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传来了无数尖叫声,汤斯翰从车窗里跃出,一把将静知扑倒在地,数发子弹落空,然后,警笛声肆起,他从静知身上撑起身,眼睛迸发出缕缕寒光,面情冷咧,眉宇间阴戾倍增。
他很想冲过去,抱住莫杰的身体,让他最后感受一下大哥的温暖,可是,他没有那么做,眸子里有泪雾闪烁,眸光狠厉地人群中收寻,在看到那抹狼狈逃跑的身形后,他拔腿追出……
“别追了……大哥……”莫杰舌头无动正常转动了,他的话音抖抖瑟瑟,发的极其不标准,眼光涣散,他微弱的呼唤成功让汤斯翰停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他看了躺在血泊里的莫杰一眼,唯有将手掌揣进裤兜里才能阻此自己想要冲上去把莫杰抱入怀中的冲动。
“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大哥。”他的声音很冷,面色更是冷沉的吓人,坚毅的下巴迅猛地抽紧,太阳穴处有青筋冒了起来,一条又一条是那骇人。
莫杰嘴角勾出一记虚无飘渺的笑容,吸了一口气,又道:“不,你是,如果我连你都认不出……又怎么配当你的兄弟呢?”
莫杰,令人心痛的莫杰,再也顾不上许多,汤斯翰迈开了步伐冲了过去,赤着双眼,替他抹去嘴角不断涌出的殷红血汁。
血像自来头水管,永远都没有停驻的可能,源源不断,让他的背心都发麻发黑,鲜红的血汁沾染了他黑色的大衣,连里面的白色衬衫也映衬的血红一片。
“120中心吗?这里有一位病人,地址是九龙湾……”静知火速打了救护车的电话,然后,走上前,蹲在了汤斯翰的面前,看着汤斯翰冷骇的面容,怒发冲冠的容颜,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快得令她几乎都招架不住,她还没回过神来,提着行李袋的男人,唤着汤斯翰大哥的男人已经身中数枪,胸口成了马蜂窝了。
望着那被子弹打成了窝峰似的胸膛,汤斯翰一把抱起了莫杰,莫杰的身体一向高大,比他还有高出半个头,而且,人在死亡边缘上挣扎的时候,身体是非常沉重的,他抱着莫杰高大的身体,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就踉跄倒地,莫杰高壮的身体从他怀中滚出,像一个皮球滚出去差不多一米多远,身上的血沾染到了地面上,将那雨花石地面染红,那艳艳的红,让人怵目惊心,也让路人纷纷退开,全都成了只只惊弓之鸟,虽然说,香港街头经常有暴力事件发生,可是,很难上演这悲情伤心的一幕,一个男人被狙击手打破了胸膛,另一个男人却象丢了三魂七魄,满面阴沉,俊美的面容扭曲的似从阴间上来的夺命的修罗或者是撒旦。
摔在地面上的莫杰,已经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了,一双眸子深深地凝睇着汤斯翰,舌头打结,鼻孔处,嘴唇边全是血红,嘴角一歪,他艰难地吐出:“……谢……谢……不……后……悔……大……哥……原谅……莫……”
话都还没有说完,莫杰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望着他从空气里垂落下去的手掌,汤斯翰站在原地,像一尊艺术雕像,腮帮子咬得鼓鼓作响,莫杰,三年前,曾是他的左膀右臂,在混社会的岁月里,这个男人跟着出生入死,只因在一次香港社会爆动中,他救了他的命,从此,莫杰发誓要跟着他赤手空拳地打天下,他们形影不离,友谊胜似手足,这样一个把生命与热血,青春与美好年华全给了他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他。
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除了保持沉默外,他什么也不能做,他站在哪里,久久都找不到自己的意识,脑子里不断飘浮着一些画面。
在一间阴暗的密室里,他被吴硕骗了过去,那时候的他是香港九龙湾一带小有名气,为了躲避沈雨蓉的纠缠,为了躲避与沈雨蓉结婚,他利用了香雪欣,所以,那时候,大家都以为香雪欣是他的马子,吴硕对香雪欣有意,花了重金,然而,美人不理,没有办法只得采取了强硬的手段,先是把他骗过去,等他过去后就在那间密室里看到了香雪欣,吴硕指着他的鼻子骂着:“江萧,你小子平时嚣张惯了,今日,我就是当着你的面儿将你马子上了,我看这样的烂货你还怎么喜欢?”
