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是个镇名,也是座山,位于中原北部长江湖畔,因特产白眼虎谓之长白山。长白人常年靠打虎取丹过活,一颗丹可以抵上一年的用度,运气好的年景打上两只虎,那么恭喜你,除售丹外官府还有赏,算是略有积余了。
说也怪,这终年打虎,却不见虎少,虎患成灾,每到春天,畜生下山觅食,乡民每年都被糟蹋,少不得偶尔还被咬死个把人,积年累月长白人也练就了一身打虎的本领。
太武二年,长白下了开春第一场雨,只闻虎啸声声,不见其影,冬去春来之际猛虎下山,正是打虎季,长白人跟黑虎寨的人都磨刀霍霍。
夜色渐深,群山万壑之间的大长今道。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吼吼
刚学的摇滚被虎啸声打断,我吓的一个趔趄,瞟了一眼群山,雕爷叫我来巡山了你们都给我不得安生,等着找死不是,我好好听听是哪个方位,留个大概坐标,明儿进深山了,看我不先收拾你们几个上佳士得拍卖,只要九十九,对,只要九十九您就可以虎丹带回家。
掉头就回,巡山而已,那么当真,差不多得了,这到处是老虎,寻常人这会谁敢在这晃悠啊。
寨子的门卫一看,哟,超哥,您这巡山够快的啊。
我一抬眼皮,这你就不懂了吧,巡山是个技术活,得看什么人干。懒得理他,一背着手哼着小调进了寨子。
门卫那个羡慕嫉妒恨啊,自己也就只有站岗的命啊,人家超哥,就算是雕爷当年捡来的,这圈儿打小就画好了,层次在那儿。
张乐山,绰号座山雕,长白山脚黑虎寨大当家的,常年盘踞山脚下,乡民上山打虎都要交过路费,说上山长今道是他们开的,成本不低,既然是造福乡民,大家交些银两也是应该的。谁曾想交着交着就习惯了。
一看我这刚出门就回来,乐了。
超儿啊,跟爷耍心眼儿是不是,念书咋不见你脑袋这么好使呢你,座山雕提拉着烟枪笑看着进来聚义厅的我。
不好使我能毕业吗?
哟,来劲还,不稀得说你就,从当初就读我就开始往里头砸银子,临毕业了你还给我挂科,又特么花了我一颗小虎丹的银子。我是不是欠你的,说着座山雕的匪劲儿上来了,冒着烟儿的烟枪脱手就朝我扔了过来。
我正背着手呢,又阴我,早都习惯了,一伸右手,猴子摘桃,两指夹着烟枪笑嘻嘻的,雕爷,别玩了,就巡个山,好歹我也是黑虎寨继承人,怎么也让我找找优越感。
我是孤儿,二十岁了,雕爷是这么说的,不知道当年是谁把我扔山里了,刚好座山雕打虎归来,顺道提溜回来了,左右没有子嗣,这黑虎寨家大业大的,不能就这么散了吧,当个贴心人给养大了,好歹有个人送终不是。对了,我叫吉超,一般人不能叫这名,所以我一直认为我不是一般人。
来人啦,把人都给我叫进来
明天上山打虎了,我也成人毕业了,从今年开始雕爷就准备把这打虎的活儿交给我了,男子汉大壮猪总归要操练起来,念再多书也打不了虎不是。我挺忐忑的,自己带队还第一回。
雕爷有雕爷的想法,我也明白,只提了一个要求,上山的人要我自己亲自挑,别搞那么多乌烟瘴气裙带关系的人,这是去打虎,又不是分赃。
雕爷一声吼,便知有没有,豁,差不多有四五十人鱼贯而入。
好家伙,披红挂绿的,好声音海选啊这是,我一脑门子黑线,扭头看向雕爷,意思这都哪儿来的花花草草,带上山碰坏了可不好,你这不摆明阴我吗?
雕爷一把拽过烟枪,裂嘴一笑,朝着我一点头一闭眼,一副你懂的样子,这特么都用黑虎寨的人我怎么打磨你。
矮子里挑将军,挑挑看吧,我说,男左女右,速度分开,按个头高矮排好了。
挺有经验,怕也是常进山打虎的乡民,唰一声,一条长龙,全是男的,怎么男的还披红挂绿的,不是从什么红白喜事直接跑过来的吧,大吉大利。
哟,还真有一个站在一条龙旁边,唇红齿白,白袍加身,不过怎么看都不像个打虎的,一副贵人模样。
姑娘,瞧你这身段就是进山给我们做个伙夫怕也是够呛啊,我琢磨着还是别带个姑娘进山了,这一大帮老爷们儿,深山老林里还不知道出什么事。
姑娘左右看了看,朱唇轻启,小当家的,你这是跟我说话呢吗?
