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东方勋一声大吼,直震得房颠窗颤,人心惶惶。
张嬷嬷的手一哆嗦,酒杯掉在地上,纯净透明的酒液倒在地上,马上变成黑色没进了青砖里。染香低着头,仆役和奴婢们都跪在地上。
只有丽妃定定的看着东方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王爷来的可真是时候!”
东方勋看着他,怒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紧随其后的医女忙上前将孙萱护在身后。染香看了医女一眼,心中恨道,今日的事都坏在她身上了。
丽妃听后嗤笑一声,“王爷怎么不问问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了什么?”
东方勋攥紧拳头,咬着牙说道:“带着你的人赶快滚,以后再不许踏进玉兰苑半步。”
可丽妃不但没走,反而拉下脸厉声说道:“王爷!臣妾主管王府的女眷,如果眼见萱妃失德却置之不理,岂不是让北王府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东方勋的眼里藏着一团怒火,拳头攥得更紧了,关节咯咯作响。他的脸很黑,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丽妃看着东方勋最爱的女人成为了他心里最深的折磨,看着他为了她痛苦压抑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里越恨,就越是想要伤害他。她的红唇动了动,“王爷想要这么一个无耻的贱人活着,是想要王府里的夫人们都给王爷戴绿帽子吗?”。
可笑的是丽妃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没有想到自己,若说有人该死,她不也是其一吗!
“够了!”东方勋终于忍不住怒火,一巴掌打在丽妃的脸上。那清脆的一声响,惊得众人一阵哆嗦。
丽妃被东方勋的掌力一带,一个不稳,趴到了矮桌上,桌角正好撞到了她的腹部。她只觉得腹内一阵剧痛,下意识的捂了下肚子,却又马上将手拿开了。一丝痛楚在脸上一闪而过,可她的脸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终于还是忍住了。
仆人们都不敢说话,也没人敢动弹,可染香脑筋一转,忙去扶丽妃,还一脸焦虑的对东方勋说道:“王爷息怒!”
她以为东方勋肯定不会责备她,这样能让仆人们觉得自己在东方勋的心里是有特殊地位的,同时还能趁机拉拢丽妃,可是她想错了。
东方勋一脸难看的看着染香,问道:“你怎么也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了?”
染香的眼里现出一丝慌乱,她支支吾吾道:“我……”,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因为她根本不敢让东方勋知道自己其实才是始作俑者。
丽妃嘴里一声嘶吼,“滚开!”一把推开了染香。
染香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她感到由衷的耻辱,在这个北王府里竟没有一个人将她放在眼里。她默默地咬着牙,再也不做声了。
丽妃笔直的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刚才跌倒而慌乱。她整了整衣襟,脸上还是北王正妃该有的威严,笑道:“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既然王爷都不怕,臣妾还在这里出力不讨好做什么!”,她不等东方勋有什么反应,便轻轻一礼,“臣妾这就告退了!”说罢,自顾自地走了出去,仆人们见状也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丽妃到门口时却瞥见染香却在屋内踌躇着不肯走,笑着叫她,“走吧,妹妹!”,染香只得低着头随她出了玉兰苑。
出了玉兰苑没几步,染香心中正得意今晚虽然没要了孙萱的命,却让东方勋和丽妃只见大闹了一场,总算是还有收获。前面疾步快走的丽妃回身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很得意吗?从今以后你若是再敢到本妃面前搬弄是非,本妃绝对让你死的很难看,到时候你最好祈求上天能有萱妃这样的好命,能有王爷护着。”丽妃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染香捂着脸站在原地,她变得狰狞的脸很好的藏在了黑暗里,没人能看得见,在别人的眼里她仍是非常美好的。
“小姐!”身后提着灯笼的云霄怯怯的叫道。
染香脸马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明艳,同时一丝困惑涌上眉间,“云霄你有没有感到丽妃有哪里不对劲儿?”,别人都没在意的细节,只有她看见了,她不禁猜测着一种可能性。
云霄一脸疑惑的回道:“有吗?奴婢怎么没看出来呀!”
染香想到也许就是女人都有的烦恼,舒了一口气,说道:“也许是我想错了!”,二人便没再说话,匆匆回了留香园。
丽妃同染香分开之后,却没有回芙蓉园,而是绕道向后门走去。刚才腹部撞在桌角上之时,她不仅剧痛难忍,而且分明感觉到腹内一股热流流了下来,若不是因为这个,她绝不会走得这么快,也绝不会放过孙萱。
“流珠,快去准备马车!”此刻的痛楚她再也忍不住了,斑斑血迹顺着她的腿滴到了地上,就像是绽在冰凉季节里的一朵朵梅花,只是这鲜艳都被吞在了夜色里。
她披上乌黑的斗篷,将乌黑的帽子扣在头上,用黑色的纱巾遮住脸面,站在乌黑的门前,被淹没在一片黑暗里。她捂着肚子突然害怕了起来,可是她本来是该高兴的,为什么却又会害怕呢?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一辆马车停在外面,流珠在外面叫着她。她看见了门外马车上一盏亮着的灯笼,不假思索的走出去上了马车,发出一声虚弱的命令,“快走!”,车夫闻声快马加鞭,入了夜色深处。
所有的人都走了,东方勋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拳头却依旧紧紧的攥着,玉兰苑屋子里的气氛尴尬的有些可怕。他的心里憋着一股火气,要知道一个男人用自己的尊严来换自己的女人,不管他是多么的心甘情愿,对于他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尊严就像是一个人身上的遮羞布一样,没了它人就像是光着屁股站在别人面前一样,没有哪个正常人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压力,更何况东方勋是个王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良久以后,他终于开口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可是他的情绪并未平复。雪蝶和医女礼罢,都乖乖出了屋子,屋子里只剩他和意识不清的孙萱。
他走到床前,抓着孙萱的双臂,使劲儿的摇着她,吼道:“告诉我,是谁做的,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可眼前的人不管自己被抓得有多疼都只是在傻笑,最后他的吼声渐渐变成了呜咽,“你告诉我是哪个混蛋侮辱了你!我一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你说什么?”我抬起头,扬起清亮的眸子问他道。被我突然一问,他诧异地看着我,支支吾吾的回道,“没,没什么!”
“你说我被侮辱了?”我分明就是听见他这样说的。
我想起大凤酒馆的老男人,不会是他,因为我被老女人送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而且我记得很清楚,我酒醒之后还和她打了一架,身上被她拧的满身都是伤。后来她将我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个带着金色面具的人给我灌了一碗药,接着就是眼前的景象了。
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可我仍是不禁在想,难道是在我被灌了药之后……?
看着痛苦扭曲的他,我心中好难过,泪水就要喷涌而出。于是我昂起脸,说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