。”李昊心思通明,倒是理解了大概,劝道。
“那师妹在哪?”听到这话,无牙也不哭了,抽搐的望着李昊。期待问。
李昊几不可闻叹息一声,只能扭头望着醉乾,目光灼灼的足以让人难受:师傅您老人家发发慈悲,别在戏弄了。
迫于两人压力,醉乾无趣的瘪瘪嘴,也没心情逗弄二人。“她昨夜留在山上过夜,没有回房。”
若是醉乾知道,他门下弟子猜测他已经圆寂时,不知心情又如何。
“我去接她。”无牙别看个头小,但认定的事也是一根筋。心心念念记挂朱七。
“不用去了,她已经下山了,不用一刻钟,便会到我这来请安。”无牙刚拉着李昊往门外跑,被醉乾制止。二人脚下一缓。停止了动作。
醉乾见二人不走了,正襟危坐,穿上靴子,用脚背踢一脚无牙,咳嗽两声道:“你去给为师打五通清水来,两桶热的,三桶冷的,现在,马上。”
“要那么多水干吗?”无牙还未明白过来,一大早要那么多水干吗。
“扰人清梦。为师起得太早,得好好梳洗一番,让不怎么开怀的心情,开怀开怀。”醉乾心情不咋好,他是不是太纵容他这些弟子了,一个个都不畏惧他。“李昊,过来,陪为师喝茶,这事就无牙一人去办,快去。”
无牙本不怎么乐意,脸都跨了,师傅这是在变着法的收拾他。不过想到师妹还有一刻钟才来,自己去打水也有时间,便对着醉乾作揖:“弟子这就去。”
瞧着他离开,醉乾也收起了笑意,对着李昊道:“他真对朱七上心了?”
他的话透着沉重,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似乎如此。”李昊也拿不准无牙的心思,瞧他欢喜的模样,该是了。
“这可要不得啊!”醉乾叹息一声,从来舒展的眉宇皱了起来。
“无牙自由无父无母,许是眷恋而已。朱七待无牙亲切,倒也喜欢他的性子。”李昊沉吟片刻,道。
醉乾挑眉,瞪着眼睛看着李昊,忽想起当初撒谎让朱七留下,许是听了无牙的过往,甚是怜悯而已:早知如此,就不该说他当过小倌,哎呀,说弃婴也不错的。
“说到底还是为师的错。罢了,罢了,如今世事动荡,你们要好生照顾师妹,别让她有离去之心,实乃五界之福,乃她之福。”
醉乾似乎话中有话,以李昊单纯的心思,自然猜不透他的想法,恭敬道:“弟子谨记。”
将五桶清水挪到房间,对修仙之人来说还是很轻巧的,一来一去,无牙不过用了十分钟。
他含着笑,脸上并无汗渍,纤细的胳膊上各挂三个桶子,倒比醉乾吩咐的多了一拿了一个:“师傅,你瞧,嘿嘿,我准备的三桶热水,三桶清水,你老人家可以舒舒服服泡个澡。”
“暂且放下,我待会在沐浴。”醉乾本是为了支开他,现下也无怒火,只是耳郭颤动,似听见什么细微的声音,定定的望着大门入口。
无牙大大咧咧,哪里注意到细节,一边将木桶放下,一边道:“师傅,师妹一个人在山上过夜可不好,玄峰虽然没有猛兽,却也寒气重,她那身子怎么受得住。”
“你很担心她?”醉乾直直的注视他,问。
“嗯。”无牙微微点头,耳朵尖甚至有些泛红。
“你放心,山上没有猛兽,不过男人倒是有,你瞧,在外面过了一夜,她倒艳福不浅。”醉乾不顾无牙的脸色,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进门口,那里,确实有两个身影慢慢出现,一男一女,丰神俊貌,虽然还未看清男子的面容,其风骨倒与朱七很是匹配。
“野男人……”无牙目光都直了,心底说不出的酸涩与难受,盯着越来越近的二人,忽然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一边跑,一边道:“师妹,你被人睡了?”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黑了脸,醉乾深感无力,而李昊摸着额角,遮住了眼睛,不由的感到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