可不是,这还有姑娘吗?
你不站在右边呢吗
我没有,右边不没人吗?
我不说了男左女右吗?
对啊,男左女右啊
那你这不左不右的,算个啥,叫啥名儿啊?
我也不知道,我叫东方不败
赶紧走人,别闹了,海选呢,可愁死我了,都什么人。我挥挥手赶紧着人把他领出去。
小当家的,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我可是来见雕爷的,东方不败倒是不紧不慢的一抱拳。
哦?我倒是奇了,扭头一看雕爷也是俩眉毛拧一块儿去了,明显不熟。
呵呵,雕爷是吧,久闻大名啊,我打京城来。
噗一声,拧着眉毛叼着烟枪的雕爷给自个儿呛着了。
丢烟枪搁石桌上一抱拳,合字儿?赤字儿?
一听雕爷黑话招呼了,我也有点惊了,同行?不对,江湖黑话里合字儿就是朋友的意思,赤字儿就是官员的意思,这一比划,合着雕爷也不知道对方的门道儿?
东方不败两手往后一背,赤字儿
雕爷一愣,随即眉开眼笑,没请教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东方不败也不矫情。
长江长江,我是黄河,雕爷一听暗号对上了,满脸桃花开,一个劲步上去,单手托着东方不败的胳膊,一比划,这位爷请办公室一叙。
二位爷把手言欢,相见恨晚,入了办公室,留下一脸大写懵逼的我继续海选。
你,别看了就你,个儿最矮那个,还看,就你,知道排第一个不知道你最矮啊,秀智商呢啊?选着吧,雕爷那儿我也参合不了,明儿进山呢,我得认真点儿挑人,虽然都是歪瓜裂枣。
歪瓜一个出列立正,到
说说你的履历吧,这打虎可不是过家家,什么学历,有没有经验,会不会功夫,哪个门派的?
小当家的,我没上过学,虎倒是打过不少,都跟俺家弟弟学的功夫,他今儿也来了,歪瓜也是光棍儿。
人不可貌相啊,我一寻思,就这歪瓜都打过不少虎,功夫都还跟弟弟学的,那弟弟应该挺厉害。
你小弟弟呢,出列。
到!
一声炸雷,队列最后一个壮士一路碎步跑上前来,一个立定。
豁,一脸的络腮胡子,虎背熊腰,脸黑如碳,跟李鬼似的,足足高了歪瓜,嗯好几个头。
你就是他弟啊,姓甚名谁,师从何处,功夫不错?
小民姓武名松,师从泰山老祖,做的一炉好饼,打的一手好虎
嗯,我挺满意的,人如其名,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武松,好名字,可是长白本地人啊?家中几口人,平时兄弟做何营生啊,饼?我常年在外求学,除几个损友镇上人一应不是很熟。
领导,家不算大黄狗人有仨,我兄弟俩,还有嫂嫂潘金莲,老家清河的,事出有因,举家迁到了长白,平日我兄弟俩卖披萨饼,得空就打打虎,毕竟卖饼能挣几个银子。
实诚人,看着兄弟俩挺憨厚的,他俩要了,改天去镇上尝尝他们家的那个什么披萨饼如何。
行,你俩过了,到后勤去领衣服去吧。黑虎寨那可是正规打虎的,衣服都是定做的,不似乡民没有武装就上了。
兄弟俩一阵低头哈腰的道谢着跑出去了,生怕我反悔了,也难怪,加入黑虎寨剿虎队,那起码从各方面都有保证,不似单干,搞不好就羊入虎口了。
一看这人龙排的,我就头疼,一看就都兼职的,挑到什么时候,唉,得想个办法,还好,这么长的队伍起码让我第一次觉得,我是龙的传人。
手残的,手滑的,坡脚的,长太丑的,单手不能起百斤的出列,我一琢磨,打虎基本多少都会点儿,剃掉点儿残的再说。
哗啦!一声,吓了我一跳,一条龙变成了一只蜈蚣,就六个人了,合着残废的好多。
我上前几步看了看六个人,咦,这么丑还不出列。
你还不出来?我倒不是真嫌他丑,这可关系到令行静止。
我不服,裂枣脾气挺爆,长的丑怎么的啊,你们不能歧视长的丑的!
你不知道现如今都看脸办事儿啊!还挺有个性。
打虎跟脸有毛关系啊,那么帅去跟老虎生猴子啊?不是吹的,就我这样儿往那儿一站吓就吓的一地虎毛!
你赢了。
精挑细选了八个人,精英中的精英,去后勤领衣服去吧你们六个。
所有在座的各位就不好意思了,这次呢就不用你们了,下次,下次好吧!大家伙海选到这会也不容易,肌肠剐肚的,我的优越感不知道怎么一下又上来了,一挥衣袖,放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