说着,长得五大三粗的吴硕就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将赤条条全身被绑的香雪欣推倒地,那时,他也被一个小弟用枪抵着脑袋,虽然不爱香雪欣,可是,吴硕摆明了冲着他来,男人之间的斗争不想扯进来女人,更何况,江萧一向是一个讲义气的江湖小子,他利用了香雪欣,在心里已经对她有愧了,更不可能让别的男人毁了她的贞节,尤其是在他眼前。
“瞧,吴硕,你情妇张飞丽来了。”就是这一句,让吴硕撑起了头望向门边,而他则飞起一脚,成功踢掉了小弟手中的黑色手枪,迅速将小弟受制在身下,砰砰两枪将小弟脑壳打了个稀巴烂,然后,他冲着吴硕开了两枪,吴硕的命是从枪林弹雨中捡回来的,两下并没能要了他的命,所以,在江萧从他身子底下拉出香雪欣时,他诈死寻找枪会反击,当江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道密室的铁门打开,奋力推出仅用了一件白色衬衫裹身的香雪欣,他还来不及跨出去半步,恰在这时,吴硕拿了一个铁金属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头上,突感一阵眩晕之际,冰凉的尖刀从他后肩膀捅了下去,他还来不及转过身子就这样笔直地倒向了地面。
“敢跟老子抢女人,你小子还嫩了一点。”男人嚣张地冲着他吐了一口唾沫。
翻动了一下眼皮,在他意识模糊的时候,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吴硕肥壮的身体跨过他的身体跑向了门口,他要出去追香雪欣,如果被他追上了,他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慢慢地,艰难地撑起身,捡起了身侧那把还染有他鲜血的匕首,用着顽强的意志力,他成功地爬了起来,踉跄几步,热血洒了一地,前面的吴硕不知道后面的他这么快就爬了起来,咬着牙,一刀辟了下去,凌厉的刀锋将男人的后背划开来,从肩胛骨直达尾椎骨,白刷刷的刀口子,有缕缕的鲜红浸出,吴硕定定地站在那里,倚在墙壁上久久转不过身来,趁这个时候,江萧手中的刀再次快速落下,刀子划破了他的脖颈,两眼一翻……
“怦彭”一声,密室的门被打开了,就在这个时候,莫杰走了进来,眼前的一幕让他整个惊呆,外面警笛声震耳欲聋,甚至还有皇家警察拿着喇叭的喊话声:“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说时迟,那时快,莫杰三步两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了他手中染血的刀子,凌厉的刀峰在吴硕的身体上划开,甚至将他的五官划花,最后,锋利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几乎没有不死的可能性,那把匕首上全沾满了莫杰的指纹。
“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江萧没想到莫杰会这样断送自己,他又惊又气,人是他杀的,他不可能让警察误会是莫杰杀的。
“大哥,你不能坐牢,你还有大好的前程,而我不一样,为你顶罪,我是心甘情愿的。”
莫杰扯唇苦涩一笑,为了大哥,让他拼命也愿意,更何况是为他坐牢,十年八年又要什么关系呢?
