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中何花的声音如同鬼哭狼嚎一般,所有压抑、恐慌和不甘都在这一刻爆发。白环安静的任由她撒泼哭闹,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明白那种在曙光来临前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许是累了,有气无力的问:“白环,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吗?”
白环想起那两个月不见天明的夜晚,哭到无力一度认为自己会就此死掉,可最终不还是就这样过来了吗。
“我再多的安慰对你来说都是无效,但是何花,你必须振作,长大就是这样惨无人道。”
“我真的想去死…”
“你好好想想你远在深市的单亲妈妈,你要么复读,就么就去找她尽孝。”
何花不作声的挂了电话,白环很不放心,赶紧联系木杨找张一蓝。之后张一蓝回话说,何花已向他摊开心扉,她学习一向努力,中考还是超常发挥。只是高考,随着年纪增长,周围灌输的决定命运意识太强,她一心想要给她妈妈荣华富贵,最终因心理压力过大,败落榜下。好在她现在已整装待发,决定复读迎接下一次挑战。
多年后他们才知道,荣华富贵,谈何容易。
……
木杨已顺利在都市医学院就读,离白环学校约两个小时车程。一到周末就约她去博物馆、科技馆、图书馆,那些地方他称之为圣地,白环虽然也喜欢,可总觉得他少了点恋爱的小心思。
从图书馆出来后她假装闷闷不乐,“木杨,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当成你读书时的一个同伴?”
木杨错愕,“怎么突然间问这个问题?”
正前方的情侣闻着花香,白环视线久久不愿离开。木杨恍然大悟,忙辩解,“花是会凋谢的。”
“青春也会凋谢呀。”
“那…要留下什么?”
白环眼珠子转了转,“有了。”
拉着他跑到一台大头贴机器面前,“就是这个!”
木杨还在犹豫,白环抠着他的胸口,他只得同意。但是自拍的时候她做着各种表情,他则是千篇一律。她把脸凑到他嘴前,抖着下巴暗示。木杨木讷,“做什么?”
“留下你爱我的证据。”
“……”
木杨身子慢慢靠拢,嘴唇落在她光洁白皙的脸庞,然后顺着向下,吻上她紧闭的双唇。
他轻声问着,“留下这个,可以吗?”
感觉像是窒息,根本说不出话。
出来后也像是做了坏事,整张脸通红。
可看到那张拥吻的大头贴,谁也在抢着要,最后还是木杨收入囊中。
分别时他也像是开了窍,竟说,“下次我们去看电影。”
白环抿嘴一笑,“什么时候?”
“看吧,最近实验越来越多,我一有空了就去找你。”
“我最近也在面试找工作,还要给班上同学制作简历,反正你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好。”
白环依依不舍的上了公车,木杨比着打电话的手势,她幸福的点头。
……
小疯子猛地在白环书桌上一拍,皱巴巴的个人简历更加难看。自从上次在校门口冲他扔了照片,小疯子对她的态度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加之有几个小弟煽风点火,更让他觉得颜面不在。经常无中生有,以欺负她让她难堪为军功章。之前白环脚伤,也是他以“路过,不小心”的借口将凳子踢倒。
白环翻了一个白眼,“就你这种态度,哪个公司会要你。”
“你态度好,有人要你了?哦…有个医学院的男朋友是吧,高官?还是富二代?”虽与那人从未正面见过,可一想到白环每次因他而笑的甜蜜,牵手离去的背影,都有要去拆散他们的冲动。
白环极其厌恶的站起来,“敬凤顺,我忍你很久了,你别太过分了。”
小疯子话语酸溜又让人膈应,“你也会动怒啊,我还以为你是冷血动物呢…不会是波及到你的那位男朋友,着急护夫吧。”
“品行高尚之人我当然保护,不像某些低…”白环适当住口,小疯子
紧咬牙槽,“他高尚,我低贱,是这个意思吗?”
“你也觉得自己很低贱吗?”
他为她好事坏事做尽,只为求得一丝在意,没想换来竟是低贱二字。终于理智不在,高声大唤:“高尚之人都是每个星期出去开房吗——”
在场所有同学都朝这边看来,白环涨红了脸,心里像是有无数根刀枪棍棒在碰撞,她怎么会如此讨厌眼前的这个人?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同学间面面相觑。小疯子摸了摸脸,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当听到她接通电话叫了声“木杨”,愤怒已彻底冲昏他的头脑。
“你到了?我现在就出来。”
白环气冲冲跑到校门口,木杨见她神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她侧脸,“没事。”
忽地看到一双球鞋,她没想到小疯子居然会像鬼一样的胡搅蛮缠!
木杨皱了眉头,虽是第一次碰面,却总感觉有股杀伤力袭来。
小疯子盯着木杨就像看个动物一样怪气,“看不出是有钱还是有权。”
他现在的确什么也没有,但他有超强的记忆力,那个她照片里的男孩,和背后看了都令他作呕的字迹。
他拉着她转身就走。
“一见面就是去开房吗?”反正耳光已挨,唯有拳脚相加,方能解气。
白环欲出言相顶,手却被木杨更大力度的抓紧。
“还好意思称什么白玉环,就是这样作践自己的吗?”
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扒光白环身上的衣服,她对木杨气道:“你难道不知这是在侮辱吗?”
然木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小疯子似疯了一样的跑上来,紧紧拽住木杨的胳膊,漠视是比任何仇恨都大的挑衅,“没错,我就是喜欢她,你要是个男人,就给点反应,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敬凤顺,你胡说什么?”
白环的指甲镶进了木杨的掌纹里,木杨用力一握,针扎般的疼。他深呼吸一口气,侧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敬凤顺!”怎么,想打架?
“第一、我问你名字并不是想认识你,只是出于人与人之间交谈最起码的尊重和礼貌;第二、我本不想与白痴论短长,但我已忍你三句,你还是不知退让;第三、有病自己针灸,如果治不好,去找医生,勿迁怒他人;第四、很不巧,我刚好学医,医者仁心,在我眼里,你跟我解剖的其他任何动物一样,都是皮囊和内脏,绝不会有半点私仇记恨;第五、你的名字,我转身就忘…”
猛的一拳落在木杨脸上,木杨扑倒在地,瞬间鼻子红肿,血流不止…
白环惊吓尖叫,小心搀扶和一声声关切都是在挑战小疯子的嫉妒和怒气。朝着木杨又是一拳过去——咬文嚼字,杀人见血不见刀,他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种有学之士!
白环挡身大叫:“敬凤顺,你够了!”
木杨踉跄站起来,把她往侧边轻推了下,“让开。”
最终两人厮打在了一起,终归是免不了一场恶战,最后还是几个路过的同学才勉强把他们分开。
木杨受伤严重,小疯子也挨得不轻,在医务室包扎的时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安静得可怕。
完后白环把木杨带到食堂吃饭,他一直闷头吃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他还是多疑了,“如果只是普通的追求者,不会说出那么不堪入耳的话语。”
木杨走时狼狈不堪,白环也是整晚不能入眠,约好的看电影,还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戏。本来清清白白,这样一闹,倒像是她和小疯子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无数条短信写了又删,最后只发出一句,“敬凤顺的为人喜怒无常,所以大家才称之为小疯子。”只有疯子,才能解释这一切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