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个名字不可能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更不可能再次那么轻而易举地占据我的生命。泪水缓慢地滑到脸上,我那么认真而固执地看着他,观察他。就仿佛一个失忆的人付出所有代价只是为了想起来,这个男人我在哪里见过。
泪水由慢到快,混淆了我的视线,我的世界一片模糊。我突然伸出双手,用袖子口压住自己的眼睛,黑暗拭去满脸的泪水,慢慢浸湿衣袖。不对,我告诉自己,这种怀疑是恶劣的,只是巧合而已。眼睛都快要被我压碎了,我痛苦地喘气等待着,等待他的回答。他一定会疑惑,会生气,会反驳,更会质问我凯厄斯这个混蛋是从哪里冒出来。
这不是情侣之间偶尔的情趣吗?
快驳斥我啊,白痴。我不敢睁开眼睛,泪水汹涌而出,我听到小声的抽泣响起,这种声音悲伤得让人觉得绝望。
“克莱尔。”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带着跟我同样的压抑与难过,没有谴责也没有愤怒,更没有问凯厄斯是谁。
不要叫我,眼泪彻底失去控制,我的手臂不敢从眼睛上挪开,闷不吭声地哭着,你这个没有情趣的家伙,为什么你不问我凯厄斯是哪个混蛋。
冰冷的手指碰触到我的手臂,细致地用手掌摸着我都是泪水的下颌处。光滑的指尖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暖意脆弱,像是刚从冰雪里拿出来的石头。我终于知道他手套下的温度了,凉得让我刺痛。
他不再害怕我会怀疑这种寒冷,抓住我的手臂,缓慢而小心地将它从我的眼睛上拉开,让我正视谎言被揭穿后的真实答案。我泪眼模糊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在灯光下他金色的头发,吸血鬼特有的苍白皮肤,黑色得浓郁的眼睛,还有他身上的香气。
我真是瞎了眼,我才发现自己视而不见了多久。
没有任何疑问,他的身体没有温度,没有人类哪怕一点的热量。他没有所谓的失温症,也没有皮肤病,更不是人际交往障碍症,害怕别人的触碰。
他只是在维持自己的谎言,一个那么简单就能戳穿的谎言。
我后退开一步,有什么力量掐紧心脏,疼得我直抽气。很用力,用一种接近痛恨的力气,执拗地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禁锢中夺回来,就像是要立刻逃离这里一样。
我觉得太荒唐了,简直是不可思议,瑞克与凯厄斯是同一个人,不,是该死的吸血鬼。
这种事实让我想发疯,他打碎我所有的人生目标,我的勇气与感情。
“放开我。”我几乎都像是在尖叫,他的手比任何手铐都要坚固,我全身的力气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他面无表情地抓住我,冷漠得接近狰狞,“不可能,你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也冷静不下来,当你的爱人突然变成另一个,你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爱上的骗子时,它已经变成事实甩了我一巴掌。这更像是一个耻辱,我被人戏耍了。
这让我想离开这里,快点冲出去逃避到随便哪一个角落里。
“好了,克莱尔,你已经知道了。”
他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一只手死抓着我的手臂不放开,另一只手抚摸着我全是泪水的脸孔。他有些踌躇,又带着莫名其妙的快意,这让他看起来特别的小人得志,像是终于阴谋得逞,要收割果实的恶魔。
眼泪在他的手指中变冷,我被种熟悉的寒冷惊到地撇开脸。他却跟随上来,将自己的脸孔贴到我的颈边,温暖的颈部皮肤下是血液流淌加快的颤抖。他轻盈的呼吸带着特有的清新与凉意,与我亲密地贴靠在一起。