自从他救他的那日开始,他这条命就是他的了。
“莫杰……”皇家警察顺利闯了进来,将手上拿着刀子的莫杰带走,他也被带去了警察局,他一直告诉那群饭桶警察,吴硕是他杀的与莫杰无关,然而,那些皇家警察只是一个颈儿冲着他笑语:“你这人真奇怪,那有人抢着为人顶罪的,江少爷,你也不想一想内地的年迈的父母,你可是他们的心头肉啊!人不能这样子讲义气的。”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父母闻讯以最快的时间赶了过来,母亲去莫杰,再加上莫杰一心要代他坐牢,后来,他答应父亲回大陆听从他的安排,除了娶沈雨蓉以外,但是,条件是必须保体莫杰平安无事,江政勋无法答应儿子,只能说尽量将莫杰的刑期减免,香港最有能力的御用金牌律师替莫杰辩护,最后判处了莫杰十二年刑期,江萧听从父亲的安排到e市去做了一名检察官,他从最基层做起,在那边上班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想到了莫杰,他的自由与平安,是莫杰用十年的自由换来的,所以,他不能辜负莫杰的一片苦心。
再后来,当他功成名就后,又去香港警界活动了一番,再加上莫杰自身表现良好,他的刑期被减免了到八年,今年,刚好是他出狱的日子,照情形看来,他是刚从监狱里出来,是他该死,居然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莫杰,这个将一生镶嵌在他血液的名字,是他成全了他的未来,他成功的一生。
香港的监狱并不好过,里面可以说是龙蛇混杂,不比在陆来得单纯,里面关押了许多黑社会的人物,莫杰本来是一个高高壮壮,只身能打虎的身体,八年后,受尽了黑暗监狱的折磨,他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曾经有两次被人捅得屁口眼开花,如果换成是他,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里面生存下来。
莫杰死了,死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幕幕过往从他眼前划过,倏地,丢掉了指尖的烟蒂,他将脖子上的领带扯下缠在了指尖,然后,疯了一般冲进了锻炼室,里面吊了十向个沙包,是他一直强身用体特别制作的,一拳下去,沙包凸陷了下去,随着一声如野兽一般的怒吼,沙包上,起了无数个手掌拳窝,这么多年来,自从莫杰替他顶罪后,他就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他不能代莫杰受苦,唯有这种方式会让他心里好受些。
汗水沿着他眉心滑落,顺着他的鼻梁滑进了削薄的唇,汗水渗进了薄唇里,这汗水的滋味是咸的,还有一点点淡淡的苦涩滋味,正如莫杰的人生,比黄梁还要苦上几分,当年,他从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手里救了他,可是,他也等于是毁了他,他替他受了十年的苦,黑暗人生的十年,最辉煌灿烂的人生的十年,如今,愚忠的莫杰为了他丢了性命,他无法保全他,他堂堂七尺男儿,眼看着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这样活死死生在自己的眼前,然而,他没有一点保护的能力。他最心爱的女人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甚至现在,他还没有与她一家团圆,江萧,你真窝囊,江萧,你真没用。
“啊!”他的头快要爆炸了,汗水从他脸上滑落,身上的枣红色衬衫浸湿了,里面六块腹肌看起来是那么张驰有力,锻炼室里传来了无数声野兽似的低吼,一声又一声,整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黑西装的男人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电脑桌前,低垂眼帘一脸沉思状。
“老大,沈世雄背后肯定有一间财力很雄厚的公司,要不然,他不会敢这样子跟我一起搞?”
