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于夜静然,鸾清清披了纱衣坐在锦绣宫内。目及书页却整一个时辰也没翻过一页。
红烛微颤,融化的蜡凝在了桌上,像是凝着的血泪,水兰在旁咬咬唇,凑到了鸾清清的身边:“主子,您要不就睡了吧?”
鸾清清抬头看着水兰,淡淡一笑:“我不困。”
水兰垂眼,拿了件外套给鸾清清披上,:“娘娘,你这是何苦,皇上今晚不过是喝醉了,明晚再来娘娘宫里,不也是一样吗?”
“不一样。”鸾清清说着丢了书在旁:“今天是什么日子?可是本宫封后的日子,皇上分明说了要到我宫里来,可是…刚你也瞧见福安公公的表情了,皇上显然是去宠了别的女人。”
“娘娘,水兰记得您进宫之前就说想开了的,怎么今日又这般?当日皇上临幸别人,也没见您……”水兰叹了口气,不知道接下去的话应当怎样说。
“初进宫时,本宫是没有办法,就算爹爹再有权有势又怎样?太后虽说有意帮我,但也是心里有打算的,她是希望本宫能一心一意的跟着皇上,这样也能安抚我爹爹的心,可我爹的心你也知道,哪是那么好守住的?”鸾清清话语间有些苦涩,“这进了宫,我付出了多大代价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娘娘,水兰知道你委屈,可是你也犯不着跟自己身子怄气啊!”水兰继续劝道,鸾清清却是摆手,“我没有怄气,我有什么好气的?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多开枝散叶也是应该的。”
“娘娘…”
“水兰,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睡不着吗?”
水兰瞧着鸾清清那眼里的忧伤,抿了唇:“娘娘是不是因为觉得皇上说话不算话。此时去了别处……”
鸾清清咬唇,“你觉得皇上会去哪儿?”
“舞昭仪那???”水兰想也没多想便是反问道。
“你看看,皇上的心思你一眼就给瞧破了,可见他对舞昭仪的宠,是多么明显了。”鸾清清垂了眼,掩饰过去失落。
“娘娘,皇上不也宠你么?现在你已经是皇后娘娘了!”水兰笑着说道。
鸾清清抬了眼:“宠我?可这宠的程度又有几分?在宫里这几个月时间,难道你没有发现,皇上对舞昭仪与我们不同,连提起她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
“娘娘你一定是想多了!”水兰撇了撇嘴,笑道。
“我想多了?”鸾清清不解地抬头望向水兰。
“是呀!皇上每次看娘娘的眼神,才是不一样呢!”水兰说着。“娘娘你想想,皇上晚上留宿一般都是选未央宫或锦绣宫吧?为什么只有娘娘有了龙种呢?皇上今晚喝醉了,去舞昭仪那儿,恐怕是担心他醉醺醺的会让娘娘不高兴吧!”
“真是这样?”被水兰这么一说,鸾清清觉得也是有几分道理。
水兰肯定的点头。“娘娘你早些睡吧,皇上今晚说不定也没去未央宫呢!”
“好吧…明儿一早你去打听打听皇上留在哪儿了…”
“是!”
……
翌日,天才露了鱼肚白,君落便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在适应了光线后,才是觉得周边的环境有些眼生。
“嗯…”身边传来一声难耐的低吟。
君落条件反射的转头。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却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模样,她是谁?他只依稀记得昨夜的欢腾。却一直没有留意身下的女人。
大概是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小芬醒了过来,瞧皇上用那两只眼炯炯地盯着她,害羞之余,更多的是胆怯。赶紧缩了身子到一旁,颤颤地唤了一声。“皇上…”
“你是谁?”君落微微蹙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屋内,屋内一片狼藉,能看出昨夜这里有一场疯狂的激情。
“回皇上,奴婢叫小芬,是真贵人的丫鬟。”小芬扯过被子的一角,遮住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回道。
君落额上锁得更紧了,好半晌才是舒展开,毫无留恋的下了床。
“今后你就是孤的女人了。”说完,便是离开,小芬傻了一会儿,才是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惊喜,她真的成了皇上的女人!
