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下）
叶嚣自忖，他之所以是个做点小生意的年轻人，而不是大生意，是因为性格太真诚，脸皮也薄；并不是不聪明，但很多时候心眼不多；至于叶嚣自己为什么做的是古董这么冷门的生意，其实这个也非常的简单，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代代相传。
民国时期叶嚣姥爷是个收买旧货的，也就是现在常见的收垃圾的二道贩子，民国后期，日本侵华，然后有抗战八年。那是个什么生意都不好做的时代，特别是抗日时期，当时广州有一家大户在逃离大陆前往香港避难时，把一家的旧货都清理了，而刚好当时接手的是叶嚣的姥爷。
其实收买旧货对于叶嚣姥爷那一代来说原来是稀松平常的事，可是一件旧物让叶嚣姥爷当时特别好奇，是一套当时的纸质古董资料；叶嚣姥爷不懂文不识字，只是看中了其中的插图十分的精致，于是拿了回家，后来被叶嚣当年倒插门的爷爷拿了去。
“收者无心，看者有意……”叶嚣爷爷的原话是这样的，反正他二十几岁时的那个年代兵荒马乱，又要养妻活儿的，他还未过了想找个不用怎么干活，就能活命的事情做做的年纪呢。
况且当时大街上摆的古董古物应有尽有，有的是为了糊口低价倒卖家里的古物；有的是人们为了在战乱饥荒中生存倒了人家的斗，把东西拿来卖；还有的是一些大贪官在逃离大陆前抛售的古物，老头子就拿了那本书照图捡货，没有想到几年下来，眼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了，因为他经常出入达官显贵的大门，所以后来还被人送了外号叶金眼。
有人说做古董生意的人，十有八九是不干不净的，不是倒斗行家，就是黑市里的文物贩子没有一个好人！但叶嚣想说，叶嚣爷爷那代做的可真是清白生意，因为他纯粹只做古董鉴定而已，那时叶嚣爷爷开的古董字号叫鉴宝斋。
叶嚣爷爷那一手古董鉴定，可是越玩越是风生水起，叶嚣爷爷说不仅当时的达官显贵要找他看古物，就是一些专业文物贩子有时也少不了他过过眼才敢买卖东西。
也不知是为了装得更像些，叶金眼一鼓作气看完这一套鉴定古董的书籍后，俨然成为了当时的古董鉴定大师级人物。以这套古书起家，苦心孤诣用了一辈子经营‘古市’可谓成绩斐然，民国未退出大陆时，爷爷家都是大户；
可惜老爷子，也因此抗不过当时的改革潮流，就这样被人检举后，差点生生被吓得仙逝，可是自己操刀把家里的古董古物都打了烧得的烧，不能烧的打碎，最后还把家庭大院送给了当时卫兵当驻点，不过因为这点革命觉悟倒也是救了他一命。
叶嚣爷爷经过这么一搅，已经对那时的古玩市场绝望，从此古玩市场上少了一个是身穿西服，下身穿裙子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叶金眼。
然而仅是如此，叶嚣家的老爸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叶嚣老爸一手玩古物的功夫早已经青出于蓝。国家替换之际，前朝的货币是没有价值的，当时人们觉得民国时期的钱币不值钱了，有的人收购大量民国纸币拿去装制烟花爆竹，有的人直接用来烧火去了；
叶嚣家老爸当年才十二岁，当时跟着他老爹挑了担子去县城卖盐。叶嚣爷爷挑盐是为了养家糊口，但叶嚣十二岁的老豆，跟着去挑盐做苦力，当时他也只是嘴馋为了多个颗糖吃而已。
但叶嚣父亲，愣是大肆收购当时的纸币，听后来爷爷说，叶嚣老豆当年每次挑去两桶子盐就能挑回一担民国纸币回来；结果可想而知，1979年改革后，叶嚣们家一年起一箱子的民国币抛入市场，也不知当时叶嚣家老豆收得网收得有多狠，后来叶嚣家竟然一连断断续续近二十年的抛出民国时期的纸币；
玩过民国纸币收藏的人都知道，这玩儿虽然起初不值什么钱，可是后来那个增值，无论是大陆还是香港增得可不是一般好势儿；现在来看就一张全新的1931民国纸币就值好几百元以上，叶嚣老豆可是至少有三十箱子这东西！
于是富甲一方这词儿，不出几年又玩了起来。后来念旧的叶金眼在老年时，又重开了鉴宝斋。只是不同的是，当年的鉴宝斋传到叶嚣这一代，如今已经换成了‘藏宝斋’三个大大的黑漆大字，别看仅仅一字之差，其中的内容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鉴宝是帮人鉴定宝物自己坐收佣金；而藏宝，哈哈，这其中内容就多了，也就是说不仅做鉴定的，为了有点生意，什么古墓资料，什么探险装备，什么那里的农民在什么年代下地耕作时挖出了宝贝还未出手的记载，叶嚣这里统统都有；
而且只要有活，少不了自己亲自操刀的，就是上山下海的都得做！纵是这样，叶嚣那小店面里摆的东西，也没有几件是拿得出手的。
叶嚣自己也总结了一下做不起来的原因，发现其中有个原因最好突出：
在这南方的地方做古玩其是很吃不开的，毕竟广东沿海这一带，古代时候没有少被人骂为南蛮，这意思自然瞧不起南方的经济水平，这也是有道理的，中原地区一个大汉王朝先长安后洛阳造就了无数富裕大族，自然也有着比南蛮丰富得多的墓葬习惯。
叶嚣想这也是自己父亲那么聪明的人，这也应该是他也一直没能把古玩重新做不起来的原因。
所以到了叶嚣这一代，由于父亲去得早，但他的先见之明还剩下几箱子民国纸币，叶嚣是不愁吃喝的；但做过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传承了三代的东西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情结的，所以叶嚣又把这小店开了起来，反正自家的地盘，自己作主。
……
“盗墓么？一个被施工队挖别墅地基时挖出来的古墓……”叶嚣摸着下巴，叶嚣可以想像自己已经眉头紧锁，在从小到大的记忆中搜索叶嚣和叶小华小时候做过的最大的叛经离道的事……香港古惑仔电影流行时，叶嚣和叶小华染个发去威胁同村小朋友，叫叶嚣他们做老大算不算？挑担簸箕带个锄头去挖别人家的蕃薯，然后回家起小灶算不算？……
见叶嚣有点跃跃欲试，小华小眼精明一眨，立即加大了诱惑。把他原来那老板可是省城里的大人物，都没有顶住进去‘瞧瞧’的冲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