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的操盘手,在股票界干了数十年,他分析的了一下,觉得沈世雄就算是有二十七间上市公司也不可能与他们抗衡。
“是,查。”黑西装男人一脸冷肃,他下了简洁的一个命令,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沈世雄身后一定有一间财力雄厚的公司,如果没有的话,他不可能底气那么十足敢把期货都拿出来卖,跟他叫嚣。
“阿坚,还是不行吗?”他走到了另一台电脑面前,关切地询问另一个操盘手。
名叫阿坚的男子手指疯了似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电脑屏幕火速闪出一个英语单词:“ovre”
“是,该死。”阿坚奋力地捶了一下黑色的键盘,还是那个英语单词,他几乎快要抓狂了,老大银行账户被冻结了,他们始终联系不上美国通宝银行的总裁。
“不要急,再来一遍。”
黑西装,黑领带的男人冷沉地嘱咐,他让阿坚不要急,其实,他被阿坚更急,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恨沈世雄,没有一个人比他想要沈世雄完蛋,是的,他要为母亲报仇,想着母亲含恨而终,最后一刻都见不到心爱的男人,他心如刀割,这样的梦魇已经缠绕了他整整十年了。
再来一遍也是同样的结果,阿坚气得直想把键盘砸了,照这样下去,他们就没有能力斗垮沈世雄,只有与老大灰溜溜地回美国去,回去后,肯定会受到同事的奚落、嘲讽。
他们是有备而来,身后还自己的银行做后盾都斗不过那只老狐狸,回去后,肯定声誉扫地,在这一行也干不太久了,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黑衣男子端着咖啡沉吟了半晌,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他转过脸来,冲着几个属下道:“查通宝银行。”
“对了。”几个操盘手恍然大悟。“我们查了这么多的银行都一无所获,几乎都查遍了,唯独没有查我们自己的银行。”
“戚威镰那老头真够卑鄙的,答应了我们,又与那只老狐狸狼狈为奸。”
“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出幕后凶手来。”
“如果真是他们搞在一起,我们想要办沈世雄可就难了。”
听着几个属下的议论声,黑衣男子将手中的咖啡杯往电脑桌上一顿,黑色的咖啡从杯缘溅出。
“再难也是办。”打败沈世雄是他一生的理想,他要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让那个花心烂情,到处留情,誓言要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誓言要玩遍天下所有女人的老骚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还世界一片清明的日光。
电脑屏幕打出一连串的信息,让黑衣男人的眉心越拧越紧。“老大,你猜得果然不错,戚威镰是与沈世雄有勾结,怎么办?”
“我的银行账户口已经被冻结了。”
黑衣男人抿着唇,一言不发,眉心刻痕越拧越深,然后,他掏出了手机给美国的顶头上司打了一个电话。
“威镰总裁,你好,你支持沈世雄?”他不想再弯弯拐拐,单刀直入。
“但是,我是美国通宝银行副总裁,我有这个权利贷款五千万。”
“妈的。我操。”黑衣男人骂了一句脏话,因为美国佬居然挂了他的电话,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戚威镰不支持,冻结了他的账户,如果想打败沈世雄,他就得自己去想办法。
香港墓园
雨淋淋沥沥地下着,一大束黄色的菊花献在了新立的墓碑前,雨水洒落在了黄色的花瓣上,让花朵更加鲜艳夺目,黄得有些刺眼。
墓碑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苍劲大字:“莫杰之墓。立于203年4月27日,弟莫川立。”
莫川两个字是那么醒目,一刀一刀是那么凌厉逼人,正如他身上此刻闪现的怒气,他身着一件黑色双排扣风衣,头发做得十分有型,手指上戴着几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嘴唇紧紧地抿着,他已经在这儿站了接近八个小时了,一帮兄弟全都垂首立在他的身后,清一色的着装都是黑色,一排整整齐齐的队伍让人见了不免胆战心惊,最得力的助手为他撑着雨伞,陪着他站在这冰冷的雨帘下,谁也不敢开口叫老大离开。
脸上的黑色墨镜倒映着一抹高大冷峻修长的身形,男人同样是一身黑色,阳刚的轮廓几无表情,他身边没有带多余的人,只带了一个女人,女人一身黑缎子旗袍,秀长的头发梳成了一朵发花,鬓发边插了两朵洁白小花,
跟随着他艰难的步伐,在走到墓碑前时,当女人看清楚了那个立在墓碑前的身形时,吓得险些站不稳。
“莫川。”她十分诧异地惊呼而出,静知没有想到,莫川居然会在这儿,三年前,他逃狱了,至此,她再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没想到,他也来了香港,可是,他为什么都不联系她呢?