小芬回了盈心殿,满怀激动的跟林雅真说了后面的事,林雅真静静的听着,听完后发出两声冷笑,吓了小芬一跳,赶紧跪了下来。
“小芬,你跪着干嘛?快起来!等皇上册封下来,你,我都是皇上的女人了。”林雅真去扶小芬,小芬怯怯地不敢看她。
“小芬,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我一番?”林雅真笑眯眯地问道,小芬忙不迭地点头,“是…是…”
“好了,瞧你怕得,我又不吃了你,以后在皇上跟前混好了,别忘了我就行!”林雅真大方的在小芬肩膀一拍,笑着走开了。
小芬确定林雅真没有生气后才敢把那头抬了起来,看见林雅真那一脸开心的笑甚是不解,只知道此时自己的主子心情似乎特别的好,还哼起了小曲。
午后时分,舞歌在带着君姚散步,却是见着不远处有动静,几个太监急急忙忙地跑过去,为首的一个太监捧着什么东西,似乎是白色的布条,有些刺眼。
“咦,他们这么急干什么呢?”舞歌不解地问。
君姚皱了下眉,开口道:“刚我好像看到了白绫,是皇兄要赐死谁不成?”
“赐死?”舞歌微微一怔,她也知道古代皇帝的权利很大,可没想着说赐死就赐死了,让人送去一条白绫,就这么简单。
“歌儿要不要去看看?”君姚见舞歌一副有兴趣的样子,建议道。
“走吧!去看看,赐死的是谁。”舞歌想了想,点了头,与君姚往那些公公去的方向去了。
公公们走的方向竟然是如烟所在的宫里,想到昨天听说如烟送皇后的镯子碎了,皇后一怒之下把她派去送礼的人给关进了暴室,如烟后来去才是把人放了出来,难道是因为这事?舞歌心里揪了一把,走了进去才发现人都围在盈心殿那边,也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盈心殿门前已经是堆满了人,里面依稀传来哭声。
如烟也在那里,舞歌走了过去,询问道:“如烟,这里出了什么事?是皇上要赐死什么人吗?”
“哎,舞歌,别看了,是小芬。”如烟叹了口气,乔心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惋惜。
“小芬?”舞歌皱着眉想了想,才想起是林雅真的贴身丫鬟,“怎么会赐死小芬?”
“不是赐死,是…她自杀了…”如烟说道,舞歌微微一愣,拉着君姚的手紧了紧,往前面去看,围观的奴才们都给他们让了道,顺利的让他们走到了前面。
此时,盈心殿大门开着,林雅真哭得梨花带雨的,想来是也没想到自己丫鬟会自杀,也是伤心吧!太监正拿着那白色的丝帛往一个小芬身上缠,小芬此时赤着身子,白皙的皮肤上青紫交加得格外映眼,舞歌伸手遮住君姚的眼,不让他看这一幕。
“让让,让让…”那公公叫了两声,有人便是把裹好了白色丝帛的小芬的尸体给抬了出去。
“这丫鬟要是不死,定会荣华富贵。”君姚说了一句,舞歌不解的望着他,“为什么?”
“你没见着她用白色丝帛裹的尸身?只有被皇兄宠幸过的人,才能丝帛加身,可是…这丫鬟怎么就想不开,死了,不然也能封个更衣之类的。”
“我的小芬,你的命好苦啊!”林雅真一脸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嘴上叫着,掩不住的泪。
舞歌看了不忍心,虽然平日里对林雅真没什么好印象,但这个时候她也是狠不下心来不闻不问,上前轻轻拍了拍林雅真的肩,安慰道:“真贵人,人死不能复生,就别伤心了。”
“别伤心?你的丫鬟死了你看看你伤心不!”林雅真一掌拍开了舞歌的手,没好语气地说道,君姚赶紧上前看了看舞歌的手,瞪了林雅真一眼,“真贵人,歌儿好心安慰你,你怎么能…”
“姚儿,算了。”舞歌拍了拍君姚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要不是皇后娘娘把她唤去,她一定能封个更衣,眼见着就要荣华富贵了,可是…”林雅真又是念叨道。
“皇后娘娘?”舞歌顺着话反问,林雅真呵呵一笑,“是啊!今早皇后娘娘把小芬叫去了锦绣宫,小芬回来后就一直神情恍惚,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肯告诉我,后来就……看到了她的一身伤,我才知道,她去锦绣宫没少受苦。”
“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叫小芬去?”舞歌依旧是疑惑,林雅真解释道:“昨晚皇上说了要去锦绣宫,可是却是喝多了,在小阁楼要了小芬,这事被皇后娘娘知道了,今早便是叫人来向我要了小芬去她那儿,后来小芬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怪怪的,我没想到……”
林雅真说着,又是哭了起来,君姚拉了拉舞歌的手,舞歌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说些什么,这些事,她也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