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朱七转过头深深的凝视他,似要将他这一刻的神情铭记在心中。
“当真。”尹源莞尔,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依旧满面春风,只是脸色略微苍白,显然是身体不适造成的,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如新春盛开的繁华。
朱七勉强挪回视线,喉咙有种瘙痒的感觉,咳嗽两声,道:“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听起来柔情似水的,我才知你有如此丰富的情感。”
尹源放在袖中的手蜷缩一下,突然起身,走进朱七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脉,道:“不过是一个曲子,若你喜欢,我天天弹奏给你听。这两天身体如何,可有不适?以后绝不允许睡在地上,你本就身子虚弱,若是再受寒气,无疑雪上加霜。”
手腕突然被触碰,朱七身子自动往后蜷缩一下。只是,当一种冰凉的触感传递过来时,心头莫名一紧,担忧的情绪一闪而过。压下复杂的情绪,道:“还不是那几个女人惹的,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尹源抿着唇,细细的检查一番,没有查出别的病症。随后松开她的手,没有半点冒犯之意:“小人你就养了一个,至于女子,你自己就是,貌似不难养活。”
“那怎么一样,朱璧乖巧着,我也不用别人养活,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比寻常人更逍遥快活。”朱七感觉手腕上还残留这他的气息,别扭的收回手掌。在贵妃榻上挪动两下,尴尬的摸了摸漆面,转移话题道:“触手生温,如丝绸一般光滑,必定是上好的木材。”
尹源知道她闹别扭,也不点破,只是含笑的看着她。
朱七别开视线,装作没看到他的笑容。细细的观察屋中的摆设,刚仔细观赏一眼,顿时脸色抽搐不止,心口有几十头草泥马在飞奔,恨不得将这整个屋子都收入乾坤带中,不然她双目充血,会嫉妒死。
只见,屋内很是富丽堂皇,比在神君殿中看到的,华丽十倍不止。
紫水晶穿银线的帘幕在风中晃动的不停,时而折射出迷离的光芒;墙壁上挂着几十副山水画,意境优美,画中的鸟儿在鸣叫,泉水不停流淌;黑色玛瑙打造的石凳与桌面,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通透之中带着深邃;翡翠打造的书架,四、五米之长,厚度适宜,摆设在房子角落,却最为显眼,更别说镶嵌在床头的红宝石,和摆设的整株红珊瑚。
这完全不能称之为有钱,明明就是败家。
尹源看着她一脸悲愤的模样,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以你那执拗的性子,确实快活自在。我屋里的东西,没有君毅那的华丽,让你见笑了。”
朱七咽咽口水,口不择言道:“月老待你真好,这些东西莫非都给了你,难道你是他的私生子不成?”
尹源笑意更浓,与她说话期间,面色红润不少:“也不知你整日想些什么,别人送得多,空置在一旁也浪费了。”
朱七不置可否,突然想起左翼说的话,古怪的看一眼自己坐着的贵妃榻,道:“你有洁癖?”
“是的。”尹源沉默半响,随后点头。
“那别人碰过的东西,你都会扔了吗?”朱七眼中突然迸发出兴奋的光,语速特快的问。
“视情况而定。”尹源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疲劳,还是仔细想了想,才回答。
“那从前陌生人碰过你的东西后,怎么处理的。”朱七微微坐了起来,身子前倾,凑近他身边,眨着眼道。
“有些东西送人了,有些毁了,还有一些扔了。”尹源再次用力回想,白嫩的手指敲击着桌面,透着一种闲适与温和。
朱七一下子跳了起来,大步走向他的屋子中央,用手掌快速将悬挂的紫水晶珠帘摸了一遍,又在黑色玛瑙打造的石凳上坐上一坐,随后整个人如风一般,快速飞奔到他的床榻附近,飞身扑入床上的被褥之中,咧开嘴大笑道:“尹源,这些东西都被我碰过了,你若不欢喜,全部都扔给我,我替你收着。”
她眼前都是宝贝在飞舞,晃得她眼睛冒星星,一连串笑声不断从唇边溢出,简直是欣喜若狂,比当初认女娲做师傅的时候还要高兴百倍。
正当朱七窝在尹源的床榻上傻笑时,只听见尹源不紧不慢道:“话虽如此,可是七七,我对你不排斥,反而乐意与你亲近,所以,这些东西是不能扔给你的。”
朱七傻笑的嘴角一僵,脸蛋似乎还有些抽筋,浑身的力气被抽光,软趴趴的瘫软在床上,伤心道:“你干吗乐意与我亲近,哎呀,我的宝贝,我的心肝!”
尹源掀开紫水晶帘幕,踱步进入,笑道:“你若喜欢,便睡我的屋子。”
朱七懒洋洋的,兴奋过后一场空,哪里愿意动弹,身子笔直的倒了下去。让自己陷在被褥中,眯起眼不做声,总觉得尹源是故意耍她,所以她生气了。为了找回场子,将嗓音提高几个分贝,道:“我睡这里,那你睡哪?”
“嗯,若是你不介意,我们可以挤在一张床上,反正你身着男装,不会坏你的名节。若是你不愿意,那我只能去睡贵妃榻了,夜晚风寒露重,只能勉强睡在星空之下,多盖几层辈子,不让自己着凉。”尹源的话音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委屈的情绪,也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话,更是让朱七心有不甘。
“哼。”哼了哼,她没有回话。双手双脚紧紧抱着被褥,滚动着身躯。
突然鼻尖闻到一种芬芳,似花香,又似一种青草香味,很舒适。
她用力的嗅了嗅,突然察觉到什么,骤然耳尖全部红透了,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
脑袋蒙在被褥中,她一下子不敢动弹,懊恼自己竟然真的霸占了他的床,而且满床的他身上的味道。
气氛顿时古怪,许是感觉到朱七的僵硬,尹源起身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身子,隔着被褥,重量适中:“其实我们也同床共枕过,你也不必害羞,要时刻记得自己是男人,你便不会觉得别扭。”
朱七蒙在被子里,呼吸顿时有些困难,憋了一口气,又听到他如此说,沉声道:“你压根就没把我当女人?”
“我是怕你不自在,你反正是要住在月老庙的,住哪里都一样。与我一起住,也好有个伴,二来你也喜欢我屋里的摆设,不是一举两得。”尹源伸手掀开被褥的一角,将朱七从里面拉了出来,温柔的注视着她,眼神比那漫天星辰还要明亮,黑色的眸子深邃一片,似有无限深情凝聚在眼底。
朱七一下子呆住,满脸通红的与他正面凝视,四目相对,一时间脑中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