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人想不动声色的从我手上将人截走。”尹源手掌紧握,嘴角抿着,俊美的面容全是森然与铁血。
朱七脸色惨白,倒也不是被吓的。
只是她腹部被一只丧尸抓破了皮,血液流逝太快,使得身子越发虚弱。
她眉眼未眨,心底忽然涌现一种感觉,女娲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耳边:“希望你用它来造福所有生灵。”
白光在眼瞳中游离,朱七感觉那团光是个活物,根本不是什么绚烂的光芒。
那根本就是一条小型白蛇,整个蛇身不及巴掌大,但却威慑凛凛。
“莫非是灵蛇?”朱七指尖蜷缩一下,温柔附上眼帘,随着手指在眼皮上游离,瞳孔中的白蛇似乎很是欢愉。
像是受到感应一样,忽然‘嗖’的一声轻响,白蛇竟然从她眼中飞窜出来。
由一只细小的白蛇,变幻成一条手臂粗细的灵物,随后,不待朱七反映,白蛇猛烈的撞击在莫魍的胸膛上,轻易的化去了危机。
随着白蛇的暴动,屏障外,尹源忽然眉目一挑,飞快的朝他们所在地奔来。
而街道的另一个阴暗角落,一浑身肮脏的乞丐陡然僵住身子,眼底闪过一丝热切的光芒,口中囔囔道:“大地之母……”
且,就在无人看到的瞬间,乞丐凭空消失踪迹。
白蛇击中莫魍后,飞快的回到朱七身边,一下子缠绕在朱七的手臂上,像是有灵性一样,静静的守候着她。
朱七袖口中的黑色毛怪,也同时探出头,望着朝它飞去的白蛇。
不躲不避。大大方方的看着它盘踞自己的位置,没有任何不快。
“这是?”朱七缓缓起身,虚弱的撑起半边身子,惨白的手掌慢慢的抬起来,一把将白蛇从袖口拿出来。
“朱七,你眼中怎么会有蛇?”朱璧不解,她伏在她肩膀上,白色小蛇如何窜出眼瞳的,瞧得一清二楚。
望着老实巴交的白色小蛇,朱璧想逗弄一番。刚准本伸手,便被制止。
“别碰,说不定有毒。”朱七一把擒住白蛇七寸位置。冷冷的望着。
这样东西怎么会在自己眼中,而且没有任何不适感,莫非这就是当初女娲放到她眼中的东西。
就在朱七握住白蛇七寸的刹那,天地风起云涌,而环绕在三人身侧的魔障之气也散去不少。
“大地之母……”两道嗓音同时在之气耳边响起。一道自然是近在咫尺的莫魍,另一道却无法分辨。
那人是凭空出现的,突兀的站在莫魍对面的位置上,一左一右,盯着朱七手上的那条白蛇。
此人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散发着阵阵酸臭味,眉目有些脏乱。让人看不清面目,而那赤脚踏足地上的脚趾也漆黑一片。
那双藏在乱发下的眼睛,倒是有种常人没有的睿智。
“没想到。此物依旧被一女子所得。世事轮转,万般不由人,真是讽刺啊。”男子无视周围的处境,眼睛而又悲切的凝视着白蛇,随后落在朱七与朱璧身上。
“你是何人?竟能如此轻易闯入。”莫魍袖袍一挥,恼怒此人无视他的存在。出声道。
“我是谁不要紧,关键是:今日‘大地之母’重现人间。即使你想取她性命,只怕也由不得你。”男子侧目,斜斜的看了莫离一眼,继续道:“此处是人间,无论你是怎样神通广大,也需收敛一些,若是将天界的人引来,只怕得不偿失。”
“哼,用不着你提醒,我倒不知这人间何时出了一位如此高深的人物。”莫魍掌心的墨色瘴气一敛,自动撤去了周围的黑雾。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今日若继续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乞丐男子望着高空的烈日,如此评价。
莫魍同样环顾四周一圈,感觉现在对自己十分不利,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逗留。他恶狠狠的盯着朱七道:“但愿你日后好好修炼,习得通天法力,否则……哼!”