我听到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响起,似乎想安抚我不可置信的情绪。“是的,你已经清楚我是谁,谎言解开了,我的妻子。”
这就是一个魔咒,十二点正好解开,公主变成灰姑娘,马车变成南瓜,瑞克是……凯厄斯。
所有该遗忘的记忆在他的叹息声里汹涌袭来,黑夜的深重碎裂,阳光照耀在厚重的书籍上,我看到c抱着红色的郁金香,他的皮肤在光线下耀眼闪烁。他是如此与众不同,我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在心里感叹,哪怕我的本能在催促我逃离。
所有消失的东西都在一一复原,我想起他的声音,比我听到的任何一首世界名曲都要奇异而悦耳,就算他只是用这种声音来恐吓他人。他永远都没有血色的脸孔,在沃尔泰拉的天空下,在兜帽的阴影中完美无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遗忘这个男人,就像是现在,我双眼空洞,属于他的一切都快速占领我的大脑,没有任何预兆,我更不明白,我是怎么记起他的。
我的心脏几乎有一刻接近停止,这个世界的全部都在我眼前消失了,只有他冰凉的呼吸与紧贴着我皮肤的温度是那么清晰。万籁俱寂,这个世界的末日来临了,只剩下我们一同死亡。
我无法呼吸,血液似乎凝固起来,视线失焦,凯厄斯,是凯厄斯。
他剪短了头发,年轻而时髦,不再穿着贵族迂腐的服饰,像是一个来自大城市的学生。
然后,我们相爱了。
我缓缓地滑下去,失去所有力气。没有人告诉我,我在跟一个吸血鬼恋爱,更没有人警告我,他是凯厄斯。
凯厄斯抓住我的双手,他是一个胜利者,俯视着我,他的眼神残忍又温情。我坐在地板上,抬头呆呆地看着他。我的双手还在他的的掌心里,我想抽回来,连同我的爱情。
可是他已经弯身,如同一个有礼貌的英伦绅士,握住我的双手。接着他沉默地低头,金色的头发散落到我的手背上,他的嘴唇是冰雕的玫瑰花,在我手背留下一个足以冻结我的体温的吻。
这更像是某个誓言的仪式,我连指尖都是麻木的。
“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变,克莱尔。”
凯厄斯认真地说,他是如此有耐心地看着我,眼里带着温暖的爱意。
这种爱意让我无法集中精力地去思考,我甚至觉得在听到这种告白时,我是感到幸福的,幸福得开始撕心裂肺起来。
这个男人就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我没有怀疑。
被他握住的手无法动弹,可是我开始那么用力,固执到哪怕自我伤害也要脱离他的掌握。
他眼里的暖意慢慢褪去,我无动于衷地一根一根手指脱离他的掌心,他不敢过于用力,怕掐碎我的手指骨。
我努力地挣开他的手,然后喘着气从地板上站起来,感到一阵眩晕袭来。这让我更没有精力去想象,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也许我该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变好,这只是一个该值得嘲笑的梦而已。
该死的愚人节,我最讨厌的节日。我转身往楼梯那里走过去,我要去睡觉,今天晚上的事情多到我不堪重负,我连正常的呼吸节奏都没有力气来保持。
走得太快差点被绊倒,要命的斯旺家遗传失衡症。一双冰冷的手从我身后伸来,将我用力地拖回去,坚硬的手臂紧箍住我的腰部,我没有任何表情,伸手就要去掰。可惜没有用处,我的指甲连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伤痕都没有办法。他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么虚弱,无论我怎么发疯都无法将他的手甩开。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男性的力量,这是一个其形似人,却跟人类完全没有关系的混蛋。
“只要我不是人类,你就会放弃吗?”