男人取下了墨镜,眼睛的翻涌的情绪碎成了凶狠的利箭,狂狠的眸光扫了女人一眼,最终落定在她身边的男人脸孔上,静知能感受到他心中充斥的滔天恨意,莫非……心头倏地一惊……
汤斯翰漠视掉男人眼中滔天的恨意,从他们身边越过,几步绕到了坟墓前,站定在新垒起的坟墓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弯下腰身,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鲜花放到了那束鲜艳的黄菊旁边。
立定在原地男人见状,薄唇轻扯,嘴角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皮鞋声狠狠地砸落到地面上,几步冲了上去,将那束刚放上去的风仙花一脚踢开。
“你配么?”
一干黑衣属下见老在动怒,个个马首是瞻,如果男人敢冲着老大动手,他们就会立刻冲上来保护老大,替他打伞的兄弟跑过来,将手伸过来,让伞替他挡掉满天的风雨,另一支手悄然摸向了自己穿着西装的胸膛,那里有硬绑绑的东西,如果那男人敢反抗,他就会掏出手枪将他毙命。
“不过是来向死者献一束花而已,我为什么不配?”回首,汤斯翰眸光在身后黑衣队伍里巡视了一圈后收了回来,落定到了莫川冰霜罩满的脸孔上。
长志气了,身份高了,视线从脸孔上划落,戴着两枚闪闪发光钻戒的手掌上,手背处那条横白相间雏鹰图画是独属于某黑帮社团的标记,雏鹰社吧!多显赫的黑道老大身份!
“要不是你,他不会死,要不你,他不会受了这么多的苦。”是的,要不是江萧,他莫川不会走上这一条黑道之路,要不是江萧,他哥哥不会坐十年的牢,要不是江萧,他哥不会在香港监狱里让那帮黑道之人捅破屁股几天下来床,莫杰,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亲爱的哥哥死了,他还没有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说最后一句话,他的尸体就已经冰凉,这一刻,他心里充斥着绝世的恨与怨。
“莫先生,不好意思,令兄的确是因为我而死,可是,那是他心甘情愿的,当时,林小姐也在场,他是把我认错了人,我不是他口中的‘老大’,这是一个误会,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莫先生能海涵体谅。”
闻言,突然,莫川低低地笑开了,他死死地盯望着眼前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你瞒得过天下所有的人却瞒不了我,你以为换了一个总裁的身份就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么?江萧,就算是换了一个身份,也逃不脱你应有的罪责,你说,你拿什么赔我哥十年的人生,你拿什么赔我哥的命?”
就在这一刻,静知惊呆了,她不过是陪汤斯翰来悼念莫杰,没想到,那个死在汤斯翰车边的高高清瘦的男人居然莫川的哥哥,对,他叫莫杰,不过,她一直以为,天底下同姓的人太多,不会有这样的巧合,原来,在莫川与江萧的恩怨中,除了她以外,这个莫杰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原来,莫杰曾是江萧的左膀右臂,莫杰刚一出狱就来找他了,可是,他却把汤期翰认成了江萧,原来,不是她一个人眼睛有问题,是因为汤斯翰长得与江萧太像了,所以,大家都要把与江萧的过往全都扣在了汤期翰身上。
江萧,如果你知道对你忠心耿耿的部下就这样惨死,你会怎么做呢?
想到这儿,静知心头涌起一缕感伤!
