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画舫靠的太近了,我对船家已经警告过,但是对方仗着权势不肯听,再靠近一点的话,有可能相撞。”
护院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越过清芷,看着赵遐瑜说的。
赵遐瑜是主子,而她只是奴婢,所以他打心底的,不会拿正眼瞧她。
他看清芷的眼神,都是带着凶相,掩盖不住的厌恶。
眼前这个叫做刘大海的护院,长得三大五粗,四方脸,皮肤黝黑,一条胳膊能抵别人大腿粗,浑身横肉,光是站着不说话就吓退不少人。
而他,特别讨厌清芷。
原因也很简单,护院在府上的地位,比一般的丫环和小厮都要高,毕竟是保护着主子们的安危护院,如果不对他们好点,真的有危险的时候,哪能真心诚意保护主子。
而刘大海,又是护院们的二把手,自然更风光一些。
仗着身份,经常欺压府里的奴仆小厮,还吃丫环们的豆腐,甚至吓哭好几个丫环。
清芷向来不是多事的人,只要别惹到她,她也不会圣母上身强出头,巴拉巴拉的正义感爆棚替压迫的穷苦大众伸张正义。
可是刘大海最终还是惹到她了。
确切来说,不是她,而是喜儿。
明知道喜儿是吃货,却三番五次捉弄,还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吓得喜儿一连做了几天噩梦。
于是清芷便设了小计,让刘大海自个栽了跟斗,不仅被国丈爷痛骂一顿,还克扣了半年的薪粮作为打碎玉碟补偿。
刘大海吃了暗亏,知道是清芷使坏,又找不到把柄,加上清芷是陈紫楠的人,聪明有计谋,明里暗里都没法报仇,只好一直记恨着。
这种下人们的事,陈家鼎自然不知道,所以这次游船,恰好叫上他。
“隔壁的画舫?”
赵遐瑜皱了一下眉头,走到船窗看了一下,是刚才奏乐的画舫。
“你有没有和对方说,这里有国丈府的人?”
赵遐瑜看着赵耀问道。
“说了,原本对方还有些忌惮,说了以后,反而嚣张起来。”
刘大海的表情有些拧巴,也许是不敢相信。
在陵州城,谁不知道国丈府,别说里面的主子,就算是奴仆,走出来也比别人高那么几个台阶。
“怎么会这样?”
赵遐瑜有些慌了,一旁的花楹更是吓得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摆。
河面可不比路面,廊船比画舫小了几号,撞上来肯定吃亏,要是掉到水里,就算有随从和护院在,也丝毫不起作用。
“花楹,你看着夫人。”
清芷很快就镇定下来,陈家鼎把宝贝妻子交到她手里,要是有个闪失的话,陈家鼎分分钟会拿她血祭;再说,她也不会让赵遐瑜出事。
“对方有没有说是谁?”
清芷交待完花楹以后,才抬起头看着刘大海。
“说了又能怎么样,你有什么本事能解决?”
刘大海斜眼看着她,比自己矮一个头都不止的黄毛丫头,有点本事在国丈府蹦跶,就不信出了国丈府,还有别的能耐。
清芷也不恼,和蠢猪生气,对身体无益。
“对方不会无故挑事,你有没有问对方,是不是要提出要求?”
“你没病吧,我们是什么身份,要纾尊降贵去问;清芷,你是不是做奴婢做太久了,身上的奴性洗不去,以为整个国丈府的人,都和你一样?”
刘大海轻蔑的说着。
这话难听的赵遐瑜也忍不住,直接开口呛到:“你怎么这样说话。”
刘大海看了赵遐瑜一眼,多少还是有些敬畏,却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我说的没错啊,这种时候肯定要给对方下马威,难道还自认懦弱不成?”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
“好了,遐瑜,交给我吧。”
清芷觉得再这样扯皮下去,对方把廊船给撞翻了,也没能讨论个结果出来。
“你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卖笑?”
最后两个字,音拉得特别长。
“至少比你有能耐一点。”
清芷抬起头,眯着眼睛笑起来,看着刘大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大海等着一双牛眼,粗声粗气的问道。
“你是府上的护院,保护主子是你的职责,外面的事如果能轻易解决,你早就解决完再来四夫人面前邀功;现在慌张进来,还说了一大轮,不就代表你没尽不到护院的职责吗?”
清芷很少找别人麻烦,因为没有什么必要。
但是认真找起麻烦的话,对方就真的很麻烦了。
“你别乱说。”
刘大海慌了一下,看着赵遐瑜。
做下人的,只要不像喜儿那么笨,都很懂得察言观色,在府上,谁有权谁有势,心底都有一把杆秤。
陈家鼎是老夫人所处,也为嫡子之一,所以赵遐瑜的地位可不低。
加上现在怀有身孕,要是以后生出儿子的话,地位也不会比陈梓铭差太多。
如果让赵遐瑜觉得他很没用,再告诉陈家鼎,然后又传到国丈爷老夫人耳里的话……
“既然你没法善后,那就让我替你善后吧,没意见吧,刘大哥。”
清芷媚媚一笑,却让刘大海觉得,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
见刘大海没意见,清芷给了赵遐瑜一个安心的笑容,就往外走。
“清芷,你要出去吗?”
赵遐瑜上前两步,拉着清芷的手。
“不行,太危险了,那些人,连国丈府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你一个女孩子,要是出什么事的话,可怎么办?”
她怎么能让清芷去涉险,不可以啊。
“你不是说了吗,在府上,我是最可靠的人,可不能让这句话,成为空话。”
清芷扯开她的手,给了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大步往外走去。
都说女儿家不能轻易抛头露面,要不等到嫁的时候,就不值钱了。
不过呀,清芷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嫁出去的一天,所以抛头露面这种事情,做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刘大海愤恨的跺着脚,却不得不跟着清芷走出去。
被比自己小一轮的黄毛丫头拿捏在掌心,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就好像被踩在脚下,翻来覆去的蹂·躏。
他发誓,既然清芷想要嘚瑟,就让她再多嘚瑟一段时间,只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总有一天,肯定有那么一天,他会把她踩在地上,让她痛哭流涕,跪地求饶。