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我照顾不周,就让我送过去,当做赔礼吧。”
江沅笑着,略带歉意。
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清芷想起了一些不该想起的事情罢了,明明是迁怒,却还要道歉。
“罢,与你无关。”
清芷看着他带着歉意的笑容,摇了摇头,她从不迁怒别人,今天却迁怒了一个见面三两次的男人,也太奇怪了。
“那就劳烦江沅公子送我回去了。”
让她独自走回去,叫齐人员去布行,搬了东西再回去,她这不是拿来受累吗?
花最少的力气,得到最多的东西,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因为货有些多,江沅让长工把货都搬到小马车上,然后充当马夫。
清芷站在一旁,看着江沅翩跹公子的模样,坐在马夫的位置上,牵着缰绳,忍不住笑了起来;本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可是清芷就是笑得开怀,甚至有些不顾形象的捂着肚子。
“好吧,我知道这身打扮不太合适,可是你也不用笑成这样,对我来说,很挫败耶。”
江沅等她笑够了,才说道。
“抱歉,只是觉得有些违和而已。”
清芷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走近小马车,没有坐进车厢里面,而是坐在靠马夫位旁边。
江沅可是布行的少主,让少主为她牵马驾车,被老秦叔知道的话,肯定会很生气;如果她还坐在后面享受,肯定是一件折寿的事情。
江沅见她靠过来,只是笑着往边上移了一下,也没有拒绝。
“其实我不太会驾驶马车,顶多就是不让马儿撞到人而已。”
“比我好多了,我根本不会。”
清芷是一个有能耐的人,但是大多数方面都在智取谋夺,那些体力活,根本不在考虑范围。
福子好不容易抽身出来,看到他家少主坐在马夫的位置上,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少主,我,我来。”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去忙吧。”
江沅看着福子,语气轻描,可是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虽然清芷背对着他,也察觉出来了。
“……是,是。”
“别告诉老秦叔和阿娘,否则肯定好一顿唠叨。”
江沅说完,牵起马绳,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马儿抬起蹄子,缓缓往前走。
一路上来回的马车不少,但是大家都侧目这一辆,毕竟俊男美女不是随便可以见到的。
原以为江沅也会像其他男人那样,逮住了独处的机会,就各种问,各种搭讪,这些情况清芷已经遇到了不少,也知道怎么应付。
可是一路上,江沅都只是很认真的驾驶着马车,一句话都不说。
幸亏一路走来,都是闹市,虽然两人不说话,路上熙熙攘攘的,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清芷稍微往后,靠在木柱上,惬意的微微眯起眼睛。
这是从被人牙子卖入国丈府以后,少有的惬意,仿佛把所有的烦恼事,全部都抛诸脑后,只需享受片刻的宁静就足够了。
布行离国丈府有些远,可是马的脚程到底比人的脚程要快许多,尽管清芷心里不愿,也还是回到了国丈府,在一旁的偏门停了下来。
清芷回过神来,目光恢复以往的淡漠,跳下马车,守门的祥子很快走了过来,在清芷身边耳语了几句,又往回跑去叫人来搬货。
“江沅公子,这一趟麻烦你了。”
安排事项以后,清芷回过身,看着江沅微微施礼。
“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事,却被道谢了,感觉还是做得不够好。”
“江沅公子苛刻了。”
好像回到了国丈府以后,清芷就再度披着惯有的笑意,这个地方给了她太多的压抑,为了活下去,她拼尽了全力,去做所有她打心里就厌恶的事情。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不能离开。
江沅见她这个模样,微微愣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等祥子找人把货物都搬下来以后,才点头,准备离开。
清芷在一旁看着,直到他跳上马车,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他说道:“嘉月,真的是一个好名字。”
那是爹爹给她取得封号,她很喜欢。
江沅不料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抓着马绳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才缓缓道:“你刚才笑得,也很好看。”
“我平时也经常笑啊。”
清芷有些哑然,这人怎么回答得那么奇怪。
但是江沅却不这样认为,很认真的看着清芷说道:“你在我面前,不是只笑了一次吗?”
说完,江沅觉得无谓的话实在是说的太多了,稍微扬起马绳,马儿开始往回走,留下清芷一个人,站在府邸偏门前。
现在轮到她发怔了。
在江沅面前,他看透了她。
在国丈府里,微笑是保护色,该怎么上扬嘴角,怎么微微眯眼,牵动脸上的肌肉和神经露出最完美的笑容,她早就驾轻就熟。
仿佛成为了一种习惯,根本不需要思考,这种完美的笑容,总能在她脸上出现。
至于是否真心诚意,谁会去关心呢。
“真是令人讨厌的男人,和夜锦容一样。”
好一会儿以后,清芷才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走进偏门。
被看透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原以为这种男人一个就足够了,但是现在又来了一个。
还让不让她安生啊。
让人把新衣搬回到芍园,陈紫楠根本无暇理会她,两只眼睛放光的看着聚宝斋掌柜手中的珠钗首饰。
聚宝斋的掌柜早就摸清陈紫楠的脾性,所以特地带了一个很大的皮革箱,里面装满了店里面最贵重最奢华最好看的首饰珠宝,一件一件的呈现在她眼前。
面对着璀璨夺目的首饰珠钗,陈紫楠忍不住发出声声啧叹,恨不得这里面的所有,都据为己有。
清芷走近,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但凡是女儿家,都喜欢这种贵重华丽的首饰,清芷也喜欢。
可是眼前这些,所谓聚宝斋最贵重的珠宝首饰,却勾不起她一点点的兴趣。
她曾经见过这世上最华美的首饰,也见过这世上最恢宏的盛宴,那些但凡是可以幻想出来的奢华瑰丽的场景,她都曾经见过。
如果一个人见过此生最遥不可及的美景,和得到过这一生最触不可及的宝贝,那么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入她的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