“莫川,他不是江萧,不管你与江萧曾经有什么恩怨,都算了吧!毕竟,他们都不再了。”尾音有些傻哑,还有一些颤抖。
“知知,你看清楚,他是江萧,不是什么汤斯翰,那不过是他的障眼法而已,他害了我哥整整十年,十年最辉煌的人生却是在铁窗中度过,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却是这样悲惨的结局,江萧,今天,我们新债旧恨一并了了。”
莫川眼睛发红,眉宇间的阴戾冷咧骇人,今天,他要把积沉在心底多年来的怒气与怨气一并发泄在这个男人身上。
“我再也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莫川,看看这些人,江萧。”莫川抬手一指,雨水划过他尾指上戴的那枚戒指。“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全都可以为我死。”
是的,这里是香港,以前他是官,他是贼,做什么都是提心吊胆的,也怕帮哥报不了仇还把自己搭了进去,他与江萧的斗争多少年了。
汤斯翰无视他的话,站在原地良久,任一雨水浇湿他的发丝,浇湿他的黑色大衣,脸上仍然没有半丝的表情,听到莫川这样骂自己,他心里反而舒坦,所以,他没有出声反驳。
也并没有再说自己不是江萧的话,因为,他不会相信,说也是白说。
“三年前,你利用静知将我逮捕,却设计一连串的阴谋为自己弄了一个假身份,江萧,我不可能就这样子放过你,今日的我绝对有能力与你对抗。”
他一再重申这句话,他在e市监狱里呆了一年,也是这个男人干的,汤斯翰听着浑身渐渐麻木,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过,他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因为,莫杰为他付出了十年,这十年,他无法偿还与弥补,如今,与莫杰天人永隔,莫川承受着丧兄之痛,他可以理解,还有莫杰宁死前的那句请求他原谅的话,他不是为自己求,而是在为莫川求,因为,他知道莫川一直在明里暗里与他争斗着,这其间,有太多的误会,他还来不及将误会澄清,他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莫川,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怨怨相报何时了,再说,他真的不是江萧,你又何必……”
静知想劝解莫川,然而,莫川却出声制止了她:“你给我闭嘴。”
这是莫川第一次怒斥静知,第一次对静知横眉冷目,因为,他实在是太痛心了。
“到底这个男人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宁愿为他生孩子,为了他,你几乎已经家破人亡,林静知,为了他,你到底要将自己毁到何种程度?你睁眼睛看一看,他并非善良之人,表面上他是优秀的检察官,可是,你都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什么胺脏的事情?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自己光明前程,他却把我哥推进了地狱,是,我们莫家是没钱,也没势,我们是穷苦老百姓的孩子,可是,凭什么要受到这样卑鄙的对待,十年哪!人生有多少个十年?知知,不凡明确告诉你,整垮姚家,我也有一份儿,要不是我让荣子禄将几箱子钞票向苏利行贿,恐怕江政勋也不可能垮得这么快。”
“你?”静知听了这话,只感觉五雷轰顶,莫川,原来你也有一份儿,她真是有眼无珠啊!
“我爱为那个男人生孩子关你什么事?莫川,八年前,你不声不响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等了你足足五年,五年对于一个女孩子是多么宝贵的时间,可是,我却执着地等待着你,然而,初次见面,却是你与裴书颖的结婚典礼,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是的,我爱江萧,爱到足以愿意为他去死,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背叛我在先,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嫉妒了,你早干嘛去了,为了你的哥哥,为了那一段仇恨,你就可以将我避下,你可知道多少次,我曾经徘徊在午夜的街头,象一个疯子一样到处寻找我们的足迹,我怕你迟迟不归,岁月会让我忘记了你容颜,痴心的我却得不到你的半点儿怜惜,原来,你一直就暗处偷窥着我,你可以狠心地看着我为你哭,为你傻,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当初,是你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今日,你又何必在这里振振有词说是你毁了江家,你毁了江家,也等于是毁了江萧,是你让他万击不复,灰飞烟灭,莫川,我恨你,我恨你。”
“你不愿意给我幸福也就罢了,却要狠心抹杀我好不容易寻来的幸福。”
她想哭,可是她忍住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一个笨蛋,她一直想要帮助的莫川,却是参与了姚庭轩的阴谋,为当年推江家下地狱推波助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那个荣子禄,当时网络就提批过,有一个房地产商向江办夫苏利行贿,她没有想到居然是荣子禄,在她心目中,那么好的人也有这么阴狠的一面。
姚庭轩到底有什么本事,让这所有的人都成了他的虾兵虾将?