他将我狠狠按到怀里,我跟撞到一块礁石差不多。他的胸口没有心跳声,如死物一样。这个拥抱一点都不美好,我听出他语气里的愤怒与暴躁。
他身体的温度简直在无时无刻提醒我,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人。
“你的爱情,你对我的爱就这么不堪一击。”
熟悉的嘲弄又出现在我耳边,他抱着我的姿势过于禁锢,让我无法抬头看他,可是我清楚他的表情,一定是黑暗而可怕的。
我不吭声,又恢复成那个自闭又抑郁的女人,看见什么都沉默以对。我伸手撑住他石头般的胸口,指甲弯起恨不得要将他的心掏出来,肯定是冷的,他身上没有任何温暖的地方。我拼命地想将他推开,一句话都不说。
“你太累了,我们这样很好,没有什么不同。”他放缓语调,又将自己所有攻击性的怒气压下去,变得深情而轻柔。
我继续挣扎,听而不闻。
“克莱尔。”他低声地念着,像是企求,手却死不松开。
闭嘴,我开始凶狠起来。
“你打算拒绝我吗?”他温柔的表象已经碎裂开,声音里的杀气满溢开来。
你这个骗子,我用力推他。
“不要惹怒我。”他开始威胁起来,暴怒的情绪压也压不住。
“放开我。”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说,你这个混蛋。
下一秒我被股巨大的力量推倒,在我倒下去的瞬间,他又抓住我的手臂将我甩到沙发上,我的头撞到沙发一角,虽然是皮制的软度,但还是让我眼前一黑。我慌忙地用手肘撑住身体想起来,一只手又用力将我压下去。我难受地皱眉,想继续起来却一时间积蓄不起那么多力量。没等我回神,双手已经被扣住,拉到头顶,挨着沙发的边沿。
我不知所措地抬眼,才发现凯厄斯已经将我压到身下。他已经被仇恨给控制住,暴虐的疯狂将他所有属于温情的一面彻底碾碎。我清楚地看到他黑色的眼睛里,带着强烈的憎恨及浓郁的激情,连带面部表情都恶毒地扭曲着。
“你一定是阴谋,是对我的惩罚,你活着就是在折磨我。”他轻声细语起来,刻薄的语调是那么让人发抖。
我发抖了,因为他寒冷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面,没有哪一刻我会发现自己皮肤下的骨头是那么脆弱,他不需要用力都能压碎它。
“凯厄斯,放开我。”我害怕地说,他疯了。
“你带来我生命里最重要的色彩,却带走我的爱情,而且还不屑一顾地对待它。”他冷冷地微笑起来,邪恶得残忍,眼里清晰地浮现出某种接近卑劣的阴暗。
“住手。”我喊起来,声音濒临绝望。
“我的女神带着斧头而来,却只是为了砍下她仰慕者的头颅。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吗?你让我痛苦,发了疯的痛苦,你让我变得卑微而懦弱,不费吹灰之力地毁灭了我。”凯厄斯笑起来,笑得那么凶恶。他心里的栅栏被推开,所有狠毒悍戾的自私因子都汹涌而出。他冷酷地说:“我要报复你,我要让你跟我一起痛苦。”
最后一句都是咆哮出来,伴随着衣服撕裂的声音,混成某种暴力的场面。
我有些迟钝,一时间还无法反应回来发生了什么,我奇怪地询问,“凯厄斯?”
我的上衣连同打底衫都被他撕裂开,比撕开一张纸还要容易。他的手指不断往下,轻松地抓住我的牛仔裤,我瞪大眼睛看他,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他在干什么。
“冷静下来,凯厄斯。”我惊恐地说,我想起来,可是他单手就能死死压制住我,没有半点挣开的可能。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会干出那些事来。
可是他根本不管我,他更像是变成负责酷刑的刽子手,手指连颤抖都没有就撕裂开我的裤子。他手上的温度抚摸过我的腿部皮肤,鸡皮疙瘩无法控制地冒出来。
他的眼睛是全黑的,却比红色的时候更像是要燃烧起来。他身上的香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浓烈,空气都被这种气息夺走了,我渴望呼吸,却发现更加痛苦,被溺死的窒息。
我昏沉起来,冷得直哆嗦,寒冷无处不在地紧贴着我的皮肤,我不明所以地想叫谁来救我。“瑞克……”
“我在这里。”他回答,低头接近我的嘴唇。
我不安到都要痉挛起来,连脚趾头都在发抖。我想得到新鲜的空气,无意识地张开嘴,凯厄斯明显地颤动一下,似乎什么被摧毁了。他的手立刻离开我的身体,放到沙发椅背上,椅背立刻被他的力气抓毁。露出的棉絮飘散开,我被呛到地咳嗽起来,可是连这种机会都被夺走,他冰冷的唇瓣贴着我的嘴角,含住我的嘴唇,我被他强烈的进攻欲吓到不敢动弹。
我们的气息混在一起,我能感受到彼此都在发抖。他是亢奋到发疯,而我是被他的寒冷包围着,身处冰天雪地。
又有什么被他撕毁掉,他唯一的理智就是不再轻易碰触我,扣住我的手却过于用力,用力到我痛苦地呻|吟起来。我的舌头被他含住,像是冰块塞到我嘴里,湿漉的冰冷液体被强迫咽下去,是……毒液?
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
我想尖叫,想挣扎,想不顾一切杀了这个王八蛋。
他是来真的,根本不是吓唬我,我能感受到他冰冷的躯体下热情澎湃的情|欲,他快控制不住了。
这个下流的疯子,混蛋。他不知道这是一场谋杀吗?