随后,他手一挥,周边的屏障轰然碎裂。
莫魍阴冷的瞥了朱七一眼,扬长而去。
而在屏障轰然倒塌的一刻,尹源也凌厉的对着虚空抨击一掌,当二人视线清明的时候,莫魍刚好离去。
“你没事吧?”尹源面露焦急问,他想上前,却因为朱七身侧还有一位不知敌友的陌生人,生生停止脚步。
“你怎么来了?”朱七虽逃过一劫,却仍有些头昏眼花,腹部被丧尸抓破的伤口变为漆黑色,泛着恶臭,虚弱道:“我没事,就是全身没有力气。”
“这人是谁?”尹源自然看到她腹部的伤口,目光越发凝重。
朱七身体一僵,目光下意识的朝乞丐男子望去,随后轻轻摇头,回道“不知道。”
就在说话间,朱七手上的白蛇又发出一阵柔和光芒,竟然直接在朱七的手掌下,再次幻化为一道银光,直射入她的左眼。
陌生男子见此,突然一把抓住朱七的手臂,“小娃娃,你到底是妖还是仙,如此低劣的修为,竟也能运用‘大地之母’,可真怪哉。”
男子细细打量她,只是,当视线落在为干涸的血迹上时,脸色稍稍一变,也不管尹源火辣辣的视线,五指一抓,将朱七提了起来,道:“既如此,便跟我走一趟吧。”
尹源上前一步,阻挡在二人身前,一身气息浮动不定,铁血的立在路道上,肃然道:“放开她。”
“小子,你气息不稳,体内有一道封印,将修为扼制在中下层,此刻,你是挡不住我的,匹夫之勇可不是你们一族的行为。”他深深的看了尹源一眼,眼中的告诫之意颇重。
然,尹源身形不动,脚步未移动半分。大有不罢休之意。
“放心,我也不会对她怎样,若是她不随我走,只怕也是个血脉干枯的下场。我能替她将尸毒解除,三日后,便会遣人送她回来,你大可放心。”男子龇牙一笑,满口的黄牙露于人前,一股子酸臭气息更是浓郁。
说罢,携着朱七再次凭空消失。
只是。在离开之时,朱璧被男子扔了下来,毫无怜惜可讲。直接将她扔到尹源怀中,一下子消失无影。
月悬高空,柔和的银芒从夜空洒下,透着些许冷清之气。
边境的一落魄小茅屋,却仍旧灯火通明。
屋内。一簇簇白色的蜘蛛丝到处攀沿着,阴暗潮湿的空气带着一股子臭味,使人不适。
而被丢弃在角落桌具缺了几个犄角,除此之外,只余一地的枯萎茅草凌乱堆放,貌似堆积成一个床铺模样。供人睡觉安歇。
朱七被陌生男子带到此处,毫不客气的抛到茅草堆中,一身骨头都颠簸的散架了。她龇牙道:“我该如何称呼你?”
“你不想骂我不会怜香惜玉,把你摔疼了,想骂就痛痛快快的骂。”那人伸脚踢踢身前的稻草,随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是挺疼的,不过即使说了也无用。你这模样,要是会怜香惜玉。倒是天方夜谭。”朱七腹部的血液越发漆黑,带着腐烂气息,着实不好受。
“怎么,一路上都沉默,此刻倒是胆子大起来了,妄自评论他人是非。”男子哪里顾得上朱七腹部的伤口,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壶酒和叫花鸡,独自啃食起来。
“那到不是,只是明知不可能随我事,为何要期待。”朱七背倚在墙上,望着男子手上油淋淋的鸡腿,黑漆漆的眼珠子异常明亮。“前辈,朱七一天未进食了,可否分我一些。”
“乞丐的吃食你也要抢?”
“我饿了。”
“不符合你们富贵人家的尊贵身份。”
“无所谓的。”
“我放了一个月的,都有一股酸臭味。”他试图让她改变主意。
“不要紧。”
“你……”男子咬着鸡腿的口一顿,怒瞪了朱七一眼,见她纹丝不动,才释然一笑。
“前辈,我是真的饿了。”
男子露出的牙齿肮脏而泛黄:“叫我醉乾就是了,与我一个乞丐在一个屋里,你也能吃的下?这只叫化鸡我可是咬了一口,没见到我嘴中那一排黄牙?”
“你都可以吃下去,我小小女子,为何吃不得。”朱七无辜的眨下眼睛,巧笑的望着醉乾道,只是失血过多的面色仍旧有些苍白。
但,醉乾二字,却让她心口一惊,当日的蟠桃会,她便听过这个名字,就是不知此醉乾,是否是彼醉乾。
她知道自己的血液失去大半,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若不多吃些鸡腿补补,才吃了亏去。
吃亏,可不是朱七的作风。
富贵贫瘠于仙而言,也无非云烟,还不如眼前的一只鸡腿可贵。
“哈哈,你这女人倒也有趣,给。”醉乾忽然仰天一笑,也不顾一口子黄牙如何渗人,手粗鲁的把叫花鸡另一只鸡腿撕扯下来,抛给朱七,倒是少了一份疏离之意。“要是来一壶酒,想必很是惬意。”
朱七从未喝过酒,不知道如何回答。
印象中,酒是堕落的源泉,伤人,伤身,伤心。
但偶尔饮之,也能舒缓情绪。
如此矛盾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屋内短暂的沉默,只有二人吞食食物的声音,倒也和谐。
“咳咳……”朱七因为吃得太急,而呛住喉管咳嗽起来。
喉咙似乎受了些轻伤,有种异物堵住的感觉,想起白日被莫魍扼住咽喉时,那般阴冷的死亡气息,不由心中悲愤。
“怎么,心中不忿?是恨呢,还是怨呢。”醉乾似知道她心中所想,冷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