“知知,我……”见静知反应如此之大,莫川暗自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就该让这件事情石沉大海,他是料定了江萧今日不敢再对他怎么样,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汤斯翰听着他们的对话,用笔墨已经很难叙述出他的心情了。莫川的话让他一下子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而静知的话却让他感觉仿佛是看到了有千万个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原来,静知是爱他的,三年前,出事的前一刻,他记得她有这样问过:“江萧,你说你爱我?”
当时,她应该是想对他表白,只是,那种场合,他不可能还有时间与心思与她谈情说爱,他直接拒绝了她。“我不爱你,一点都不爱。”
那时,他巴不得赶紧回美国去,离这一场纷争是非远远的,他也怕姚庭轩来一个狗急跳墙将静知绑架,那样的话,会对他那处境有太多的束缚,他那样狠绝的回答,她应该是很伤心吧!
凝望向静知眸光变得柔情似水,这个女人为他生了宝仔,关键是她爱他,这比什么都要令他兴奋,知知!我也爱你,可是,这一刻,我还不能告诉你,以后,我会知道我有多爱你,知知,我最爱的女人,我儿子的妈咪!
“我一直把莫川当成是弱者,我事事都为你考虑,就算是我们没有在一起了,毕竟,你曾陪着我走过一段难忘的岁月。”
静知的话的确打动了莫川,也让他刚硬的心软了下去,可是,视线在接触到墓碑上那张哥哥生前留下来的照片,眼睛没有光彩,很无神,脸颊连颧骨都露了出来,苍白的照片,苍白的人生,无味的一生,让他二十岁就背负了沉重仇恨的十字架,这些年来,他做梦都在想着如何将江萧打入万丈深渊?
这么多年的仇恨不可能因为静知一席念旧的话而让他将一切抹掉,他做不到,视线停留在了哥哥生前的照片上,软化心脏某个角落又变得刚硬起来。
“江萧,让一个女人上来说事算什么男人?”
“什么意思?”难道这小子以为是他让静知出来当说客的不成?汤斯翰的俊美容颜渐渐冷肃。
这臭男人太装逼了,他绝不会认为他不是江萧,新仇旧恨积压心底憋得莫川喘不过气来,他从腰间拔出手枪,上前一步,凶狠地将枪抵到了汤斯翰脖子颈部。
“你要干什么?”静知惊得花容失色,她扑了过来,拉住了莫川的衣袖,狠命地撕扯,小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到了莫川的腰背上,这个男人,她恨死了,他居然与姚庭轩串通一气,把江政勋陷害进了监狱,如果她估计的不错,三年前那游艇事件他也有一份儿。
“知知,闪开,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莫川不想伤她分毫,冲着她怒吼,然而,女人根本不听他的话,仍然死命地捶打着他的身体,莫川见状,回头冲着一张张扑克脸,怒火冲天地冷喝:“一个个全是死人啊!”
站在最前面几个黑衣男人迅速陡步上前,将静知拉开,静知对着他们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抓住了一个黑衣的男人的手臂,俯下头,张唇就狠狠地咬了下去,她把对莫川滔天的恨都发泄在这个无辜的男人身上。
“哎哟!”男人惨叫一声,暗忖肌肉上肯定就是一排血齿印,这女人真够凶悍的,不过,从刚才老大重视她的程度看来,他们又不敢对她动粗。
大手一挥,七八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纷纷向静知围拢了过来,将她的双手绑住了,而她却在奋力地挣扎。
“莫川,你想要怎么样?”汤斯翰见静知的手腕上全是勒痕,心疼不已,额头条条青筋贲起,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莫川这样子欺负,他不可能还沉默得了。
一口银牙咬碎,他用着冷沉的声音询问莫川,这个男人一直就误会了他,他误会莫杰是他有意害进监狱的,要不是莫杰的最后一句求他原谅的话,他不可能会隐忍莫川到现在。
“怎么样?”莫川将手枪扳机拉开,保险上了堂,冰凉的枪壳再凶狠地抵上了数寸,恶狠狠地道:“数十年的恩怨,今日,我们一并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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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被人蒙上了眼睛,洗净了身体,被带到了权势滔天男人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