他激烈地吻着我,这种接触刺激得他更加疯狂而失控。我混乱到不知道要怎么阻止他,不敢动弹地哭泣起来。我被他吓到了,我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
眼泪滑落到嘴角边,被他吞进去又舔舐进我的口腔里,这是一种类似苦涩的味道。凯厄斯停住了,他剧烈地喘息,嘴唇湿润红艳,可是又马上屏息起来,兴奋让他根本静止不下来。他还处于崩溃的边缘,战栗的逼迫着他放纵自己。
他只是离开我的唇,那种激烈叫嚣着要冲出来,从他的眼瞳里。
我满脸都是泪水地看着他,被他扯到头顶上的双手已经没有知觉,好冷,我气息微弱地说,我爱你。
凯厄斯静止了,就像是时间凝固起来,他不可思议地凝视着我。
“我爱你。”我哭出来,悲恸呜咽。
“克莱尔。”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些恶毒的被震惊取代。
“我爱你,凯厄斯。”所以不要伤害我,我痛苦地抽泣着。
他松开我的手,我立刻缩起来,像是个婴儿一样,拼命蜷缩在破裂的沙发上。手腕上的淤青才开始隐隐作痛,我无力地发着抖,侧身企图将自己缩成一团。
我侧对着他的背部全|裸,撕碎的衣服被我死死抱在胸前,我是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他留在我身上的痕迹,那些被他抚摸过的地方都在开始疼痛。
一件没有暖意的外衣披到我身上,是凯厄斯身上的味道,我更害怕地不敢抬头。
“没事了。”他痛苦地说,痛苦得让我以为快要死去的人是他。他的安慰是如此笨拙,又粗鲁,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说:“我不会伤害你,克莱尔。”
我虚弱地躲着,四肢瘫软,呼吸困难。我费力地睁着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像是到了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世界,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突然觉得这不是我该呆的地方,这个荒谬的地狱。
我从沙发跌到地板上,凯厄斯伸出手揽住我,没有任何犹豫地推开他,可惜我的力气对他来说没有一点意义。“不要碰我。”我手足无措地反抗。
他被我的拒绝狠狠地捅了一刀,哀伤看着我,最后慢慢地松开自己的手。
我跌跌撞撞地抓紧外套冲上二楼,跑上楼梯的过程是那么艰难,我以为自己会滚下去。我关上自己的房门,拉开衣柜,将凯厄斯的衣服用力扔开,在扯□上破碎的衣服时我几乎丧失所有勇气。我迷茫地停顿一会,才快速换上自己的衣服,重新穿上另一条裤子,抽出一件长外套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要离开这里,这是支撑着身体不倒下的唯一信念。
拉开门,不管不顾地跑下楼梯,一阵风刮过来,凯厄斯来到我身边,他欲言又止。
我恶狠狠地大叫,“闭嘴。”你这个王八蛋。
我开门用尽所有力量跑出去,天空飘着小雨,这种微不足道的寒冷无法打败我。我在黑暗中奔跑,沉重的夜色压在我的肩膀上,我听到自己心脏哀伤的抗议,我疼得束手无策。
凯厄斯跟在我身上,他的脚步无声,可是我就是知道他跟上来了。
我看不到前方的光亮,只有漫无边际的福克斯雨夜。我听到前方有什么东西在跑来,他们匆忙而矫捷,我终于看清楚了,第一个冲出黑暗的是爱德华,他看到我,眼神浓烈地悲伤起来。接着是埃美特与罗莎莉,我越过他们,没有人拦住我,我直冲冲地跑过去,我看到一个怀抱,是那么温暖,我扑过去,几乎要撞碎自己的内脏。
“喔,孩子,对不起。”艾思梅紧紧地抱着我,她的声音接近哭泣。
我抛开所有地拥抱她冰冷的身体,终于失去全部力气。我昏沉地听到卡莱尔对他说:“让她冷静一下,凯厄斯。”
“滚。”凯厄斯残暴地大喝。
艾思梅一直在我耳边道歉,“我让你受到伤害,我让你受伤了。”
我想告诉她我没事,这点痛没有关系,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黎明前的黑暗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1条浅卷进去,我看不到任何阳光,就沉睡过去。作者有话要说:……摔,这无能的激情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